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亂,夜深霜寒,出征軍隊的營火跳動不已。
大概是以為現在在龍靈境內不會有高和兵襲擊,又可能是天氣寒冷讓安逸慣了的龍靈軍隊鬆懈,巡夜的將士少得可憐,誰在營邊走動也沒人會干涉。
白天在馬上睡飽了(淼夕特級之一:馬上睡覺),淼夕這個夜行動物沒有晚上睡覺的習慣,連帶她的寵物小雪也養成和她一樣的習慣,不過小雪並不嗜睡,周圍只要有一點動靜它就會醒來。
風把雲都吹走了,今晚的月光很亮呢,是個修行的好天氣。
帶上當警衛的小雪,淼夕幾個蹬足越出了軍營,在外面找了一塊沒有遮蔭的空地,雖然在樹上更安全,不用擔心猛獸,但是樹上葉子多,風一吹葉子就搖動,不適合吸收月光。
淼夕把小雪放到地上,自己則把厚厚的外衣脫了,反正她本身就沒有溫度感覺,衣服不過是擺擺樣子罷了,當然她還得提防有高手在旁邊監視,為了不暴露身份,她不敢把內衫也脫了,只是把袖子挽起露出手臂,鞋子襪子也脫了。
做好準備,淼夕盤腿坐下照玉簡寫的那樣放鬆身體,五識歸一,排除雜念,心神相合,慢慢感受月光照在身上的感覺,直到絲絲清涼由皮膚滲透,淼夕知道身體已經開始吸收陰氣了,她將這些氣引入經脈,與身體裡那種她所不知道的力量融合,隨著經脈流向全身,身體的感覺越來越冷。
淼夕根據身體的感覺變換手印,越來越多的陰氣流進她體內,她總算明白夕為什麼會那麼執著於修煉了,涼涼的感覺很舒服,巡完週身後,涼氣向淼夕的腦門滲入。
這個步驟是修煉最危險的地方,人的大腦是最精緻卻很脆弱的組織,它的主宰著身體的行動,並負責承載記憶與語言,貿然把異物引入腦部,稍有差池就會造成大腦癱瘓,最輕也要記憶混亂變成瘋子或者身體的某部分無法活動,所以做到這一步的時候要求精神的絕對專一,淼夕也不敢大意,意識進入空靈狀態,全權交給夕的身體負責,她相信身體的記憶是最精確的。
「異世人,你好。」虛無中,一個聲音飄進淼夕的耳朵裡。
「你是」淼夕有點懷疑是否自己走火入魔了,那個聲音很耳熟,好像每天都有聽到的自己的聲音,是夕的聲音!
「對,我就是身體的主人,夕。」
是嗎?夕要醒來了,那我也要消失了吧?淼夕心裡有一點點的悲哀,看來她還是無法完全看開呢,就算人生再怎麼不如意,她也希望自己能夠活著。
「不,我並沒有醒,我只是用意識與你溝通,你依然可以用我的身體活著。」
意識溝通?淼夕這才想到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過一句聲,她現在是在自己的意識裡?
「對,你是在自己的意識裡,也是在我的意識裡,我們共用一個身體,自然也分享同一個意識層,所以我們是在做思想的交流,也不會造成語言不通。」
好像是哦,夕用的都是和她一樣的白話,沒有像唐瑞所的那樣滿口古老的文言文。
「我的話是比較古老,我想我已經沉睡了五千年,這五千年讓世界有了很多的變化,語言也不一樣了,雖然我一直在沉睡,但我可以和你擁有一樣的記憶,我能透過你的眼睛看到現在的世界。」
那我不是沒有**了?
「也可以這麼說,我的意識比你強,你的記憶就由我接收,不過我沒有偷窺的愛好,只看了一點點而已,你的知識給了我不少頓悟,可惜我不能修煉。」
你怎麼說都行啦,反正我也不知道你說的「一點點」是多少,等你醒來身體就物歸原主了,我只能算是你沉睡中的一場夢。淼夕心酸酸地想,反正身體本來就不是她的,她甚至只能算是一個外來的借宿者,要用自己的靈魂作為借宿的代價。
「不,我還不會醒來,如果可以,我很樂意和你分享我的身體,不過你不可以說出去,對憐也不可以說,我會教你我所知道的修煉方法,相信你也聽憐說過,我的悟性很高,修煉的速度比常人快上數十倍,我可以把我的心得給你,如果用憐給你的玉簡,你根本不可能修成仙,最多也只能比常人強一些罷了。」
這是什麼意思?夕要幫她成仙,還是想讓這個身體成仙?
