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番外(46)
喊了幾聲,回應他的只有路邊那些枯草在微風吹拂下發出的沙沙聲,和他渾厚內功傳出很遠後的迴響聲。看著四周的枯草,他唇角浮起一絲怪異的笑容。既然喊他他不肯出來,那麼自己就逼他出來。
風繼續呼呼的刮著,掠過枯草時掀起一層層草浪。黑衣人站在上風頭點燃了路兩旁的枯草,火苗順著風勢迅速向四處肆虐,吞噬著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很快,道路兩旁變成了一片火海,巨大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一陣猛烈的大風刮過,路邊的野草一下子被燒個精光,火光也隨著大風的逝去很快弱了下來。
火苗突然間暗下來,一時間讓黑衣人竟有些無法適應。因為剛才長時間的注視,再加上剛才耀眼的火光,他的眼睛已經被晃花了。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更加緊張的注視著四周,似乎想從這些燃盡的灰燼裡找到蛛絲馬跡。因為過於緊張,他握刀柄的手已經被汗水濕透。他將那隻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又重新握回刀柄。
就在他擦手的那一剎那,他聽到啪的一聲響。聲音十分小,似乎是某種器械扳動時的聲音。接著他咽喉一緊,一支不過半尺長的小毒弩穿透了他的喉嚨。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自己謹慎了這半天,竟會犯這種錯誤。對方就是趁著自己眼睛一下子無法適應黑暗的弱點,對自己發動了攻擊,而這攻擊竟然是一擊斃命。現在他終於明白老三和老六為什麼會死的那麼乾淨利索了。
對方實在太會找機會。太會找破綻。太會把握時機。
藉著殘餘的火光,他終於看清了站在自己對面的人。
一個面如刀削神情冷漠,一雙虎目目光深邃且閃著睿智的光澤,面容俊朗的一塌糊塗的……年輕人!一個剛剛由少年尚未完全蛻變成青年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對著他勾起嫣紅的唇角笑了笑,那笑容幾分邪魅,幾分頑劣,幾分輕蔑,還有幾分嘲笑。
自己竟然是死在一個連毛兒都沒長全的毛頭小子手裡!他死不瞑目!
黑衣人的臉在看清齊健越的一瞬間變得扭曲不堪,喉頭也一陣咳咳作響,望著對面那張迷死人的小白臉,他心有不甘的悶吼出聲。隨這那聲悶吼,他高大的身軀像擎天巨柱般轟然倒下,在地面上砸起漫天塵灰。
齊健越蹲下身子冷冷的看著地上的死屍,他沒有像剛才那樣仔細的檢查屍體,而是直接用匕首劃開了黑衣大漢左胳膊上的衣衫。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個十分清晰的鹿頭刺青躍入眼簾。
將三具屍體拖至一處,齊健越將屍體點著。雖說他們是自己的敵人,但他卻不願讓他們拋屍荒野,被野狗豺狼當做食物吃掉。這也算是對一個死人應該給予的最起碼的尊重。
望著火光中漸漸萎縮的屍體,齊健越雙手在不停的戰慄著,面色也變得極為複雜。
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真正殺人。
他從未殺過人,也從未想過殺人。如果不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刻,他是絕對不會選擇用殺人這個方式來處理事情的。但往往事與願違,事情總是朝著他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著。
在距充州城不足百里的地方,齊健越追上了剩下最後的兩個黑衣人。當齊健越追過馬頭攔住他們的時候,兩個黑衣人睜大了驚恐的眼睛。
點子追上來了,老大。老三和老六必死無疑。
兄弟六人,如今就剩下了他們兩個。
二人不約而同的相互對望了一眼,目光中既有默契又有心痛,更多的是無邊的恐懼與絕望。此刻他們十分後悔,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有跟老大一起回去,三個人聯手也許還有生的機會。他們十分清楚,自己絕對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逃跑,更是不可能。如果點子想放過他們,也不會費這麼大勁跑幾十里路來追趕他們。
兩個黑衣人再次絕望的對視,然後連想都不想的同時從馬背上躍起來直接對齊健越發難。
二人沒有迂迴,採取的是正面直攻的方式。
結果可想而知,只不過一個照面,地上便奪了一距無頭屍體,看著搶空裡噴射而出的鮮血,另一個黑衣人臉色刷的慘白。再也顧不得與齊健越拚命,他驚呼一聲,一把掀掉放在馬背上的黑衣人屍體,然後騎著馬向充州方向疾馳而去。
齊健越勾唇一笑,一支飛鏢如影隨形的衝著那背影呼嘯而去。
結果可想而知,黑衣人落馬。飛鏢是釘在馬腿上。
齊健越閒庭信步似的踱到黑衣人的面前一把扯下了他蒙面黑巾。一張平淡無奇的臉。
那黑衣人早已嚇得噤若寒蟬濁淚橫流。「好漢饒命啊!饒命啊!都是大哥他想殺你,不是我。我沒有想殺你,求你放過我吧。只要你不殺我,我把我所有身上值錢的……」
齊健越根本不耐煩再聽下去,一把將他從地上揪了起來。「你的主子是談仕火?」
「是,他是我們少爺。」
「那你們的老爺是誰?」齊健越皺了皺眉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黑衣人抽著一張苦瓜臉無可奈何地說道。「我們幾個包括大哥,都從未見過老爺子的真面目。每次老爺或者少爺找我們,都有人先聯繫大哥。半年前,大哥才奉命開始正式跟著少爺的。我們從那時起才知道少爺就是做販馬生意的談仕火談少爺。」見齊健越滿臉疑惑之色,他跪在那裡頭如搗蒜般哀求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們真的不知道老爺是誰,今兒您就算殺了我,我也是不知道哇。」
齊健越沒有說話,只是將他左上臂衣袖撕開,胳膊上同樣也有一個鹿頭刺青。「你胳膊上的刺青是怎麼回事?你們的組織一共有多少個人?」
黑衣人心中一震,頓了頓緩緩說道:「這刺青是我們弟兄六個人結拜時刺上去的。我們不是什麼組織,一共就我們哥兒六個,沒有……其他人。」不知為何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你們的頭是誰?主要做些什麼?除了老爺和談仕火你們還為誰做事?那個老爺和談仕火是什麼關係?」齊健越看著他有些閃爍的眼神,知他並未說出全部實情。他也並不追究,只是繼續問道。
「頭就是老大。我們只聽命於老爺或少爺。平日裡也沒做過什麼事情,像……像這樣出來殺人還是第一次。至於老爺和少爺是什麼關係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半年前我才知道談仕火是少爺,但卻沒見過他本人。」黑衣人有些膽怯的嚥了下口水,遲疑的說道。
「你是匈奴人?」冷不防齊健越冷冷的問了一句。
「我……我們都不是邪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