淼夕讓絳翠給所有人都安排了事做,然後自己到了流雲的房間,流雲房門虛掩,並沒有上鎖,淼夕敲了幾下也不見有人開門,便逕自推開門走了進去,卻見流雲異常憔悴地靠在窗沿,彷彿不知道淼夕進來一般,兩眼沒有焦距地看著遠方,儘管她的臉上沒有表情,淼夕卻清晰感覺到瀰漫在空氣中的沉重。
淼夕知道流雲現在雖然看似平靜,其實不然,她靜靜坐到流雲身邊,一時也沒有開口,兩人就這樣看著窗外,任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突然,淼夕聽到流雲輕歎一聲,道:「滄海,這些日子以來,多謝你對我的關照,我的恩已經報完,我打算回山裡去潛心修煉,不會再留在人類的地盤上,你無須擔心。」
「你這樣能修煉嗎?」淼夕深知修煉需要的是一顆平常心,否則輕則修為停滯,重則走火入魔。「這段情你忘不了吧,從他向你求婚開始,你就已經墜入情網了。」
「情網嗎?或許更早,早在他千年前救我的時候,為了他臨走時的一回眸,我甘願忍受千年孤獨。」流雲歎息似地說,她想起和楊雨的相處,她愛他的時候,他一貧如洗寒窗苦讀,卻也愛她,她的舞,為他而跳,衣袂飄飄,衣袂飄飄轉眼間,他已經金榜提名,兩人間的海誓山盟卻也化為虛無,他已經忘了她是他千年前放生的白狐,流雲只是一個曾經幫助過他的紅塵女子。
「現在你想放棄嗎?看著他違背誓言,看著他與另一個女人洞房花燭?哭的,只有你,這樣的結局,你甘心嗎?」淼夕看到流雲眼中的迷茫,悲傷,用一千年的等待,換來的傷痛已經把流雲壓得喘不過氣了。「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得到你的愛情,你相信嗎?」
流雲驀然轉過頭看向淼夕,淼夕平靜地微笑著,眼中卻滿是對她的關懷,流雲更加迷茫了,一個修仙之人會幫一隻狐狸精嗎?出於妖對修真者的不信任,流雲還是不肯定淼夕的話是否是對她的試探。
淼夕也不急著逼她,而是起身走回房間的陰暗處,白天的光線讓她犯困,還是回到暗處比較舒服,她在流雲的床邊坐下,把頭靠在床柱上,微瞇起眼睛:「相信這些天的相處你也發現了,我和普通修真者不同,我的修煉並不依附任何門派,我不懂他們的規矩,只是看不慣男人的嬗變,他明明是靠著你的幫助才能高中,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就依附你,一旦成名卻對你棄之如敝履,天長地久不過是隨口說說,流雲,雖然我不知道你對我的看法,但我確實沒把你當外人。」
流雲聽了淼夕的話後沉默了一下,突然又笑了,道:「我說呢,你怎麼這麼確定他對我說的話?當天公主和你說了不少事吧?讓我猜猜,該是想另立駙馬,還是成就大業呢?」
「呃呵呵,不愧是狡猾出名的狐狸精啊。」被說中心事,淼夕難免尷尬一下,但隨即她就補充道:「雖然也有我的考慮因素,但你可別誤會,我確實想幫你,反正這個計劃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好嘛。」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沒事會跑來和我這個狐狸精聊天,敢情還想賣人情呢。」流雲嗔怪地對淼夕拋了個媚眼。
狐狸精的魅力可不是蓋的,這個媚眼比以前還要風騷數倍,差點把淼夕都撂倒,要是普通人,能不觸電就是性無能,淼夕不由感慨狐狸精恢復得真快,而且解開心中的陰鬱,流雲整個人就像玫瑰花般綻放,雖然憂鬱的花苞就很吸引人了,可綻放後的美艷更是無可抵擋。
流雲裊裊走到床邊,攀到淼夕的肩膀上,在淼夕耳邊吐氣:「你好壞哦,看人家傷懷那麼久有不來安慰人家,既然你這麼幫人家,人家也沒什麼能報答你的,以身相許如何?」
淼夕查點一蹦三尺高地躲過流雲,把手掩在自己的耳朵邊,知道變形繩瞞不過流雲,這狐狸精也恢復得過頭了,現在還有精神來調侃她。
看淼夕臉頰通紅,手忙腳亂的樣子,流雲更是放肆地嬌笑,這一笑總算是把胸中的鬱悶笑出來了,整個人神清氣爽,頓時舒暢了許多,也不再對淼夕存著戒心了。
