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小鎮所見
但是,用耳朵聽到的消息,卻永遠也趕不上親眼看到那血腥的場景所造成的絕對震憾力,那是讓哪怕剛剛走下戰場的鐵血戰士都要動容的,慘絕人寰的一幕。在接到了不下十起亂兵土匪肆虐的報告後,東路軍的指揮部終於經過了一座較大規模的鎮子,親眼目睹了剛剛被破壞過後的慘景。
看樣子,這座比村子大不了多少的所謂鎮子,遭受過破壞有一段時間了。遠遠望去,燒過的草房早已經沒了煙塵揚起,鎮子中也已經沒有了多少活人的氣息。只是當人民軍的車隊靠近這座鎮子的時候,才有一些驚恐的人四散跑進附近的田野和樹林中。
周吉平早就得到了尖兵的報告,知道這是一座被屠戳得很慘的村鎮。尖兵中有出身於北方軍中的士兵,他們對這一帶還算熟悉,語音上也容易被當地人接受。他們現在正在尋找四散的當地居民,希望能夠更多的瞭解一下關於這座村鎮的情況。
一進鎮子,戰士們就聞到了一股腐臭的氣味。這氣味兒就像是有魔力似的,無處可尋卻又無處不在,極有滲透力的惡味熏得進鎮的人都有些頭疼。很多戰士都知道這味道是怎麼來的,這是燒屍體的味道。而且從這氣味的濃厚程度上來看,被燒燬的屍體數量應該還不少。
車隊的速度放得很慢,一些在車上坐累了的戰士跳下車來,隨著汽車徒步向前走著,搜索著。忽然,不遠處一處被燒得坍塌了的土牆後面突然跑出了一個中年婦女。這個婦女一直跑到車隊前面,忽然迎著徐徐前進的車隊站了下來,迫得開頭車的司機不得不急忙剎住車,才沒有撞到她。
「殺人!殺人!用槍,用刀,放火,我的孩子,孩子,用刀,用刀……」這婦女大瞪著兩隻眼睛,眼睛恐怖的凸出眼眶以外,顯得嚇人而又醜陋。嘴裡卻含糊不清的喊叫著,叨嘮著什麼。
車隊去路被擋,一些負責保衛指揮部安全的戰士紛紛從車上跳下來,和那些徒步走著的戰士一同來到車隊最前面。可當他們看到攔住車隊的是這樣一個瘋女人的時候,他們又不知如何是好了。年輕的士兵們茫然的提著槍,看著站在眾人面前不知恐懼為何物的瘋女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來!回來!」正在這時候,從一叢被火燒得枝葉枯萎的灌木叢後面,又跑出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這個女人看起來年輕一些,身上的長袍淨是撕破的口子,很多地方都露著肉。那女人跑到瘋女人的身邊,用勁力氣拉著那個中年女人,同時還不時向圍觀的戰士們投來恐懼的目光:「快走,快走啊!」那女人一邊使勁拉扯,一邊急促的叫著,希望讓那瘋女人能趕快隨她遠離這些拿槍的軍人。
「啊嘛拉!……」事與願違,那瘋女人不但不走,反倒還拚命推拒著年輕女子的規勸,力量大得讓那年輕女子都差點摔倒在地。
這時候,周吉平也從車上走了下來,分開眾位戰士走到了最前面。
「她在喊什麼?」他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叫喊,卻不知那瘋女人的一些土話是什麼意思,於是,他轉頭問跟隨著他的一名前北方軍軍官問道。
那被問話的軍官猶豫了一下,尷尬的講解道:「那是一句罵人話,很邪惡的詛咒……」
正在這個時候,那個年輕女子被瘋女人推了個趔殂,一抬頭正好看見膚色迥異的周吉平。這個女子顯然被周吉平嚇到時了,她再也顧不上規勸那瘋女人,轉身就向來咱奔去。
「站住!不許動!回去……」那女子剛剛消失在灌木叢和樹叢的遮蔽下,緊接著那片樹叢和灌木叢後又傳來大聲的呵斥和命令聲。
不一會兒,那女子就被在附近進行搜索的人民軍戰士驅趕了回來。在士兵們嚴厲的命令聲中,那女人渾身瑟瑟發抖,顯得驚恐萬狀。唯有那個瘋女人,依然在戰士們面前孤獨的表演著,一點不知恐懼為何物。
一名北方軍軍官站了出來,熟悉的北方口音很快讓那女人的情緒穩定了一些。接下來,那個女子的動作卻讓所有的人瞠目結舌,那女了解開了她破爛的衣袍,露出了一絲不掛的軀體,然後就那麼顫慄著等在那裡。等做完這些,那女子還低聲的乞求了句什麼。只是那句話的聲音很模糊,讓只注意那女人動作的戰士們大多沒有聽清。
「她……她請求我們不殺她。」負責翻譯她北方口音的北方軍軍官格外尷尬,遲疑著解釋道:「她以為我們是北方軍的人……」說到最後,那軍官的語音也低了下去,顯然他也為自己原來北方軍的身份感到有些恥辱。
由於蒙塔亞南北雙方近百年來交往極少,所以北方口音與南方部落口音相差很大,尤其是北方一些百姓的土語,幾乎讓人有種跨語種的感覺。不得不依靠熟悉北方口音的翻譯幫助,才能讓人弄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
「全體都有!向後轉!」周吉平忽然大聲命令道。經過人民軍嚴格訓練的戰士們下意識的全體立正,然後隨著周吉平的口令轉過了身去。
「你去告訴她,我們是不會傷害她的,我們是蒙塔亞人民軍。問問她這個鎮子的人都在哪兒……」下完命令,周吉平對前北方軍軍官吩咐道。說罷,又傳下命令,讓所有戰士在各自的車旁待命,隨時準備離開。
還沒等那女子弄明白蒙塔亞人民軍是什麼,一小隊側翼偵察兵帶著幾個當地人出現了。原來,這隊偵察兵找到了這幾個人,偵察兵中的一位前北方軍士兵恰巧來自於這一帶。這樣一來,不用解釋什麼蒙塔亞人民軍的身份,戰士們就受到了當地人的信任和歡迎。
「鎮子裡的很多人都被殺了,就在那邊的牲口棚裡……」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者告訴周吉平,眼中對周吉平特殊的膚色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敬畏。看來,他把周吉平當成了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