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心理戰術
說服工作是很難做的,尤其是在布須曼人取得連番勝利之後,卻毫無預兆的提出要和北方軍和談,這更讓大多數人無法接受。北方軍屠殺平民的事件剛剛發生,復仇敢死隊發動突襲時就親眼看到了不少北方軍殘殺平民的現場,還救回了一些慘遭北方軍奸『淫』的婦女。當這些精神恍惚的婦女出現在人們面前,當敢死隊的隊員們義憤填膺的訴說北方軍的惡行時,恩格羅守軍的求戰情緒憑空又提高了幾成。
好在當周吉平和木巴長老以及利拉共同出現在人們面前,並且說和談不過是他們擬定好的計策時,那些情緒激動的人們才漸漸安定下來。不僅如此,周吉平等人還親自接見了勝利凱旋的敢死隊。在褒獎他們的同時,還為他們詳細的分析了為什麼要採用緩兵之計的原因。
這一冷靜下來,敢死隊的戰士們才真正讓自己被熱血和憤怒沖昏的頭腦開始思考。據敢死隊士兵們回想,在反擊突襲開始的時候,他們的反擊簡直是摧枯拉朽式的。迷亂的北方軍一觸即潰,且傷亡慘重,最大的戰果就是在那個時候取得的。
但當突襲的後半段,當北方軍的亂兵越來越集中時,清醒過來了的北方軍無論是戰術動作,還是射擊精度都越來越出色。敢死隊的傷亡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出現,並且越來越大的。好在敢死隊的武器配備夠好,輕重火力搭配足夠強大和合理,彈藥也足夠充足。這才完全壓制住了北方軍的反攻勢頭,並且抓住機會尋機而退的。
不過四支敢死隊中,有一支因為打得太猛太過深入。結果在撤退的過程中沒能及時甩脫北方軍的追擊,被尾追的北方軍狠狠的咬了一口,傷亡達到了五十多人,是這四支敢死隊中傷亡最大的。現在經過周吉平這一分析,這些被戰功迷住了雙眼的布須曼士兵這才清醒了過來,真正開始從一個新的高度開始思考眼前的戰局。
依著佐裡克的意思,這四隻敢死隊要暫時保持編製,等待機會再次出擊,再給北方軍狠狠一擊。
但周吉平知道,這樣的機會沒有了。這就像兩個高手過招,在兩人水平相近的情況下,一方偷襲對方得手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一方還打著偷襲成功的主意,那非吃苦頭不可。
所以,在周吉平的建議下。這四支敢死隊,除原先佐裡克的特務連繼續保持編制外。其餘隊伍都被打散,接近平均的分配到了恩格羅其餘一萬多守軍當中去,基本上保證每兩個班,或者一個排可以分得一人。這些敢死隊員的新身份是——戰術教官,負責對恩格羅守軍進行戰術思想教育和戰前戰中的戰術培訓。
這些在血與火的戰場上參加過實戰的戰士是極為寶貴的,他們的戰場經驗和戰術素養都是經過了戰場的考驗的。把這些人派下去,在他們的言傳身教下,恩格羅守軍的戰鬥力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得到飛速的提升。尤其是當他們理解了周吉平和緩兵之計後,他們這些人就成了守軍中的戰術宣傳員,可以快速的把上層的戰術思想宣傳貫徹下去,一個具有統一思想的部隊才是最符合周吉平需要的。
至於這些敢死隊員的待遇,均在原先的基礎上提高兩級:普通戰士享受排長待遇,連長享受團長待遇。受傷的只要傷不重,繼續留在戰鬥部隊裡工作。至於那些犧牲的,木巴長老則承諾給予其家人以優厚的撫恤。
內部問題解決了,現在輪到解決北方軍問題的時候了。
「馬蘇阿里先生,戰爭已經進行到了這個時候,還有打下去的必要嗎?你的侵略行為已經激起了國際社會的反感,你手下殘殺平民的照片和錄像資料已經傳至海外,很快就要公諸於眾了(其實根本沒有,利拉只派人錄了一些對北方軍降兵和救回來的婦女的採訪)。這場戰爭的正義與否已經不言自明。」
周吉平坐在話筒前,讀著自己和木巴長老共同撰寫的講話稿,親自對北方軍展開心理攻勢。他真的要好好感謝自己在軍隊中的那段時光,他在那裡學到的,看到的很多東西,今天都找到了用武之地。
在這場戰爭中,北方軍損失了多少?從最初的偷襲索約,到後來的偷渡卡貝拉港,再到卡帕山口的大戰……至少上萬人戰死在蒙塔亞南部的土地上,很多人連屍骨都沒有留下。這些可憐的北方軍士兵再也不能返回他們的家園了,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再也見不到他們的親人了。他們的家庭會因此失去一個重要的生活來源,他們的家人將過上悲慘的,窮困潦倒的生活。對此,誰該承擔這個責任呢?
