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你死我活
剛一進廟,栩苵就看見一臉陰冷站在佛像前是張誠,心中一慌,她立即往後退。可是,身後仿若是一堵牆,栩苵怎麼也退不動。驚慌失措中,栩苵驀然回首,赫然發現了門口的趙武。
兩人前後夾擊,一步一步朝栩苵逼近,栩苵連連後退,失聲質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幹什麼?哼,王妃,你很快就會知道!趙武,按住她。」張誠說罷,令趙武按住栩苵,而自己則扔掉長劍,從兜裡掏出一疊濕漉漉的油紙。
栩苵驚恐的看著濕紙,腦中不斷閃過電視裡的情節,濕紙一層層的蓋在臉上,犯人扭曲掙扎的身體,最後殺人於無形,窒息而亡。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栩苵掙扎著,雙手不停的扭打著。可是柔弱如她,又怎麼掙脫得掉趙武的鉗制呢?
趙武雙手死死的鉗住栩苵的雙肩,面不改色的將她按在廟裡的神台上,任她怎麼喊叫,都不曾有片刻的動搖。
栩苵滿腹抵抗的扭動著身軀,卻不想剛剛的暴走已經讓她動了胎氣,肚子傳來陣陣刺痛。她所有的嚴詞厲色在此刻只剩哀怨,她的孩子啊,小心翼翼保護了八個月的孩子
「你們也都是有孩子的人,為什麼就不多替孩子積德我的孩子就快出生了,求求你們,孩子是無辜的」
趙武神色一頓,看了看栩苵高隆的肚子,手不知不覺鬆了幾分。栩苵趁機猛地推開二人,跑了出去。
可是,很快她就被張誠抓了回來,狠狠甩在神台前,眼看就要肚子撞上石台了。栩苵用盡所有的力量轉身,只是一瞬,後腰就猛磕在石台的邊沿上。
渾身上下一陣陣刺痛,栩苵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肚子疼,還是後背疼。她只覺得身體一點點下滑,為了支撐身體,她纖細的手指死死的抓在冰涼的石面上。
「趙武,抓牢她。要是大意讓她跑了,你我都別想活了!」
張誠暴戾的警告聲,如一隻強心劑,剛還有一絲猶豫的趙武立即剛硬起來。不容栩苵有半刻的喘息,他一把按住了她。
栩苵禁不住輕呼一聲,趙武的雙手如同兩個大鉗子,如此的用力,恨不能將她的骨頭捏碎。
張誠舉著濕紙朝栩苵走來,栩苵來不及呼喊,就眼睜睜的看著濕紙貼到了自己臉上。頓時,口鼻都被蓋住,栩苵艱難的呼吸著,手不停的在空中亂揮,可是除了空氣從手中劃過,她什麼也抓不住。
呼吸越來越急促,濕紙還在不斷往臉上蓋,栩苵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一片朦朧。絕望鋪天蓋地而來,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記不起來。只有那對死充滿恐懼的心在飛速跳動著,原來,臨死卻不死才是最可怕、最痛苦的!
此刻的栩苵就是處於這種狀態,窒息感幾度讓她昏厥,她卻一次次的告訴自己,她不能死,不能死,她還有孩子,只差兩個月就出生的孩子
可是意志終抵不過現實的殘酷,見栩苵還在掙扎,張誠將「加官貼」全部都貼上後,用手死死的捂著栩苵的嘴巴。
「唔唔」
栩苵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剛剛輕微搖晃的手突然拚命的大幅度搖擺。這是垂死最後的掙扎,猛烈而絕望。
蒼白的手固執的在空氣裡抓著,青筋暴露,栩苵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一波接著一波,這次張誠第一次見意志如此之強的求生者。心中升起害怕的同時,也不斷翻騰著憐憫。
生與死的邊緣,栩苵奮力掙扎著,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她就不會放棄。然而,張誠沒有看到生命的敬畏和可貴,他只是突然覺得,死,對眼前這個痛苦掙扎的孕婦是一種解脫。
「你死吧!」張誠深皺眉頭,已經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掐住了栩苵的脖子,沉聲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要變厲鬼索命就去找蓮妃」
蓮妃、蓮妃
不用他們說,栩苵就知道是她,這世上唯有蓮妃,讓她痛惡至極。這個女人為了她的兒子,耍盡手段,毀了她的一切!
一場寒毒,讓她幾乎失去做母親的權利;一次劫殺,讓她一輩子飽受噬心冰寒的折磨;縱使如此,她也從未恨到想殺蓮妃的地步;可是,惟獨這一,她想!
她也是母親,是母親啊,為什麼要如此殘忍的去害另一個母親?!
