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驊王府,淼夕想凜王府走去,見凜王爺正在門前徘徊不知在等什麼人,看見了淼夕走過來,他三步並兩步地走下台階跑向淼夕。
「這是曦吧,還和以前一樣,不過比以前更英氣了。」他對淼夕上下打量,「還戴著這條狐狸圍巾嗎?保管得不錯啊,三年了也沒褪色。」
「謝凜王爺誇獎,凜王爺說笑了,這是師傅怕我冷著給我的新圍巾。」
聽口氣就知道是第一次見到的凜王爺,淼夕更不敢掉以輕心,小雪她天天見沒察覺,但她不相信凜王爺會沒發覺「狐狸圍巾」變大了,她脖子被壓著也有些酸呢。
「都和你說別叫我王爺了,叫我凜就好,你剛從四王兄那回吧,要不要進來我的王府坐坐?三年前你答應要到我的王府卻因為受傷沒有來,後來又一直閉關,這約我可等了三年,你不能再推辭了。」
「這王爺方才不是在等人麼?我就不作打擾了。」
「不許叫我王爺,都跟你說叫我凜了。」凜王爺耍賴地拉住淼夕包著衣服的手臂,「我就是在等你啦,你真不夠意思,出關了也不通知一聲,我都沒來得及給你設宴慶賀,只好備了些水酒,就等你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要我在驊王爺那過夜,你不就在凍在門口了?」淼夕臉上有點好笑地看著他,手卻不敢放鬆地用真氣覆蓋,這是宇文漣教的,可以阻隔別人窺探經脈,否則以她的偽裝在高手面前根本無所遁形。
「不會的,我知道曦你不是那麼無情的人,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會看在我這三年給的禮物面子上來我這裡看一看,我不管,今天你一定要到我的王府裡陪我。」
凜王爺拉著淼夕的手臂往裡走,淼夕不得不跟上去,她總不能當街甩一個王爺的手吧,這是對王族威嚴的挑釁,既然凜王爺一直這麼照顧她,應該不會突然想殺她,反正她不會喝酒,推辭掉好了,正好看看凜王爺到底搞什麼把戲,怎麼連續三年這麼照顧她一個偷,四王爺是為了宇文漣的面子,他呢?
「我在這裡謝過王爺了,謝謝你這三年來的禮物,我一出關師傅就告訴我了,再三囑咐要我親自來道聲謝。」既然宇文老頭把他們的約定洩露給小王爺,她拿他出來頂一下就兩不相欠了。
凜王爺知道她的行蹤淼夕一點也不奇怪,當王爺的身邊要是沒個情報機構估計三兩下就玩完,但凜王爺似乎有意讓她知道點什麼,這倒讓淼夕疑惑了,他這麼多年的精心偽裝連天下第一的醉仙樓也看不穿,為何此時要把底露給她看?
拉攏?三年前她只是一個剛出師的小偷,這個事業向來被世人所唾棄,淼夕不指望像凜王爺這樣心有城府的人會認為一個沒名氣的小偷值得費心拉攏。
交朋友?天大的笑話,高高在上的王爺會想和一個小偷交朋友,別說別人,淼夕第一個就不信!而且她也不覺得凜王爺會是這麼無聊的人,對他現在的處境來說,多一個朋友就等於多一個包袱,親信門客本是拿來利用,他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利用完後就算把人家丟了他們也不能說什麼,畢竟在災消了當然就不需要他們了,但朋友的意義可不同,朋友之間完全沒有任何義務,要真在危機關頭把朋友丟了,那會被世人看輕,所以這些年凜王爺身邊的都是酒肉飯袋,而非「朋友」。
一時興起?這興也起得太久了,三年來他一直像甩不掉的尾巴那樣,對著看不出深淺的凜王爺,淼夕不敢掉以輕心,雖然凜王爺確實很友善很隨性,但淼夕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凜王爺對她未免太特別了,說起來她只見過「這個」凜王爺一次面,凜王爺不至於就這麼關照她吧?
在這種眨眼就是幾千萬人生命的高位者眼裡沒有永遠的朋友,或者說他們不敢要朋友,他們要的是以利益為基礎的同盟,沒有利益,一切都是不可靠的。
淼夕跟在凜王爺身後進了凜王府,雖然早就有預感這裡比驊王府奢侈,親眼看到的時候淼夕還是忍不住在心裡驚歎,真的很誇張啊,讓淼夕想到了杜牧的《阿房宮賦》:「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焉,蜂房水渦,矗不知乎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覆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台暖晌,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雖不然,亦不遠矣。
「王爺真的好享受啊。」淼夕輕歎一聲,這要浪費多少人的血汗?
