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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文 / 奔命牛

    第518章

    周吉平在心裡喑歎了一下,過去有句俗話,『土木之工不可憚動『。草原部落出動幾十萬人,廢了多大的勁才讓索恩公路初具規模。就算伊瑪拉草原這裡沒有山地,更為平坦一些,可光是那些溝溝坎坎也不是小工程啊。現在,周吉平基本放棄了明年旱季油礦見到效益的奢望了。

    「我會盡力的。」周吉平不置可否的說道。

    索約一處正在施工的秘密工程處,鍾緯正在指揮幾個剛由民兵轉型過來的工人,安裝一個新的裝備底座。全神貫注的他不知道,周吉平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

    「怎麼樣了?」看看安裝進程快速有序,周吉平趁工人們閒下來的時候問道。

    「哦?噢,差不多了。」鍾緯這才發現周吉平來了。「還有幾個關鍵的部件沒過來,完事再一調試就ok了。不過要想真形成戰鬥力,恐怕還要再等等。」

    「辛苦了!下去休息會兒吧。」周吉平向著幾個向自己行禮的部落戰士們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休息了,工程現場只剩下他和鍾緯兩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底細的?」周吉平開門見山的問。

    「哦?什麼?你的底細?我不知道!我什麼事也不知道。」鍾緯閃爍其辭。

    「不知道?」周吉平瞇著眼,微笑著問。

    「不知道,」鍾緯咬著牙回答道。

    「好吧,不知道你的拳路練得如何了,明天早晨我好好看看。」周吉平轉身便走。

    「哎哎哎,別別。」鍾緯呲著牙笑了:「我可不想讓你揍。」接著他正色道:「其實你露出馬腳的地方很多,語言習慣,生活習慣,文化知識等等,這些很容易發現的。不過這個可以原諒,你畢竟不是專業的。」

    「我知道我露馬腳的地方很多,但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底細的?」周吉平重複著。「而且——你是專業的?」

    「不,我也不是專業的,業餘,純業餘。」鍾緯難得的來一次嘻皮笑臉的舉動,看到周吉平依舊毫不放鬆的盯著他,他這才老實「交待」。

    「你不知道,算起來你是阿屁的前輩,他也在你呆過的那支偵察部隊服過役,當然現在叫特種兵大隊了。他只是稍加打聽,就打聽出你的事跡了。你出事以後,你的一些戰友還給你家寄過錢……」說到戰友二字,鍾緯也收斂了不敬的言語,嚴肅了起來。「後來,阿屁還托國內的戰友去你家看過,這才知道你家裡的事。」

    「所以才有你那天給我露口風的事兒?」周吉平問道。看鍾緯點頭,他又繼續問道:「你們為什麼這麼關心我的事?你們到底是什麼身份?」從戰友兩個字帶給自己的震憾裡清醒過來,周吉平緊追究不捨。

    「我們?我們只是軍火商,喪盡天良、不恥於人類的狗屎堆而已……」看到周吉平的神色又凌厲了起來,鍾緯知道今天躲不過去,只好繼續坦白:「我說的是實話,我們也是沒辦法。我和阿屁都是黃伯伯資助下養大的,後來黃伯伯出了事,我們就來幫他。」

    「接著說,到底怎麼回事?」周吉平不錯眼球的盯著鍾緯的眼睛。

    鍾緯猶豫了一陣,終於開口講了下去。

    原來,黃傳祥是將門之後,文革時期因為在部隊大院裡惹禍,這才被他身為將軍的父親弄到部隊裡去了。本來黃傳祥有兩條路,要麼早早鍍完金就轉業,要麼錯著老爹的關係繼續在部隊裡混下去。可時不湊巧,黃皮虎正趕上了南疆的那場戰事。

    七八年下半年,部隊就有了動作。這個時候,得了信兒的諸位小太保的老爹老媽們,無不想盡辦法把自己的兒子親戚往外弄。也搭著那個時候外面很亂,只有軍營還算清靜,所以很多將門之後都被塞進了軍營。

    如今一要打仗,這幫小爺一個個都要腳底抹油,這下面一下子就亂了起來。雖然說軍人講究服從,可這個時候想把人調出去,上面不管權力多大也要照顧下面帶兵官的情緒。這種情況下,很多基層的帶兵官手裡都捏著幾張調令。

    為將來前途考慮的,不願為此得罪人的,就放行了。但也有不少脾氣直的,不願因為這些公子哥影響士氣的,就那麼硬生生的頂著。不過這陣兒就算不放人,上面的直管領導也不好說別的,畢竟打仗的時候還要靠這些人頂在前面……

    相比之下,黃傳祥的連長是最有辦法的。他把部隊集合起來,親自把自己手中的四份調令用釘子釘在一棵樹上,直接對著全連的人說:「想要走的,我不攔著。我今天就是想讓全連的弟兄看看,弟兄們要拚死保衛的雜種是什麼樣兒。」

    黃傳祥是第一個上去的,可他卻把自己的調令撕了個粉碎。結果,平時不太受人待見的,總是牛哄哄惹禍的黃傳祥頭一次得到了全連的掌聲。不過,四個有調令的,也不都是黃傳祥這樣的狠人。

    黃傳祥他們三個人當眾撕了調令,可還是有一個軟骨頭跪在全連人跟前哭著說什麼:「家裡奶奶年紀大了,不忍讓老人傷心什麼的……」誰想到,連長說話算話,還真沒攔著他。這樣,在全連人的唾沫和白眼下,這個傢伙就要走。

    這個時候,黃傳祥突然跳了出來,指著那個不要臉的傢伙說:「虧你也算將門之後,真把你爹媽的臉都丟到八寶山去了。你有奶奶,別人就沒奶奶了嗎?就你得回去伺候奶奶,別人替你上戰場死就是應當的嗎?」說到這兒,黃傳祥又對另兩個和他一起撕了調令的兵說:「得教訓教訓這小子,讓他知道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變的。別人要動手恐怕給人家惹禍,可咱們幾個都是軍區大院裡出來的,誰怕誰……」

    說著話,帶頭衝上去把那個要離開的傢伙一頓狠揍。最後要不是連長指導員攔著,黃傳祥幾人還真有可能把那個軟骨頭打死。此事過後,因為是非常時期,黃傳祥三個人也只不過得了個警告的處分。可在那個節股眼兒上,命都可能不要了,誰還在乎個處分。

    七九年一月,南疆打響了。黃傳祥的連隊是作為尖刀第一批越境的,他們也經歷了南疆反擊戰最艱苦的幾天。等十幾天後,他們連隊返回的時候,原先滿編的連隊已經只有六十多個人了。其他的戰友犧牲了四十多個,還傷了幾十個,而黃傳祥是那三個有調令的兵之中,唯一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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