「喂!你再這麼鬧我可就不幹了!」淼夕被流雲笑得有點惱怒,漲紅了臉欲發火。
流雲看玩笑開也開了,急忙安慰淼夕:「哎呀,逗你呢,大仙的大度不會計較人家這小小狐狸精的一時失言吧,還望大仙給小妖指條明路,流雲感激不盡。」
「哼!」淼夕被流雲委婉地拉回床邊坐下,既然流雲已經道歉,她也順著流雲給的台階下,淼夕在手鐲裡摸了摸,拿出一個黑不溜瞅的大罈子放到流雲面前。
「這是什麼?」流雲對著罈子看了看,她明顯感覺到裡面的東西有著詭異的靈氣,似乎不是屬於凡間的東西,不知道淼夕拿出這個罈子是什麼意思。
「畜生道的特產。」
「三乘土?!」流雲驚訝地看著淼夕:「這不是灩儒才有的三乘土嗎,你怎麼會有?」
「我從一個灩儒那裡搶的。」淼夕得意地說,幸好夕那個魔鬼的性格,說她三惡道都去了兩個,也不差再去一個,硬是把她丟到畜生道去「度假」,沒想到才去到畜生道,腳跟都沒站穩就遇到一個灩儒。
灩儒是畜生道妖怪的一種,人身妖面,下體是數條魚尾,手上捧著個罈子,罈子裡裝得滿滿的都是三乘土,只要吃了三乘土長出來的植物就會變成動物。流雲吃驚倒不是灩儒多麼厲害,相反它們不過是低等妖怪,根本走不出畜生道,不過因為要成仙才能打開六道通道,而神仙多不會做和灩儒搶三乘土這麼無聊的事,所以三乘土也沒有流到凡間。
從阿修羅道回來的淼夕沒理由連只灩儒都擺不平,打倒灩儒後,淼夕順手把灩儒的手上的罈子拿了回來,為此還被夕鄙視只會揀垃圾,沒想到這麼快就用到了。
流雲顫抖地摸著黑罈子,她已經知道淼夕的意思了,只要她把三乘土種的東西拿給楊雨吃,讓楊雨變成她的同類,吃過三乘土種的植物後變成動物的人會忘記所有,只對種植物的人視為親人,那樣流雲就可以得到楊雨了。
「如何?」淼夕等著流雲的答案。
流雲閉上眼睛沉思片刻,多麼瘋狂的事,如果是那些道士知道的話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現在一個人類修真者卻在教唆她,還拿出了三乘土給她。
流雲張開眼睛,堅定地對淼夕笑了:「既然你都不怕得罪所有神仙,我還能顧忌什麼,你這麼做應該是有後路的吧,何況天下那麼多奇事,神仙哪可能一件件地管,否則他們還不累死,流雲就賭了這一把,只是流雲不懂用三乘土。」
「沒關係,我懂,你只要找塊地方,把三乘土撒下去,然後往上面吹一口靈氣,三乘土立刻就會長出你想要的莊稼,離壇的三乘土長過一次莊稼之後就會失去作用,該怎麼弄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要小心別讓不相干的人吃錯了。」
淼夕示範地從罈子裡抓起一把三乘土撒到面前,然後吹了口靈氣,面前立刻出現一片水田,水稻像播了快鏡頭一樣不到一分鐘就從破土而出長到成熟,粒粒稻子金黃飽滿地搖曳在眼前,示範完畢,淼夕放出三昧真火把它們都燒了,大概是因為修羅刀的關係,淼夕的三昧真火總帶著阿修羅王那樣的金色光澤,溫度也更高。
淼夕把罈子推給流云:「你想想該怎麼做吧,要小心收拾好哦,我先走了。」
流雲突然叫住淼夕,對她拋了個媚眼:「哎,難得你來一次人家的房間,怎麼就這麼匆匆地要走呢?多陪陪人家嘛,人家一個人在這裡會寂寞的,你都坐到我床上了,要不要我給你特別服務啊?」
黑線,這個時候還玩,淼夕滿頭黑線:「別鬧了,我要回去看那小子有沒有偷懶,一個時辰已經過了,他的衣服還沒洗完呢,老頭去劈柴,一捆柴多少也能賣幾個銅板吧」
「噗嗤,哈哈哈哈」聽了淼夕的話,流雲沒有形象地趴在床上大笑:「哈哈,你真是個財迷!要不,我給你銀票,你給我提供特別服務怎麼樣,滄海小心肝兒?」
淼夕白了流雲一眼,吐出一句「懶得理你」後往門外走去,用力把門甩上,隔著門板,淼夕還能聽到流雲誇張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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