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周吉平哪裡會相信他的鬼話,懷疑道:「不對吧,我身體開始恢復的時候,怎麼真氣完全無法運使?恐怕是你做了手腳吧?」
「呵呵呵呵,老祖騙人的本事就是差,這都多少年了,還是讓你個小傢伙看透了。」自稱老祖的傢伙並無半點被識破的尷尬。
「說吧,你想幹什麼?」周吉平準備和對方談判了。
「嗯——」對方猶豫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句令周吉平震驚的話:「我,想回家!」
「回家?回哪個家?」周吉平有些意外地重複問了一句。
「就是回大明,哦,現在叫——那個中國的那個家。」對方說到這裡已經不再嘻哈,變得正經起來。
噓……周吉平呼出一口氣,他覺得對方不像是在撒謊,「我也想回家,可是這有難度。」
「我知道,我想了多少年了,不知廢了多少周折,可一直回不去。」對方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吧!」周吉平感覺得出對方心情抑鬱,心想讓它講講也許會利於解決眼前的問題。
「我是一員武將!」對方正色開始了自己的故事,不再有戲謔之語。「年輕時我是燕王手下的部曲,後來跟著三保太監幾下西洋。最後一次下西洋的時候,我們遇上了大風浪,然後我們的船出了問題。本來想把船靠岸修理一下的,誰知我們靠岸的地方卻遇上了暗礁。結果,我們的船撞毀了……」
對方的聲音充滿了滄桑,彷彿把人帶回到了幾百年前:「那天風大浪高,我們船上的幾百人,有一些被船隊救起了,有的游回了岸上,有的就沉進了海裡……
本來,船隊還想派人來救我們,可後來浪頭越來越大,而且我們在的地方還是一片暗礁眾多之地。這下沒辦法了,船隊只好自己開走了,留下了我們十幾個人……」
對方停止了講述,草房裡沉寂了下來。
「後來呢?」周吉平忍不住發問。
「後來我們這十幾個人相依為命,一直等在岸邊,想等到來接我們回去的船。可等啊等啊,等了好幾年,人都死了好幾個,也沒等到來接我們的船。沒辦法,我們後來只好住到附近的土人部落裡,繼續籌劃著怎麼才能回去。
我們這些人沒本事造船,就是會一點也造不了那種能越洋跨海的寶船吶!沒奈何,我們只能琢磨著怎麼從陸上走,可是這個時候,我們只剩下五個人了。
這個時候,正趕上土人部落裡打仗,我們幾個仗義出手,幫助土人打跑了來犯之敵。到後來,因為我功夫最好,所以被土人尊為酋長,我就把我們的部落改名叫『大明』」。
「大明?是不是就是現在的達蒙?」周吉平忽然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
「嗨,」對方長歎一聲,「土人舌頭硬,不知什麼時候把『大明』說成是『達蒙』,後來也就將錯就錯了。」
「那你呢?你們後來怎樣?」周吉平問,對對方的惡感漸漸有些模糊了。
「後來?後來能怎麼樣,都死了!」對方的聲音愈發落寞。
「那……你是什麼?」周吉平有點問不出口,總不好直接說對方是鬼魂吧!萬一把它惹怒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我是什麼?是啊,我也一直在想,我算是什麼呢?」對方來了個冷幽默的玩笑,讓周吉平也沉得怪怪的。「我想我應該是元神吧!」
「元神?」周吉平吃驚非小,比知道對方附了自己的體還要吃驚。
「是啊,你沒聽說過嗎?道家練氣的最高境界就可以元神出竅,遨遊太虛,永存世上!」對方有些驕傲地說道。
「那樣的話,你不早就可以回去了嗎?」話一出口,周吉平覺出了冒失,但已經來不及。
「嗨——我也想啊。當初我帶著土人向北走過了幾百里,想找到回東土之路,可哪裡找得到。等我年邁之時,早已心如死灰。整日裡只是打坐,思念家鄉的妻兒……」這時他的聲音真的像一個頹唐的老人。
「後來無意間,我發現全心意守時,我的元神竟然可以出竅!我為此大喜過望,心想,倘若肉身死去,元神尚在,只要元神能回歸故鄉,是不是就可以轉生了?那樣應該就可以見到我的家人了。後來,我就屢次相試。
可誰知,一試才知,我的元神祇有夜間才能出竅。而且出竅後還要附在一件東西上,不然就會越來越弱。」
「是這件東西吧?」周吉平手中已經拿上了血鑽。
「是,當初這是想帶回大明的貨物,是由這裡的土人酋長贈送的。後來我衰危之時,就把此物詭稱為「祖龍之淚」,並說自己是祖龍的子孫,只有有朝一日祖龍之淚回到故鄉,祖龍才會護佑達蒙的子孫。我想這樣,以後達蒙的後人就會不斷的想辦法把『我』送回去。可誰知幾百年過去了……」
「說起來,你我倒是同病相憐。」說真的,周吉平一點不可憐對方,倒是想和對方套套近乎,好把「他」請回血鑽裡去。「我該怎麼稱呼您呢?您也算老前輩了。」
「老前輩?呵呵,這個詞兒有意思,你還是叫我老祖吧,我們是同一國人,我又早你幾百年,你叫個老祖,不虧!」
「還是別叫老祖吧,叫得跟個老妖怪似的,叫老龍吧,聽起來還算挺親熱的。」周吉平硬著頭皮地說,心裡一個勁地擔心對方翻臉。
「唔——好吧,叫老祖也沒意思,總讓人供著也怪不自在的,老龍就老龍!」這樣老龍的名字就定下來了。
『行,好糊弄,有門兒。』周吉平暗喜,繼續琢磨對付老龍的辦法。
「老龍,你接著說吧,後來呢?」周吉平心想,這個老傢伙說不定幾百年沒跟人說話了,多套套他的話也許就能治住它。
「老龍,呵呵,有意思。」老龍笑了笑,又接著說:「後來……後來我光在血鑽裡呆著了。只有晚上才能偶爾出來一下,還不能走遠,要不就感覺自己要化掉似的。所以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外面的世界變化,乾著急。
後來,我發現我可以影響一些『特別』的人,這些『特別』的人好像能感覺到我。不過我大多也就是進他們的夢裡去,然後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會死心塌地地替我去幹。或者可以教給他們點什麼,他們就能成為土人所說的部落之王。」說到這兒,老龍的話音中帶上了點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