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軍人榮譽
周吉平緊張,可他哪裡知道,趴在一號高地上用槍瞄著周吉平的皮埃爾也不輕鬆。
皮埃爾和達加斯派給他的助手獲亞,是在索約大戰的時候潛入索約的。在蒙巴頓指揮的北方軍和南部聯盟軍在索約北交戰的時候,索約基本是一座空城。儘管在一些重要的位置和哨位上也有崗哨,但這些崗哨的作用並不大。為了不被北方軍的炮火打到,這些崗哨大多不敢選擇特別好的觀察位置值勤,這樣就給皮埃爾和獲亞的潛入創造了機會。
皮埃爾兩人選擇的伏擊位置位於一號高地的北坡。這裡的工事在馬蘇阿里實施斬首行動時,被北方軍的武裝直升機用火箭彈炸成了一片廢墟,直到現在這片廢墟也沒人整理。在這樣的地方整理出一個供兩個狙擊手潛伏的陣地,對皮埃爾和獲亞這兩個出色的狙擊手而言,根本不叫問題。藉著附近毀壞工事留下的物料,皮埃爾和獲亞兩人僅用兩天就構築完成了自己臨時狙擊陣地。
隨著雨季的到來,僅僅兩三天的功夫一號高地上的草就瘋長了起來。這個時候再想在一片凌亂的廢墟和新生的植物中間發現潛伏的皮埃爾兩人,可就更有難度了。何況這時的索約軍民還沉浸在擊敗北方軍的興奮中,大多數人忙著的是搬新家,準備渡過即將開始的漫長雨季。誰又會想到打了敗仗的北方軍,還會留下這麼兩個刺客?
當北方軍戰敗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助手獲亞還著實緊張了一陣。因為他和皮埃爾兩個人是單獨聽命於馬蘇阿里和達加斯的,現在北方軍打了敗仗,馬蘇阿里和達加斯連自己都顧不上,哪個還會顧得上他們這兩個執行秘密任務的人?
與獲亞不同的是,皮埃爾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北方軍打不打敗仗,跟他伏擊不伏擊周吉平沒有直接的聯繫。就算北方軍敗了,馬蘇阿里和達加斯都死了,他皮埃爾還是要守在這裡,等待一個與周吉平了結恩怨的機會。
看到獲亞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皮埃爾少不了又安慰了獲亞幾句,許下了個將來帶獲亞行走江湖,做快樂逍遙的職業殺手的諾言。在他的安慰下,獲亞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一些。
也就是在昨天,好消息傳來:達加斯已經另投明主馬昆達,皮埃爾的伏擊行動照舊,一切待遇和薪酬同前。得到了這個消息,獲亞才算徹底的安下了心,開始與皮埃爾兩人輪換著觀察敵情,尋找狙殺目標的機會。
潛伏狙殺行動是非常辛苦和極考驗人意志和耐性的。在周吉平出現以前,皮埃爾和獲亞已經在他們的伏擊位置潛伏了四天。他們兩人除了晚上能在夜幕的掩護下,溜出伏擊位置活動一下外。基本上一天的二十四小時中,會有二十三小就都在那個三平米多的地穴中度過,潮濕、悶熱、枯燥、無聊……
付出總是有回報的。終於,當今天晚上最後一班拖船回來以後,索約發生了變故。
在周吉平出現以前,都只是獲亞一個人在值勤。當他發現他們一直等待的目標終於出現了,這才叫醒皮埃爾,準備開始最終的狙擊行動。
皮埃爾興奮到了極點。以至於在架好自己的e制德拉貢若夫狙擊槍的過程中,他不得不兩次停下手上的動作,用以平復自己緊張的心情。獲亞盡職盡責在守在一邊,為皮埃爾報著各種各樣的狙擊參數:「450米,風速:3,風向:東南……」
這一槍的條件沒法再好了。好到了哪怕讓獲亞來打,那也是十拿九穩的,更何況是皮埃爾這個超級狙擊手。可是,當皮埃爾用瞄準鏡看清索約街道上發生的事情以後,皮埃爾的扳擊竟然遲遲沒有扣下。他萬沒想到,已經當上了職業殺手的他,還能再一次目睹劫人持質的場景。
路燈下,一個女人劫持了一個孩子,另一個上來爭搶孩子的女人已經被她開槍打倒,看樣子命不久矣。在場的人中,皮埃爾發現了杜卡、吉瓦約長老等人。這些人的照片達加斯都提供給了他,皮埃爾已經把他們的形象深深的印在了腦海裡。而在人群中,那個保持著高度戒備,警惕的四下觀察的黃種人,正是皮埃爾久候而不得的狙擊目標——周吉平。
看清了目標所處區域的情況後,一貫果斷的皮埃爾猶豫了。出身於特種部隊的皮埃爾殺人如麻,在軍隊時就參加過不下十多次解救人質的行動。一般情況是,只要皮埃爾得到了開槍的命令,還從來沒有劫持者生還的先例。為此,皮埃爾不止一次獲得過那些只代表榮譽,卻對他沒半點實際利益的勳章。
皮埃爾沒想到,有生之年他能再次遇到劫持人質的情況。皮埃爾可以為了錢去狙殺目標,而那些目標的安保措施越嚴密,皮埃爾成功擊殺手的興奮感和成就感就越強烈。他也可以為了個人恩怨去狙殺周吉平,但皮埃爾覺得那似乎應該是在戰場上,或是自己單純的伏擊目標的情況下。
而今天這種情況,則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這次他竟然要扮演一個幫兇的角色,或者說在劫持人質者的幫助下狙殺周吉平。這就意味著他皮埃爾——出身於特種部隊,狙殺了無數恐怖分子的皮埃爾,竟然成了恐怖分子的同夥,一個劫持孩子的恐怖分子的同夥。這簡直是皮埃爾無法容忍的奇恥大辱,這讓他的食指遲遲也不能完成一個簡單的彎曲動作。
德拉貢若夫的瞄準鏡已經調好,子彈也已經靜靜的等在彈倉裡,就差扣動扳機這最後一下了。可這最後一個動作,對皮埃爾實在是太難了。
只要他一開槍,那就意味著皮埃爾自己打碎了他軍人時代的一切理想與追求,打碎了他所有關於軍人的榮譽。儘管那些榮譽似乎從來沒帶給過皮埃爾什麼,但當今天他準備親手去打碎它們的時候,皮埃爾這才發現那些榮譽對自己有多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