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為君撫琴
沒有一般閨房的清雅簡約,栩苵的房間運用了大量色彩,浪漫活潑。彷彿置身在一個炫麗斑斕的世界,讓人的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流宇帛抬眸欣賞著府內的佈景,最先被擱在桌上的一把精緻七絃琴吸引。
他徑直走過去,纖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琴弦,立即迸發出悅耳之聲,他清聲問,「你也會彈七絃琴?」
一聽流宇帛那話和那琴音,就知道他是行家。栩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乾澀道,「學過一點,呵,彈得不是很好!」
「可否為我彈奏一曲?」
流宇帛抬眸詢問道,平靜無波的目光中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雖然在這行家面前栩苵很不自信,原不想班門弄斧。
可是,面對流宇帛的直視,她無從拒絕,只得坐到桌旁,硬著頭皮應允道,「好吧!」
須臾,悠揚綿長的調子從指尖劃出,那些靈動音符猶如山間叮咚流水,涓涓不息;又似竹林處漫天席捲的落葉,清新大氣。
琴音在屋內盤旋迴盪,流宇帛置身其中,不覺瞇起眼,目光深沉清冷的打量著眼前素手撫琴的女子。他不知為何這琴音空靈,完美到沒有一絲雜質;而她,卻是眉目深邃,朱唇緊抿!
不是音隨心生嗎?
那到底是自己看錯悟錯,還是她善於掩飾?
曲畢,流宇帛卻彷彿仍沉湎於漸漸消散的琴聲一般,佇立在那裡沒有絲毫反應。
「談得不好,見笑了!」
「你這琴藝是位高僧教的吧!」許久,流宇帛才徐徐開口,卻不是疑問,而是簡單的陳述。
栩苵起先一愣,木然神色裡的失落與黯然一閃即逝,隨即稱讚道,「你果然也精通琴技,這七絃琴確實是位雲遊高僧教的,只是他停留的時間短暫,我也沒學會多少!」
流宇帛微微頷首,臉上疑惑盡除,喃喃道,「怪不得聽著有股脫塵出世之感,純淨到不受外界一絲干擾!」
栩苵垂著頭,面上無謂,手卻在不自覺中緊緊握緊,心中早也是苦澀氾濫。
這笙歌傾心相授的琴技,此生,她多想只彈與他一人聽啊!
小屋溫馨別緻,流宇帛饒有興致的繞過蘭花圖屏風。
後面是個大大的花彫木床,然而他的目光並未落在可愛卻有帶著點點曖昧的粉色芙蓉帳上,只因那幅掛著床尾牆上的畫卷,將他所有的注意力吸收殆盡。
漣漪輕蕩的湖面上,零星的飄灑著幾片不知從哪裡吹來的桃花瓣,一抹抹粉紅,點綴湖色。
一位靈秀少女置於湖畔,她仰頭輕笑沐浴在陽光下,那淡淡隱約的笑容,不甚明朗,卻很明亮,彷彿漆黑夜空中閃爍的明星一般。
這樣的笑容,卻是無關於他的。
他眼中的她,是躲閃的!即使是笑著,也難抹眼底那份落寞!
水中的她是那樣的自在歡快,一雙精緻玉足調皮的嬉戲水中,不知沿轉出多少綺麗瀲灩。
「這是誰給你畫的?」許久,流宇帛低聲問,只顧看畫卻並未回頭。
栩苵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才知道他在欣賞自己那幅涉水圖,便高興的脫口道,「漂亮吧,是凌」
腦中突然閃過拓野的話,「女人的腳除了丈夫外是不可以給別的男人看的,否則女子斬足,男子挖眼」
她驚慌的連忙改口道,「是我哥哥畫的!」
「栩政軒?」聽見栩苵的回復,流宇帛冷然著面色,微微皺眉。
「嗯!」栩苵心虛的點點頭,心想著這哥哥是自家人,就算看見妹妹的腳也無所謂吧!好在流宇帛是背對著她,也無從發現她的慌亂。
那時,流宇帛默不作聲,沒有懷疑,也沒有繼續追問!
栩苵愚蠢的以為就此糊弄過去了,她哪裡知道,貴族們自幼都在一塊讀書學習,對彼此筆墨又豈會陌生。
作畫風格上,栩政軒是大氣豪放的,擅長山水畫。而這少女涉水畫如此細膩溫和,分明是出自凌少凌泓然之手。
他如此明知故問,無非是想要個實話。可她,似乎從未信任過他。
歡快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儘管不捨,天色漸黑,栩苵還是不得不告別父母兄嫂,和流宇帛一道回府。
在栩家人戀戀不捨的目光中,馬車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雖然栩苵覺得相聚時間太短暫了,但心裡還是知足愉悅的。
她坐在軟塌上,心情舒暢的輕蕩著雙腳,直到得意忘形的將木地板踢得「登登」響,她才驚覺自己是在馬車內,而且此刻也並非她一人。
她慢慢放下腳,端正自己的坐姿。不好意思的偷瞟了一眼流宇帛,卻發現他如霜般冰冷深刻的雙眸平視前方,一副對諸事漠不關心的樣子。
栩苵很難想像,這樣一個習慣冷漠的人,怎麼可能在栩府溫和一整天?
可是,他卻做到了。栩苵心中感念,真是難為他了!
「今天,謝謝你的配合!」
栩苵誠懇的道謝,換來的卻是他冷冷的回答,「我沒有想要配合你!」
「」
在栩苵驚訝的目光中,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很久以前就認識栩相了,那時侯他還是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明,為人正直,我一直都很敬慕他!」
他貴為王爺,根本就沒必要巴結奉承臣子。所以對於流宇帛讚美爹的話,栩苵還是相信的。
只是,對於他們很久以前就認識這一點,栩苵就糊塗了,疑惑道,「你確定是說爹當太醫的時候嗎?那應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啊,那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吧,你們怎麼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