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宮變(三)
蕭志闖沉默良久後緩緩的開了口,「太子的事於大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得多,怎麼反過來倒要問我?至於下官的意思嗎……皇上的意思便是下官的意思。下官只知身為臣子必行忠君之道,不然豈不成了不忠不義之徒!」
他意思已經很明白,要他反是根本不可能的。對於他於德安原本就沒抱多大的希望,跟他說這些,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如今他已沒有什麼可說的,只能走最後一條路了。
於德安手中的茶盞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是他告訴外面人可以動手的暗號!
同時跌落的,還有身在文府的虞碔霖手中的茶盞。
剛到掌燈十分,延壽宮的宮門早早的便關上了。
齊天嘯斜倚著床稜像尊木雕般一動也不動的坐在老皇帝的床邊,床上的老皇帝也保持著原有的安詳睡姿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
黃力士面色緊張從外面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太子殿下,文師爺在宮外求見。」
「讓他進來吧。」齊天嘯睜開了雙眼坐直身子,那只握著老皇帝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事情怎麼樣了?」
「照你的吩咐都已經安排好了。」此時的文鬥啟又恢復到了以前那種放蕩不羈的姿態,隨後輕笑著問道:「今天是不是和上次一樣,可以好好的鬆鬆筋骨了呢?」
「斗啟,這延壽宮我就交給你了。我已經讓龍家兄弟將我娘和太后帶過來了。」他的薄唇緊緊抿著,心中究竟有多麼慌亂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要顧及的人和事太多了!
聽到這話,文鬥啟心頭一緊,手掌心裡漸漸滲出汗來,嘴裡有些發乾,但面上卻是依舊強顏笑著說道:「這個擔子是不是有些過於沉重了?別的事情倒還好說,這件事,我恐怕……」
「其他的事情你暫時不必理會,只要領著鐵衛幫我守住延壽宮。其他的事情我會和二哥一起搞定。」
文鬥啟理理身上的白衣,瞇著眼笑道:「你把這麼多重要的人命交給了我,等若是把你的身家性命都交給了我,那王府裡的那些人呢?」
齊天嘯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已經派宮中侍衛去了,究竟能守得住守不住就要聽天由命了。」
文鬥啟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會死很多人地。」
「沒有人會想死。」齊天嘯冷著臉回望了他一眼。說道:「我要求你必須守住這倒宮門。這是問題的關鍵。」
文鬥啟沒有點頭同意,也沒有搖頭拒絕。只是很直接地說道:「就憑這些個鐵衛。根本無法控制來勢洶洶的禁軍。」
齊天嘯看著文鬥啟說道:「不想京城陷入戰火之中是不可能的。我們現在需要做地,便是和二皇子內外夾擊反叛的那些禁軍。」
文鬥啟再次搖著頭邪笑道:「將這麼多人命賭於此宮。你的計劃還真夠懸的。」
齊天嘯微澀一笑說道:「沒有辦法。我們現在手頭只有不敢全盤指望的禁軍。何況……情況也未必像我們預料的那麼壞。援軍沒來之前,我們也只好硬拚了。」
「一旦我守不住怎麼辦?」文鬥啟微嘲說道:「那個女人的手段你我又不是沒領教過,某種程度上,你和皇上在狠這個字上都遠不是她的對手。雖說表面看她暫時被半軟禁在宮中,可我們想動她卻也不太可能。我們甚至連這次究竟有多少人站在她那邊都不清楚。」
齊天嘯也自嘲地笑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文鬥啟地肩膀:「就算阻止不了禁軍入宮,可是至少也可以抵擋一陣子,至於二哥的禁軍什麼時候到,多少人到,怎麼到,連我都不是很清楚。」
文鬥啟地肩膀一片寒冷。用微驚地眼光看著齊天嘯。
