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徒弟,你真過分,自己一個人躲了就把為師的丟在那裡,要不是醉仙樓的小伙子把馬車拉得快,師傅現在就要蹲牢房了,我天下第一神偷的名聲都沒了。」
宇文漣一把鼻涕一把淚把身體多餘的水分揮灑出來,眼看就要滴到淼夕整潔光亮的衣服上了,淼夕一個草上飛躍過了,那把摻雜了諸多粘稠物質的水分都落到正被宇文漣感謝的夥計身上,淼夕投出同情的一眼,一件衣服就這麼廢了,「語文憐」果然是搞浪費專門變寶為廢鼓勵消費的。
夥計愁眉苦臉地看著宇文漣還在往他的衣服上抹鼻涕,他的心在滴血啊,這次為了送人到王府,他才特地買了新衣服,一個月的薪水就報廢在鼻涕和眼淚中,還是鼻涕佔多數,就算能洗乾淨他也不敢穿了。
淼夕掏了袋銀子遞給了夥計:「對不起,我師傅沒點當人的自覺,給你添麻煩了,這幾個小錢就當你我的賠禮,給你買件新衣服。」
「這怎麼好意思呢,紫公子,我」還是小公子通情理。
「拿著吧,當是新年的壓歲,我提前送禮了。」淼夕不由分說把錢袋塞到夥計身上,也沒忘瞪一眼正幽怨看著自己的宇文漣,都是這老頭惹麻煩,「謝謝你送我們到這裡,接下來的路我們自己走吧,正好可以練練功夫,坐了幾天馬車骨頭都軟了,麻煩你把車駕到安玖城的醉仙樓客棧去,我和師傅先走一步了。」
淼夕用眼角瞄了瞄宇文漣,宇文漣軟軟地縮在角落畫圈圈,徒弟不孝啊,這樣對師傅,剝削了他的東西還要怪他沒自覺,淼夕才是最沒自覺的人。
「動身吧。」
「不要,我要坐馬車慢慢欣賞風景。」宇文漣依然在角落畫圈圈,幽幽地抗議淼夕的專政。
淼夕怒瞪他:「你比我先到安玖城我就把霧緣長笛還你,再給你做一頓飯,我比你先到你就把雙魚圖給我,如何?」
聽到這個,宇文漣立刻來了精神:「此話當真?」
「比真珠還真,要不要白紙黑字寫明給你?」
「嘿嘿,徒弟,為師當然相信我的徒弟是一言九鼎的君子,我跟你賭了。」
「我數到三開始跑,先說好了,最遲期限時間在明天,地點是安玖城門口,先到算贏,規則和以前一樣。」也就是不擇手段,允許使用各種暗器和陷阱阻止對方,沒有卑鄙,只有勝利。
「好,就和以前一樣,開始後半個時辰可以自由佈置。」佈置陷阱,另一方出事自己不負任何責任。
活動完筋骨,淼夕和宇文漣都做好姿勢,「三」字一出口,兩個身影就像離弦的箭,快得根本看不到人,只覺風吹過,兩人就已在數里之外了,上樹無聲息,落地不留痕,醉仙樓的夥計看得目瞪口呆,好身法,好輕功,不愧是天下第一神偷。
不過接下來的兩天大家都辛苦了,每個走這條路的人都會遇上莫名其妙的陷阱,雖然不會要命,但都很陰損,完全是整人型的,每個中陷阱的人都要大罵布陷阱的人沒點陰德,根本就是故意妨礙別人趕新年的。
賽跑結果,有五千年深厚功力的淼夕當然憑借這項與生俱來(從她附身以來)的絕對優勢,比宇文漣快了0.000001秒到達城門,還是剝削到了雙魚圖。
雙魚圖,又名雙魚陰陽圖,一紅一黑兩條魚在珊瑚從中嬉戲的圖畫,紅魚全身是由純紅的瑪瑙雕刻而成,正面鑲嵌代表和睦與富麗的金黃,背面的紅瑪瑙在祖母綠的襯托下血腥交織,黑魚則是上等的黑耀石所刻,正面是銀絲紋成的如宇宙般浩瀚而吞噬的深邃,背面是尊貴與神秘同時也象徵死亡的幽紫,珊瑚是母貝雕刻,加上各種水晶組合,背景是大海的蒼藍寶石,遠遠看去有點像中國道教的太極圖,說是圖,其實是一塊極品的珠寶雕刻組合。
最讓淼夕喜歡的是,他們不僅僅能看,別人不懂,淼夕卻不至於這麼沒眼光,她能清晰地從雙魚圖上感覺到純正的仙氣,凡人只把它當裝飾品簡直是暴殄天物,像這個宇文漣還想把它送給四王爺當禮物,幸好被淼夕發現了,才用一個賭把它挖到手,它一定有什麼隱秘的作用,只是普通人沒有發現而已,淼夕相信自己的直覺。
