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呷醋詐恙雨菲掌家(1)
事情越傳越快，越傳越玄。
照理，李子謙和蕭志闖這兩個當朝一品大員驚聞該噩耗後都理應有所反應，就算不能氣急敗壞的殺到順王府發飆興師問罪，至少也會到順王府問個究竟，要求懲治真兇討個公道才對。
然而，讓那些存心想看熱鬧的人大大出乎意料的是，蕭志闖和李子謙二人即沒有發飆，也沒有追究此事。甚至連兩府內外的主子和下人們也無一人提及此事，這件事就像沒發生過一樣，兩府安靜得出奇。
李子謙和蕭志闖之所以沒有發難，是因為他們都是當朝的一品大員。他們知道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現在，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機。
齊天嘯的心情不好。
老皇帝的心情更加不好。
皇宮的御書房內，老皇帝在屋內焦躁不安不停踱著步，齊天嘯則一臉嚴肅的垂手立在案幾的旁邊。案几上放著那封讓老皇帝愁眉不展的密折。
宮中，朝中，全後宮的人們都知道今天老皇帝的心情不好。
密折是駐守在西北邊塞的關孟山派八百里加急送來的。
邪奴國新單于前幾日秘密召集了草原上各部落首領到他的王庭商議大事。雖說烏龍國的探子無法準確的探知他們此次集會的詳細情況，但是從各部落蠢蠢欲動，都在暗中積極的籌備糧草及軍餉等物的情況來看，他們是在積極的籌備戰事。看架勢他們此番定然是準備大舉犯境，而且還抱著志在必得之意。
邪奴此番舉兵犯境是因為去年冬天邪奴境內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暴風雪災害，這場災害凍死了草原上近半數的牲畜，還有不少出外放牧的族人也死在那場暴風雪中。
生存，成了整個邪奴國迫在眉睫的大事。
若不是有了邱馳國主的那封密函，新登基不久的單于也不敢這般大舉進犯烏龍國，二皇子的離塞更讓新單于的膽子大了不少。為了能多分把握，邪奴單于又暗中派人去了邱馳國。
如果就單單一個邪奴國，老皇帝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可問題的關鍵是，南方的邱馳國也早已虎視眈眈，他們的幾十萬大軍也只是暫時被田達裘的軍隊攔在斷界山以南而已，倘若他們知道邪奴國起兵，焉有不趁機大肆進攻的道理。
一場大戰迫在眉睫。
「嘯兒，你有何看法？」老皇帝定下身形猛的回頭問道。
京城動盪剛平息沒多久，為了確保西北邊陲的安寧只有讓齊天宇回邊塞，但是南疆的安危卻是讓老皇帝最頭痛的事。雖說田達裘為人處事圓滑，心機也頗多，可是打仗卻非他所長。要將南疆的帥位整個交給他，老皇帝根本不放心。
「兒臣覺得，應該派關老將軍到南疆去。南運大王已死，邱馳國內再無可領兵之人，邱馳的軍隊遠不如邪奴的軍隊彪悍勇猛。雖說他們數量眾多，但南疆多是山區，並不適合大部隊作戰，所以暫時不足為患。我們可以讓皇嫂跟著一起去南疆，那邊很多事情和環境皇嫂要熟悉得多。必要時也可以讓她去天玨說服老國主，對我們加以援手。只要天玨肯出兵，這場仗我們就勝券在握。邪奴國最忌憚的只有二皇兄，所以那邊只能讓二皇兄去。若是關老將軍那邊您不放心，那兒臣請命去南疆協助他老人家。不知您意下如何？」思量再三齊天嘯謹慎的道。
「如此安排甚好。只是，你身為我烏龍國的太子，豈能輕易上戰場。此事到此為止休要再提。對了，你府內的事處理的怎樣了？一定要注意那丫頭母子倆的安全，休要再橫生枝節。你說那兩個孩子不是關家那丫頭殺的可有證據？可曾查出什麼線索？你皇祖母一直為這事擔心，剛才還差人來問呢。」順王府的事情是他的另一塊心病，烏龍國自立國以來還是頭一回發生這種事情，尤其還處在這樣的多事之秋，如果處理的稍有不當就極有可能引起朝中眾臣的不滿，說不定會將烏龍國推入內憂外患的境地。
「此事尚在追查中，不過已有些眉目了。待有了結果，兒臣定會稟報給您和皇奶奶知曉。只是……到時候還請您和皇奶奶能夠秉公處理。」齊天嘯小心翼翼的道。
齊天嘯話一出口，老皇帝登時愣了一下。兒子話中隱含的意思他焉有不明白之理，只是這個結果是他最不願意，也最不希望見到的。