「當然是幫你成仙了,你看了玉簡難道還沒有發現嗎?雖然仙人要求身體的鍛煉,我的身體早超過仙人的標準了,但成為仙人最重要的是精神,很多法術法訣都是靠強大的精神力發動的,除了這些,我還可以教你煉器和制符,還有很多憐給你的玉簡裡沒有寫到的。」
為什麼這麼幫我?沒理由啊,我們只是陌生人,而且我還是佔著她身體的寄宿者,夕應該不會不知道如果我的精神強起來的話會不利於她的決定吧。
「我知道啊,如果你的精神比我強,那我就會被抑制,再也醒不過來了,甚至可能被你的意識反吞噬,不過這也是我的願望。」
被吞噬是願望?不會是夕還想修煉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吧?上次煉了身體沉睡了,這次還想用精神來冒險嗎?
「不是冒險,是我自己想消失罷了你以為,以我對修煉的認知會不知道那個方法可行不可行嗎?一開始我就不是為了提升能力而使用那個方法,但等你精神強大到可以吸收我的意識之後,你自然會知道的,那個讓我想要消失的真相。」
想要消失的真相?聽夕的語氣不像是憤怒或厭惡什麼,更像無奈,她也有無奈的事嗎?
「誰都會有煩惱,包括仙人,情太美,任何生命也割捨不下這種無奈,算了,我們別再聊這個了,你接受我的提議嗎?我們暫時共用這個身體,白天的時候身體由我控制,夜晚身體給你,反正我的身體早就不需要休息了,而且白天我開始活動的話你也不會再出現現在這種陽氣過剩的現象。」
這是個好提議啦,可是萬一夕白天做出什麼驚人舉動的話
「不會的,白天我們的意識交換,你可以在內部看我的行為啊,我會調低我的精神保護層,你可以像現在這樣直接和我的意識溝通,而且我們的靈魂也相似,可以說我們是性格上很相似,不會有事的,晚上的時候我也會像現在這樣教你修煉,以你靈魂和我相似的程度,要頓悟應該不難,我沒有要回身體的意圖,否則我根本不用現在這樣和你商量,我大可在白天自由行動。」
也沒錯啦,可是夕的語言問題舉止問題古今思想的差異問題好多問題
「不用擔心,我已經從你的記憶裡看了這方面的內容了,我們共用相同的語言中樞就可以解決問題,舉止嘛,我可以模仿你的舉止,不讓熟人看到就可以了,思想問題根本不存在任何差異,我從你的記憶中已經瞭解了這個時代的思想,不要懷疑我的接受能力哦,我可不是白活六千年的。」
六千年!天啊,比估計的還要老啊?
「我是說我還有記憶的是六千多年,加上沉睡,最少已經一萬一千歲了!什麼老不老的,仙人你隨便挑幾個都是幾十萬歲的老古董!要是你以後能修成仙人,那你也是萬年老妖怪的一行。」
萬年老妖怪不要可不可以?還是可是但是反正身體不是我的,管它要活幾年。
「這樣想就對了嘛,好多人想活都沒那麼長的命呢,你就不要再挑剔了,何況我的身體既年輕又漂亮,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只要你修行到一定程度,身體的細胞都能照你的思想變化,到時候你想年輕就年輕,想老就老,你不想做人也可以,前提是你的精神有那麼強。」
怎麼聽起來像是在嘲笑我,細胞?夕怎麼會這個詞的,說她沒侵犯我的記憶**我絕對不信!
「沒辦法啦,你的精神力這麼若弱,我的意識一探過去你的記憶就流過來,我有什麼辦法,別擔心,畢竟你現在在我的身體裡,我是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的啦,你就是我嘛,我不會和自己過不去的。」
算了,我就是夕,夕就是我,沒差。
「想開了吧?要習慣的,在你成仙之前我們就用這種方式相處,多多關照啊。」
多多關照
「對了,天快亮了,照約定白天是我的,我先出去啦,我知道你要先到森林去打獵做早餐對吧?」
淼夕無語,當夕張開眼睛的時候,淼夕從她的視覺就清晰地看到了外面,感覺就像自己的身體由別人操縱一樣,想想以後也要這樣過一段日子,早早熟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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