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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文 / 奔命牛

    第32章

    等到發現眼前的劍麻叢已經在不知何時不見了的時候,眾人早已經出了部落。又悔又氣的周吉平在心中暗罵自己廢物——沒娶過媳婦兒啊,怎麼出來的,路上的標記一點兒沒記住。轉眼又釋然了,反正一會兒還是要回來的,那時再記也不晚。

    一行人鬧鬧哄哄地走了兩三分鐘,前面閃出一條小河,河面比周吉平那天遇到鱷魚的小河略窄些。這是那天遇到鱷魚的那條河嗎?伊琳說是在那條河邊救起我的,回頭一定要打聽清楚——現在的周吉平又恢復冷靜的思維。

    幾個部落獵手手持長矛走到河邊,等著身後的巫師念完一段咒語,就舉起手中的長矛,手握著長矛尖端把長矛桿用力向水面砸去……

    啪——啪——

    看著他們連續砸了十幾下,砸得水面上水花翻滾,剛剛還莫名其妙的周吉平才忽然間醒悟過來,咦——我怎麼沒想到,用這個辦法鱷魚早就嚇跑了,還用擔心危險嗎?

    聰明,實在是聰明——沒辦法,這裡是這些部落居民的主場,自己當然不是人家的對手了。

    接著,一個獵手用木碗從河裡舀了一碗水,端到巫師跟前。巫師故弄玄虛似地念了一段咒語,又從隨身帶的小布袋裡取出一點藥粉倒入碗裡,接著讓伊琳將碗接過,交給周吉平。

    「喝,喝下去。」伊琳面帶神聖的表情,連說帶比劃告訴周吉平,「喝下去你才能成為部落的人。」

    「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周吉平擺出一副放任態度,接過木碗大口喝盡。

    看周吉平把水喝完,巫師又開始唸咒語,伊琳在幾個部落女人的簇擁下走下河,幾個女人用手裡盛水的器具舀起河裡的水,不斷地向伊琳的頭上澆下。過了一小會兒,這個好像示意似的儀式就結束了,幾個女人先走上岸來。接著,幾個部落獵手簇擁著周吉平向河水走去。

    到了河邊,獵手們比劃著讓周吉平下水,自己卻站在岸邊不動。

    「幹嘛?當眾鴛鴦浴啊?」這兒怎麼興這個啊!

    正猶豫間,伊琳已經有些著急了,用手向周吉平示意著說道:「抱,抱我出去!」

    周吉平遲疑著走過去,回頭看了一眼岸上的酋長眾人,看到人們企盼的眼神,這才慢吞吞地把伊琳抱起來。

    好輕啊!這是周吉平的第一感覺。

    皮膚好細啊!這是周吉平的第二感覺。

    「鱷魚!鱷魚!」看周吉平一副慢騰騰不著急的樣子,伊琳在周吉平的懷裡用責備的眼神看著他焦急地用英語說道。聽明白伊琳的話,周吉平立刻加快了速度,三步兩步地跨到岸上,放下伊琳,看向眾人,見大家似乎都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周吉平卻一頭霧水不知所以。

    就在眾人關切的目光中,周吉平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道仇恨的目光。儘管那道目光只是一閃的功夫,目光的主人就將頭偏轉了過去,但那目光中強烈的恨意和殺性已經引起了周吉平的警覺——是他!那個看上去最為健壯的部落獵手,也就是那晚自己裝睡時來找伊琳的漢子。

    「危險!要小心這個人!」周吉平在心裡為這個獵手打上了恐怖標籤,暗想一定要抽時間問問伊琳她和那個漢子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的東非之旅並不是一帆風順的,要處處小心才是。

    忽然間,一種奇特的感覺從肚腹裡傳來,周吉平感到肚子裡競然升起了一股氣流,就像某種東西在自己腹內發酵了似的,接著胃裡膨脹感讓他越來越不舒服,噁心,頭暈,想吐。奇怪的是,這種要命的感覺就像一股電流,快速地在身體裡流竄著,很快就抽走了周吉平身體裡本就剩餘不多的力氣。還沒徹底恢復的身體立刻扛不住了,雙腿也禁不住地打顫,周吉平一下子軟倒在河邊的泥地上,嘴裡的穢物噴湧而出……

    連續數次的嘔吐,窒息的感覺,胃酸連帶食物燒灼食道的火辣,缺氧造成的頭暈,讓周吉平眼前金星閃爍,頭腦都有些不清楚了。怎麼回事?難道是中午吃的東西不對付?可怎麼這麼久才有反應?自己吃的也不多啊?

    正頭昏昏沉沉的當兒,一雙手端著盛滿清水的木碗遞到了周吉平面前,是伊琳。

    這小妮子,倒還懂得些事,周吉平心裡歎道。接過碗,漱了漱口,感覺清爽了些,卻突然發覺四周靜悄悄的,強打精神抬起頭,見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們的表情是怎麼回事?沒有一絲關切,倒好像是意料之中似的,自己吐得昏天黑地他們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再看伊琳,也是這種表情,似乎還在等待著自己繼續吐下去。

    果然,在眾人的注視下,周吉平又開始了第二輪噴湧……

    「不對勁,肯定不對勁。」在第二次稍稍好些的時候,周吉平強忍著肚腹中的不適感,瞪著憋紅的眼睛問伊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這是外來人成為達蒙成員的規矩——都要先吐一次,這也是達蒙的成人禮。」

    ——天啊!這是什麼鬼規矩!冤啊!m的,早知道這樣,中午又幹嘛讓我吃飯嘛!

    已經沒有機會報怨了,又是一陣腹內的翻滾,哇——這次湧得乾脆就是胃酸。

    接著是第四次……

    第五次……

    周吉平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幾天前,天上的太陽又如家鄉堂屋中的燈泡一樣昏黃。唯一不同的是,那天可以昏厥過去,而今天胃裡一次又一次的不適,讓他連昏過去的機會都沒有,只讓他不斷地想吐,有一種恨不得把腸胃都倒出來才痛快似的感覺。

    頭一直昏昏的,神智幾乎完全喪失,對於身邊的事根本無暇去關注。軟軟地躺在河邊,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近在眼前的幾十根棕黑色的腳桿,可自己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現在周吉平才體會到,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過了好一會兒,周吉平的頭腦才漸漸地有了些意識。臉貼在地上,沾了很多烏七八糟的東西,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可以看見那些棕黑的腿桿正在有節奏地踏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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