「此時沒有定論前，絕對不能走漏風聲，事關我們皇家的體面。還有，這件事先不要讓你皇奶奶知道，她的現在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我怕她經受不住這些打擊，唉……不要讓她再為這些事操心了。」老皇帝頗為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兒臣知道了，兒臣已經囑咐過石嬤嬤，不要在皇祖母面前走漏風聲。不過，兒臣去邊塞一事還望父皇您三思。此次一役，我們只能勝不能敗。雖說這次戰事會給我們烏龍國帶來不小的損傷，但是，兒臣倒覺得這未嘗不是件好事。」齊天嘯低眉斂目面無表情的道。
聞言，老皇帝心下微微一怔，「哦？此話怎講？」
「邱馳與邪奴多年來一直覬覦我們中原的富庶，就算沒有這次雪災，起戰事也是早晚的事。所以兒臣覺得，這也算是個契機，若能藉此機會將邱馳與邪奴兩國斬於馬下，未嘗不是件好事。倘若我們戰勝，邊塞至少可以安寧幾十年。若能將他們的疆土納入我烏龍國，那更是一勞永逸，天下的百姓以後便不用再過那種戰火硝煙顛沛流離的日子了。」齊天嘯的一番話雖說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
「難道你就不怕戰敗？」老皇帝的眼角的皺紋在不經意間皺了起來。齊天嘯的話正合他的心意，但是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個兒子缺少那麼一點點的霸氣和野心，現在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怕！可是，現在的情況豈是我們說不打便可以不打的。既然橫豎要打，還不如打得徹底些。父皇您可以派人出使一趟佛洛國，他們以前常受邪奴的騷擾，卻因為國勢不如邪奴而敢怒不敢言。此次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讓他們與我們聯手對付邪奴國。所有的戰利品歸他們，疆土則歸我們。然後再與他們定下百年友好的盟約以示我們的誠意。」
「有了天玨的支持，我們便可勝券在握，你為何還要朕派人去聯合佛洛國？難道你就不怕佛洛國臨陣倒戈與我們兵刃相向？」老皇帝頗有深意的問道。
「邱馳的單于向來反覆無常，就憑這點他們自然會相信我們更多一點。還有，佛洛國地產的物品大部分要通過我們烏龍國才能運出去，與其他各國的貿易往來也都必須通過我們，他們若是與我們反目，無異於自扼其頸。所以，兒臣可以斷定他們不會反對此次的聯盟。還有，若是將他們也拉如此次戰團，也解了我們的一個後顧之憂。」齊天嘯的話讓老皇帝著實又吃了一驚。
「為何是解了我們的後顧之憂，快說說看。」老皇帝原本昏黃的雙眼頓時綻放出超強的精光來，整個人都像被打了強心針似地有了精神。
「佛洛國與北方黃毛綠眼的白俄國素來交好，這次我們一旦戰敗，勢必會被邱馳與邪奴瓜分，就算不敗也會大傷國體。如果他們趁此機會聯合白俄人入境，我們將毫無招架之力。若是能將他們拉入戰團，那益處可謂多多。第一，他們可以幫我們抵禦邪奴國，增強我們的防禦能力；第二，讓他們從此和邪奴國徹底反目，就算我們此次傷了國體也不必擔心他們會聯手犯境；第三，經此一役，佛洛國也必然元氣大傷，如此一來他們防白俄國都來不及，還怎敢趁著我們恢復國力的時機聯合白俄國侵犯我們。但凡與我烏龍毗鄰的國家，我們都要拉下水。我們可以與他們都交好，但決不能允許他們互相之間交好。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我們烏龍國有足夠的時間恢復國力。所以兒臣認為此次出使勢在必行！」
「說的好！朕全依你。」老皇帝聽到這兒忍不住拍案叫絕大喝了一聲好。
父子倆商議完大事後的第二天，李子謙和蕭志闖被老皇帝召進了宮中，直至傍晚時分二人才步履蹣跚的從延壽宮內出來。出的門來，蕭志闖的眼角還有尚未擦乾的淚痕，而李子謙則一邊擦眼淚，一邊拭冷汗。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使二人變成這樣，但是自此後，兩府對那件事更是三緘其口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