馬蘇阿里先生,雨季也即將到來了。你的手下還有多少糧食?他們手中還有多少彈藥?你們的汽車、裝甲車和坦克還有多少燃料?這些東西還能支持你帶領他們返回北方嗎?
他們的家人還在等他們回去。而馬蘇阿里先生,你卻依舊在一意孤行,用你手下北方軍士兵的生命來換取那根本不可能的取勝希望。這些士兵從軍是為了什麼?只不過為了能讓他們家人過上不挨餓的生活。可現在,他們連這個唯一可憐的要求也沒法實現了。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馬蘇阿里,有一些及時醒悟的,不願再為你的愚蠢行為送死的北方軍士兵已經覺醒了,他們投到了南部聯盟這邊,雖然他們暫時不能返回北方,不能和他們的家人團聚,但至少他們肯定能活著看到這場戰爭結束。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他們是格巴爾、利烏、馬加馬、薩加塔、吉爾瓦……」
隱蔽在山林中的北方軍保持著靜默,很多人抱著槍一動不動,似乎都睡著了似的。其實他們都在努力的聽著,聽著從恩格羅方向傳來的,不甚清晰的講話聲。相比馬蘇阿里和他們上司的煽動,周吉平用音波大炮轟出來的頗有人情味兒的話,更能打動他們。
「現在已經是下午十六點了,馬蘇阿里先生,你還在考慮嗎?你還要考慮多久?你的士兵為了搶得一點食物已經在殘忍的殺害平民了,你還要讓他們繼續飢餓下去嗎?他們殺害平民的行為是應該由他們來負責,還是應該由你來負?
北方軍的士兵們,我代表南部聯盟宣佈:南部聯盟歡迎一切願意停止戰爭行為的士兵,只要你到恩格羅山來,放下武器。你就可以得到食物,得到安全的保障……
為了表達南部聯盟的誠意,我們將派出一位勇敢的布須曼司機,他將駕駛一輛裝滿糧食的汽車開到你們那邊去。我不希望你們把槍口對準他,我只希望當他卸下糧食開著汽車回來時,車上能夠裝上你們釋放的恩格羅平民,我將視這種行為為善意的表示……「
在周吉平的講話過後不久,真的有一位勇敢的司機,孤獨的駕駛著一輛卡車,拉著一車糧食沿恩格羅通向卡帕山口的大道駛去。在戰爭中,不是只有戰鬥兵才有撈取戰功的機會,這位軍車司機就等到了這麼一個機會。雖然也有喪命的可能,但只要能活著回來,他就會是整個恩格羅的英雄,這值得他去冒險。無論什麼時候,以生命博富貴的事,都是有勇敢者樂於嘗試。
恩格羅外圍的北方軍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也許他們沒在這裡?他們已經怕了那恐怖的艦炮?也許他們正在暗地裡用槍瞄著?隨時準備打死我?」軍車駕駛員一邊開著車,一邊緊張的想著。但對戰功的渴望,對過上人上人生活的渴望,蓋過了對於死亡的恐懼,卡車在碎石路面上顛簸著,一路向西。
剛拐過一個彎道,一夥北方軍忽然從一個山丘後面的樹林裡闖出來,緊張的攔住了卡車——這裡離恩格羅的高音喇叭直線距離不超過三公里,正是能夠把周吉平的講話聽得比較清楚的地方。
這十幾個北方軍士兵緊張的戒備著,槍口直指著坐在駕駛室裡的司機。似乎這輛孤單的卡車上拉的不是糧食,而是可怕的超級武器。
一個中尉軍銜的北方軍軍官走到了駕駛室一側,面無表情的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布須曼司機看了好久。
「你好!「駕駛員咬牙做出輕鬆的樣子,不卑不亢的對軍官說道:」你們聽到廣播了嗎?你們可以派人上去看看,後面都是糧食,沒聽說過還有人會害怕糧食的。「
忽啦一聲,駕駛員被駕駛室另一側的響聲嚇了一跳。當他轉過頭去時才發現,一個年輕的北方軍士兵已經跳上了另一側的車廂板,正隔著車窗狐疑的向駕駛室裡張望著。
望了一會兒,那個士兵確認駕駛室裡只有司機一個,這才跳下車去,向著那名軍官點了點頭。
「你的膽子還真大!」軍官口氣軟化了些,但依然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