齊天嘯平靜望著他:「你說過,你已經很久都沒有鬆筋骨了,這次不是個很好的機會麼?雖說這次事發突然,但未嘗不是個辨別敵友的上好的機會。以前父皇就經常說過,危難之時方能看清人心,今日之戰,咱們不就可以清楚地辨別出來麼?」老皇帝本就是個長著玲瓏心之人。何況身為王者,要時時刻刻的保留一顆警惕之心,所以嚴格說起來整個朝中真正值得老皇帝相信的人卻沒有幾個。
文鬥啟笑了起來,但那笑容已沒了往日的瀟灑,更多的是苦笑。「如果我沒有猜錯。咱們的皇上原本就想藉著這次機會幫新君清除朝中所有的異己。但看他從幾年前開始便不著痕跡的將那兩宮中的人換掉就足以證明,他早已在為這次事情在做準備了。呵呵,保不齊他在你的身邊也安下了不少的釘子呢。」
「在新君沒有登基前,相信父皇都安排了釘子在身邊。」齊天嘯微笑說道:「如此一來。他才能知道各個皇子都在要做些什麼。如今一切也許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我們只有盡我們的權利,爭取打個完美地時間差。我想這還是應該可行地。」
文鬥啟無奈的歎了口氣,苦笑著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白皙的纖手也不著痕跡的將老皇帝的一隻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夜晚再次恢復了寧靜,黑暗像個巨獸的大嘴奮力吞噬著一切光明。窗外的冷風肆虐的吹鼓著所有的窗稜,發出各式各樣的嗚哨聲。偌大的皇宮除了這些令人恐怖的嗚哨聲外,就只有剛剛響過的梆子聲格外清晰。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肅穆的蕭殺之中。
事情並未如齊天嘯所願,派去接甄玲瓏和老太后的龍家兄弟皆空手而回。
「屬下無能,太后堅持要留在自己的永寧宮。甄貴妃她……不在永順宮內。據永順宮的太監和宮女說,午時左右貴妃娘娘便被皇后娘娘的人接走了。」龍飛只得硬著頭皮實言相告。
齊天嘯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和文鬥啟二人默然的對視了一眼。甄貴妃不在永順宮,這意味著什麼他們自然十分的清楚。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兵戎相見已成定局。
「宮中侍衛可曾集齊?」齊天嘯深邃的眸中有兩簇不停跳躍火苗,原本稜角分明的臉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愈發猙獰可怖。
「宮中原有兩千九百九十六名侍衛,除去留守在順王府和昌王府的八百名侍衛以外,現有一千兩百一十五名到位。四十六位鐵衛中有幾個輕功好的留在各處做眼線,其餘的現已全部集中到這裡了。」龍躍面色凝重的沉聲回道。
齊天嘯的臉煞那間變得十分難看。「那些人是不是已經歸順到泰安宮那邊了?」
「他們只是接到侍衛副統領的指令,清剿……。謀權篡位的逆賊。」對於那些不是十分知道內情的侍衛,同樣身為侍衛的侍衛統領關河心中始終存著一絲憐憫之情,他不想事後看著那些昔日的部下以及他們的家眷一併被誅殺。
「龍飛龍躍你二人領著四位鐵衛跟著我,其他的鐵衛留在這裡,你們在這裡和文師爺一起守宮。關統領你也留下二百人,斗啟這裡就交給你了。」齊天嘯長身而起,接過了王府隨從遞過的冷月鉤刀。
禁軍的議事房在皇宮的最東面,灰黑色的屋子,灰黑色的高牆,有著說不出森嚴,尤其在幽暗的夜色之中,更透著一份肅殺。那裡向來都是宮中人的禁地,尤其是各皇子的禁地。
房內圍坐著七八個人,四周牆壁上手腕粗細的巨燭那巨大的火苗不停忽閃著,發出一陣陣辟辟啪啪的聲響,照耀著房間裡所有人的臉。此時房中所有人個個屏氣凝神嚴陣以待。
這些禁軍的將領校尉全部都是齊天嘯的心腹手下,自從他擔任禁軍統領以來,在禁軍內已經安插了許多親信。由於他向來帶兵有方,沒用多少時日便獲得了大多數將士擁護和愛戴,軍紀相較於以前明顯有所好轉。但此次事發依然有一少半的將領與兵士倒向了太子一面。
現在整個京都處在風雨飄搖之時,而他們所負責捍衛的皇宮,更是成了此次事件的風暴中心。已經入更,沒有一位將領敢擅離職守的離開皇宮半步,更沒有人敢提出要回府休息。
齊天宇幽幽看著室中的眾位將領,冷著聲音說道:「我剛才說的大家可都聽明白了?若是都清楚了,咱們就照計劃分頭行事。」他很謹慎的,用了一個我字而非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