栩苵的掙扎越來越弱,可是張誠依舊不放心的死掐著栩苵。他要等,等這個該死的女人徹底嚥氣,他才能安心。
張誠、趙武是如此的想讓栩苵死,以至於太專注,連有人進來了也不知道。那人戰戰兢兢的撿起劍,看著栩苵顫顫抖抖的身子,鼓足勇氣奮力朝張誠刺去。
「嘶」
劍刺偏,只是沒入了張誠的右腿。頓時鮮血從劍口湧了出來,殷紅刺眼。
突然的一擊讓張誠慘叫一聲,他憤然回頭,只見是平時病病怏怏的紅夫人。生平第一次拿劍,映紅也是嚇得不輕,驚恐的抽回劍。張誠疼痛難忍,捂著不停流血的傷口癱坐在地上。
「匡當」映紅慌忙扔掉帶血的劍,轉頭就跑。
「想跑,沒那麼容易!」
趙武猝不及防的一掌打在映紅的後背上,她頓時就如秋葉凋零,重重的跌在地上。本來就舊疾纏身,此刻更是雪上加霜,骨頭如散架了一般,渾身刺痛。胸口積鬱許久的血噴了出來,濺在地上的塵灰上,竟是烏黑色的。
「既然你自己跑來送死,就別怪我心狠手辣!」趙武一把掐住映紅纖細的脖子,映紅拚命的抓著他的手臂,艱難道,「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居然敢背叛王爺」
映紅的話刺激了趙武,他憤恨的將單薄瘦弱的映紅從地上提了起來。映紅頓時一句話也說不上來,痛苦的將秀眉扭成一團,指甲不停的抓著趙武的手腕,不一會兒,就血跡斑斑。
沒有趙武的鉗制,栩苵失去支撐,身子順著石台一點點滑落在地。臉上的「加官貼」盡數脫落,栩苵的臉如死人般慘白,她淺昏迷的匍匐在地,貪婪的呼吸著空氣。
許久,迷迷糊糊的栩苵恢復了一些意識,她慢慢睜開眼睛,朦朧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不停的在眼前晃動,似乎還聽見了絲絲痛苦的呻吟聲。
栩苵視線模糊的垂下頭,眼下方遺落的血劍讓她從模糊中徹底驚醒。她霍然抬頭,雙瞳遽縮,只見前方趙武掐著映紅的脖子舉在半空中。映紅的小臉皺成一團,不停的蹬著腳,一隻繡花鞋被蹬落,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沾滿了血跡。
映紅!
栩苵心中大亂,四處找尋著,終於,那把血劍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栩苵以劍觸地,借力奮力從地上爬了起來。沒有半刻猶豫,她握著劍就衝了上去。
「趙武!」
張誠驚訝的發現栩苵居然還沒死,可是那一聲「趙武」還是叫晚了。栩苵沒有映紅的戰戰兢兢,她握著劍直接刺穿了趙武的腹部。
熱血從劍尖滴落在泥土裡,給破敗卻安寧的小廟增添了一抹血色。
趙武一動不動了,栩苵這會兒才知道怕了。她鬆開劍,趙武和映紅陡然倒地。栩苵咬著牙,承受著身體的不適,笨拙的爬到映紅身邊,拍著她通紅的臉,急切的喊著,「映紅,映紅」
「咳咳咳咳」突然灌入的空氣讓映紅不適的大聲咳嗽起來,她緩緩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是栩苵擔憂卻有幾分欣喜的臉。
剛還漲紅臉的映紅,卻在咳嗽後瞬間慘白,栩苵不安的問,「你還好吧?」
「沒事!」映紅虛弱的擺擺手,卻不經意的讓栩苵看見了她手掌心的烏血。
栩苵大驚道,「你咳血了?」
映紅避開栩苵關切的目光沒有回答,栩苵微微彎腰想拉起映紅,「那我們先離開這兒!」
「嗯。」映紅點點頭。
可是,栩苵剛一彎腰就被一個黑影撲倒在地。
「張誠,王爺快來了,你趕緊逃命興許還有活路。」栩苵奮力抵著張誠,惶恐他壓到自己的肚子。
「要我放了你,沒那麼容易。我是逃不掉了,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張誠幾近瘋狂,死死的掐著栩苵的脖子。
「咳」栩苵痛得連咳也咳不出來,任張誠掐著脖子,雙手在兩人身體之間努力的擠出空間,保護肚子。
「你放開她,放開她」映紅撕扯著張誠,可是他一心想掐死栩苵,沒有半刻鬆懈。慌亂中,映紅拔下頭頂的金簪子奮力朝張誠裸露在外的脖子刺去,張誠吃痛的反手一掌將映紅打飛出去。
映紅撞在了牆壁上,兩次掌擊,無疑是再次重創了她原本受損的心臟。她趴在地上,慘白的臉上唯有那沾滿鮮血的朱唇紅艷逼人,她迷離的雙眸一直盯著栩苵,想動卻再也動彈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