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你心裡想的東西,我都不明白,什麼是光盤?」老龍怯怯的問:「以前也有很多詞,我搞不明白。」
「慢慢你就明白了。」周吉平對付著。「那我再問你個事情,就算你不知道恰卡,可他最後因為把你帶在身上,變成了一個殺人狂魔,這你知道嗎?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我也不知道。殺人又不是我殺的,與我無關啊。老龍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這你不知道?」周吉平又有些惱了,一到關鍵時候老龍就一推二六五。「可你總該告訴我為什麼這些日子我越來越好殺吧?為什麼我覺得我的脾氣越來越大,殺性越來越強?那個杜卡就是因為太好殺,最後逼得人家兄弟相殘!這不都是因為你?」
「這個……這個我實在是冤枉!」老龍繼續嘴硬:「要知道,我的元神不過就是一團真元,和你的真元只有強弱之分,並不能讓你幹些什麼,頂多幫你疏通經絡而已。至於你會做什麼,那都是你的事情。與其說殺性是我的,不如說是你自己的更準確。只是我幫你釋放出來了——我想可能是這樣吧!」
「殺性是我的?」周吉平疑惑著。
「是呀,與其說是我的殺性,不如說是你自己的殺性。是,當年我在世時也是征戰四方,殺人無數。不過,從那次你掐死那個人(鬣狗)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確是相似,本性都是好殺的,所以說我們是一類人。你只不過是通過我,照見了你自己。」老龍的話有些讓周吉平難以理解,但又似乎抓住了什麼。
「我不明白。」周吉平真有些糊塗。
「唉!」老龍歎了口氣,似乎在和一個白癡講話:「明心見性——你總明白了吧?你不會沒聽過這個詞?」
「聽過,是佛教裡的一句話。」周吉平說。
「佛陀教人證悟自己的本性本心,這也是功夫裡的極高境界啊。我想應該是你在我的幫助下有了功夫以後,你的本性完全暴露出來了,不過這實在不能怪到我的頭上,我只是一團真元。」老龍這次推得徹底,卻又推得讓周吉平無話可說。
「打個比方:這就像是三歲的孩子,他可能也想殺人,只是因為他太弱小,辦不到而已。但等他長大了有能力殺人的時候呢?他再殺人難道還關別人的事?」老龍的話讓周吉平無語,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還真不關他人了。
「我剛才說過,是我幫你打開了一個箱子,箱子裡面有的都是你的寶藏。但可能裡面也有些別的東西,可能也有毒藥,或者殺人的鋼刀,可這不能怪在我的頭上吧?」老龍得理不讓人。
「箱子?寶藏?」周吉平真的鈍住了。
「這都不明白,你見過癲癇之人吧?那些癲人力氣奇大,不遜武林高手。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就是因為他們癲狂之後,內心的本性全露出來了。有的好打,有的好殺,全無顧忌,因為他們不知該如何克制自己的本性。我輩練武之人說白了也是在打開封閉在本性上的那道門,把先天本領全都用了起來。但是本性中的那一點私心、殺性什麼的,當然也要一起表露出來。至於能不能克制,實在是練武之人自己的事,不關旁人。」現在的老龍像個出色的哲人,說出來的話頗值得玩味。
「我替你解開了身上的桎梏,你的一切問題,人性上的弱點也都暴露了,這可不是我給你的,而是你本來就有的。看看過去的那些人,那些英雄豪傑,遷客騷人,哪個不是一身的毛病?哈哈哈!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說到這兒,老龍又像個超脫出世外的高人。
「我明白了,你可以走了。」周吉平開始受不了老龍的絮叨了。
「別啊,我們好不容易聊這麼久,讓我再看看吧,就當是放風……」老龍立刻沒了高人的風範,反倒擺出一副厚臉皮的姿態。可隨著周吉平緩緩運功,老龍消失了。
事情基本搞清楚了,血鑽對周吉平本身的威脅並不大。但周吉平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老龍的話警醒了他,讓他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原來以為自己不過是一個貧家子弟,用吃苦耐勞來打拼自己的一片天地。誰想到隨著血鑽的出現,讓周吉平知道原來自己的本性中:好殺,貪婪,狡詐,這些令人不恥的毛病一樣存在。
在韋爾夫向自己提出的分配計劃中,特別提到了要給自己好處的事情,自己明明可以再給達蒙爭來一些利益的,可自己呢?「笑納」了韋爾夫給自己的賄賂。這證明,自己也不過是個貪婪的小人而已,這才是真實的自己。什麼窮人的孩子,人窮志不短……
另外,自己對達蒙實際也根本沒什麼感情。他們只是自己想要回家的工具,而且將來如何利用鑽石資源,他心中也打好了主意——一個卑鄙的主意。包括對伊琳,對死去的朋熱……更多的時候,自己對他們只不過是當作工具來利用,哪裡有多少真感情?
周吉平消沉了許久。實際上,周吉平這種消沉反倒是一種積極的反應。這比那些明知自己的自私與狹隘,卻仍死死抱著那點見不光的情緒,不肯醒來的人要強上許多。
人,都是這樣具有兩面性的,對於那些想成就大事的人來講,重要的就是照見自己的本性,克服人性的弱點。
周吉平有點明白血鑽的功能了,它就好像是一個存儲了電腦軟件的載體。老龍的元神就是這個特殊的軟件,他可能增強像自己這樣特定人的能力。但同時也可以讓這個特定人的「系統」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甚至最終走向崩潰。不管怎麼說,血鑽都更像是一個工具,至於這個工具帶來的問題,卻應該由使用這個軟件的人自己去解決,而不應怪罪在這個軟件上。
周吉平很贊同老龍的話,尤其是三歲孩子的那個比喻。
佛教禪宗裡曾經有一則公案:一位大文豪向一位禪師問法,怎樣才能實現禪的意義?
禪師說:「諸惡莫作,諸善奉行。」
大文豪有些不屑的說:「這個三歲的孩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