「徒弟,你把給四王爺的禮物收了,我們沒時間再準備一份啊,拿什麼送四王爺?」
早晨剛開城門,大街上卻已經很熱鬧了,新年的時候是各種商店最容易賺錢的時候,宇文漣在淼夕耳邊大聲說才能把話傳到她耳朵裡。
「我自有辦法。」
「先說好,四王爺可是個王爺來的,他的寶庫裡什麼寶貝都有,檔次稍微低一點的他也看不上眼,你要送可要送好東西才行。」
「好啦,師傅你就放心吧,不會讓你丟臉的,行了吧?」
淼夕不耐地對宇文漣的方向揮揮手,自從上次強盜事件之後,淼夕的眼睛就開始戴上了黑布,這還是宇文漣的主意,不愧是當神偷的,果然有經驗,宇文漣沒她這麼明顯,只是把眼皮都塌下來擋住光線,外人看起來就像大街上多了兩個瞎子,還有幾個小偷想從他們身上摸錢,都被淼夕k去高空環繞世界一周了。
「徒弟,快到四王爺的王府了,你總不能老是戴著黑布吧,會讓人笑話的。」宇文漣依著對氣息的感應知道他們快到目的地了。
淼夕想了想,又悄悄在手鐲裡翻了翻,找了個眼睛部位鑲有黑色水磨石的面具換上,光線也照不進她的眼睛,沒有犯困:「這樣好了吧。」
宇文漣對淼夕審視了一圈,歎了口氣:「不公平啊,為什麼徒弟你怎麼穿戴都是個翩翩佳公子,可是卻」卻不是男人,天下女人又要少一個心儀對象了。
「少廢話,快走吧。」又不是她的錯,只能怪夕的這個身體太出眾,把臉蒙上了氣質也一流。
現在想來,淼夕大概知道原因了,夕是修真者,就算靈魂不是她了,肉身上依然流露著淡淡的仙氣讓人著迷,卻給淼夕添了不少煩惱,感情的事,就是無離頭,古代的歷史是血腥的,在這個兵荒馬亂、沒有人權的時代,做人多情要比無情苦。
「唧唧。」小雪突然從淼夕懷裡探出頭,似乎在警戒什麼。
淼夕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在黑色水磨石的折射下,前面的東西看得並不清楚,不過她還是看到了一個宏偉的大門,大門前蹲了兩個一人高的石獅,門的兩邊是六個四人合抱兩層樓高的大圓柱,雖然因為水磨石的關係看不清景物的色彩,但再怎麼朦朧也壓不了那股尊貴逼人的氣勢,還有大門上三個顯眼的大字「凜王府」。
「師傅,是這裡嗎?」
「不是,凜王爺是先王最少的弟弟,排行第十九,他今年才剛二十笨徒弟!我平日和你說的常識都被你丟到北溟海去了嗎?」
「我知道啊,聽說他是個很沒用的王爺,琴棋書畫無一知曉,吃喝嫖賭樣樣皆通,於國於家無望,青樓賭場最好,上私塾把書拿倒,騎小馬都會摔交,沒有建樹卻揮金如土,標準花花公子、紈褲子弟、敗家第一、吊兒郎當、自私自利、享樂主義、文字白癡、貪生怕死入得了監牢,上不了朝堂,在內毀家,外出敗國,王族外種,斯文敗類,社會渣滓,國家蛀蟲,妖魔同類,人民公敵」
淼夕點著指頭把凜王爺的傳聞都背了一遍,宇文漣邊聽邊點頭,背得好,比他講的故事生動,還有壓韻:「徒弟,你的記憶水平很高啊,就是你說的那樣,記住了以後不要接近凜王爺。」
那姿態上淼夕想到在街上看到瘋子後,一個長輩對自己的小輩說:「看,那個人是神經病,記住以後不要接近他。」
算了,王公貴族也沒幾個是正常的,要看開要看開,古代的皇帝三宮六院,孩子也生了十來二十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四王爺今年已是年近花甲,他兒子小王爺今年也二十歲了,叫一個和自己同年的人王叔是什麼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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