「沒什麼,只是一個容身的道具而已,若曦你喜歡,不妨常來逛逛,還有不許再叫我王爺,叫我凜啦。」
「說得好啊,確實是個不錯的『容身之所』,不過我怕是福薄命淺,沒那麼大的榮幸在在這天宮一般的地方閒逛。」住著叫容身,驅逼災禍也是容身,用奢華的住所讓某些人迷惑視線,但不是她能隨便轉的地方啊。
「曦你說過頭了,我這裡哪比得上天宮啊,連王宮的一半都不到呢。」
凜王爺帶著淼夕到花園,確實已經讓人準備好酒菜了,不過那幾份菜滿眼熟的,好像在哪見過。
「這些是安玖城最出名的迎春客棧的招牌菜,那是蠻人開的客棧,這些菜式全安玖城都很出名,要買到可不容易,我的一個小廝正好是客棧老闆的兒子,我可是為了你特地準備了這些,你再推辭就是看不起我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謝過王爺。」淼夕有點好笑看著桌上的叫花雞、龍蝦山珍湯、涼拌海蟄、清蒸鮑魚、蝦皇餃這不都是她教出來的麼?
「曦你欺負我。」
「啊?」淼夕不知所以地對上凜王爺幽怨的目光,雞皮疙瘩起,一個大男人擺那姿態,他這是演哪出?
凜王爺繼續幽怨地看著她,一雙丹鳳眼夠迷煞天下女人了,不過對上淼夕這個帥哥免疫的高眼光怪人還是沒多大效果,他把雙手搭在淼夕的肩膀上:「我都說了好多遍,不許叫我王爺啦,我也知道你不會記名字,可我的名字就一個凜字,你不許再忘記了,你要再叫我王爺,我就」
淼夕等著他的下文,就啥?送她進大牢嗎?那他送她進去當天她就逃給他看,別忘了她可是神偷的出師弟子,要被一個監牢困住也太不給面子了。
「我就」凜王爺抬起淼夕的下巴,勾魂的眼睛直直看進淼夕眼裡,「我就吻到你改稱呼為止。」
惡寒!原來他還是個變態!她可沒忘記自己現在是男裝打扮,看凜王爺的架勢又不像說謊,淼夕這才想到同性戀者也是一種危險的存在,她催動真氣快速運轉,隨時準備在凜王爺有下一步舉動的時候敲暈他。
所幸不用淼夕動手,凜王爺已經放開捏著她下巴的手摸上她的面具:「好精緻的面具,和你很配,不過我更好奇這精緻的面具下是否也有一張精緻的臉。」
「抱歉,我的臉一點也不精緻。」淡淡的語氣蘊藏危險,「請放開你的手。」
「唉!」凜王爺往後退了一步,坐到椅子上,也示意淼夕坐下,「我倒覺得你的臉該是很出色呢,而且身材也和三年前一樣嬌小,如果是女人的話一定是個美女吧。」
「男人和女人的容貌是不能相提並論。」淼夕的語氣雖然很平淡,心裡卻驚恐萬分,難道洩底了?
「是嗎?」凜王爺的目光在淼夕身上轉了幾圈,看得淼夕汗毛都豎了起來,就在淼夕快忍不住的時候才開口,「那你是否有親人?比如說姐姐或妹妹什麼的?」
淼夕暗自在心裡重重噓了口氣,他沒看出來,但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無數念頭在淼夕腦子裡閃過:「是有一個姐姐。」
「哦,是美人嗎?」
「各人眼光不同,不好下定論,我也很久沒見過她了,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模樣。」
「那她現在身在何處?」
「我不知道,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我也沒有她的消息。」說罷,淼夕一臉沉痛。
「她是否也和你一樣戴著一個面具,手上也抱著一隻白狐狸,左手也有一個和你一樣的手鐲,而且她不會武功,喜歡穿白衣?」
「你怎麼知道?」
淼夕略帶驚訝地看著凜王爺,他說的分明是她剛來這個世界時的形象,不過那只有一個多月,而且她身邊有墨羽,一直待在安玖城的凜王爺怎麼會知道呢?
「我有一個朋友見過她,在五年前,現在也在找她呢,她叫夕對麼?」
「是的,我確實在五年前與姐姐失散了,但她並沒戴面具,也沒養狐狸,不過她確實喜歡穿白衣服,而且不會武功,手上有和我一樣的手鐲。」
知道凜王爺在懷疑她的身份,淼夕把腦中的資料整理了一下,如果凜王爺口中的朋友是墨羽的話,「姐姐」第一次見到墨羽時並沒有戴面具,小雪也是以後才撿的,幸好淼夕離開墨羽之後已經用「變形繩」改變了小雪的外貌,它現在看起來不是雪狐,只是普通狐狸而已。
暫時不想再見墨羽,也不想被揭穿身份,淼夕只好扮演「弟弟」的角色,真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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