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章死便死罷！
火要熄滅了？
聶空三人腦子裡下意識地閃過這樣的念頭。
果然，龍心的跳動持續變得微弱，只過了短短數秒鐘的時間，便已徹底安靜下來，再無焰火冒出。
這裡沒有焰火，外面的焰火必定也跟著消失。
如此一來，那抽取焰火中的火靈力元素凝聚而成的通道恐怕也會跟著消失！
霎時間，聶空、白玉卿和慕紅綾心中都泛起了一絲非常不妙的預感，沒有通道，如何離開這深坑？
「通！」
龍心倏地掉落在地，彷彿萬鈞巨石砸落下來，石柱竟劇烈地顫動了一下，片刻後，第二下顫動接踵而至……
「退！」
聶空心中咯登一跳，脫口大喝。
幾乎在他聲音響起的瞬間，白玉卿和慕紅綾也都跟著反應過來，與聶空一同，向出口衝了過去……
……
火焰山山腰。
藍裳、聶風華等兩個宗派的弟子都靜靜地端坐在地上休息。這個時候，火焰山所能到達的地方，都被他們找了個遍，現在還呆在這裡，只是等聶空和白玉卿、慕紅綾三人戰勝靈獸後，從山巔下來。
「快看，上面的火沒了！」
驀地，一名墨雪宗女弟子大聲呼叫起來。
還不等她的聲音落下，眾人便覺渾身一輕，那從山頂迫壓而來的炙熱氣息竟在這一瞬間驟然消逝。藍裳等人急忙抬眼望去，果然發現山巔那團熊熊燃燒的焰火已經杳無蹤影，連血紅的天空都為之暗淡不少。
眾人難以置信地交換著眼神。
自「獄火幽泉」被發現以來，每隔五十年開啟的時候，這火焰山巔的焰火便從來沒有熄滅過，卻不料竟在今天突然沒了！莫非……與那只和聶空、白玉卿、慕紅綾糾纏了整整三天的靈獸有關？
霎時，藍裳等人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衝動，那就是到山巔去看看！
如今連那團幾乎永不熄滅的焰火都沒了，阻攔去路的壓力也已不再，應該可以順暢無阻的抵達山頂。
「轟！」
然而，還不等他們把想法付諸行動，腳下便震動起來。緊接著，便是第二次、第三次……火焰山的震動竟然一次比一次激烈，轟隆隆的聲響不斷從地底冒出，似乎整座山脈隨時都可能崩潰坍塌。
這番變故突如其來，讓眾人驚疑不定。柳鶴鳴和顧若非等人看向藍裳，而那些墨雪宗弟子的目光則落在了聶風華身上。
「走！」
聶風華黛眉微蹙，冷靜地喝道。聽到她的決定，那些墨雪宗弟子都是如釋重負，身影化作一道道碧藍流光往山下馳去。聶風華抬眼看了看山巔，而後美眸望向藍裳等人：「諸位師兄師姐，你們如何打算？」
「我們……也離開這裡吧！」藍裳擺擺手道。
「可是，聶空師弟他們都還在上面呢！」顧若非有些著急的道。
「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時間上去看看他們的情況？」藍裳苦笑道。
「……」
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如今火焰山震動得越來越劇烈，甚至他們都已有些站立不穩。這時若是再上山打探聶空等人的情況，一旦山脈坍塌，怕是所有進入「獄火幽泉」的靈御城弟子今天都得葬送在這裡。
這種天地巨變的威力，實非化靈師所能抗衡。
「聶空師弟他們發現不對，想必會從其他方向下山的……」藍裳輕歎一聲，身影向下飄去。沒一會，柳鶴鳴和荊瀾等人都相繼跟上，直到他們都已在二三十米外時，聶風華和顧若非才最後看了山巔一眼，飛馳而下……
……
石柱空間內部。
聶空、白玉卿和慕紅綾的身影驀然停頓下來。原本在「獄火魂天龍」靈魂消失的剎那，那被封堵起來的出口也已暢通。可現在，他們還沒衝出兩米，那道原本消融的血紅石壁，竟再次出現。
最讓人無語的是，石壁外側有填充鑰匙的劍形凹槽，可內側卻是光滑如玉，連一絲微小的縫隙都沒有，完全與兩邊的石壁連接成了一個整體。這石壁的厚度起碼達到了十米，若無鑰匙，絕無可能開啟。
「出不去了！」
聶空目光從白玉卿和慕紅綾身上掠過，苦笑道。此時，已似天崩地裂一般，就說話的這小會功夫，聶空的身軀已劇烈地搖晃了五次，一旦震動超越了石柱所能承受的極限，這地方立時便會塌陷。
那時候，三人必死無疑。
聶空雖未明說，意思卻非常明顯。白玉卿和慕紅綾馬上便意識到了這一點，兩人都沉默了下來。一時，這片空間內只剩下地下傳來的轟隆聲在在激烈地迴盪，似已有股死亡的氣息蔓延開來。
「鏗！」
闊劍往地面重重一頓，白玉卿搖晃的身軀霎時穩定了下來，口中淡淡地吐出四個字，「死便死罷！」
沒想到白玉卿小小年紀，面對死亡時竟如此灑脫！
聶空既有些意外，卻又覺得這在情理之中。白玉卿這個小丫頭，恐怕已無數次面臨過死亡的威脅。就以在「生死幻界」中的歷練來說，她哪天不是把自己搞得渾身傷痕纍纍，血跡斑斑。
以她的經歷，能看淡生死倒也正常。
「嗖！」
就在這時，慕紅綾的身影卻往空間中央電射而去。
聶空下意識的叫道：「你去幹嘛？」
「就算是死，你師傅我也得先把那顆龍心拿過來看看！」慕紅綾清脆的聲音飄了過來，聶空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刻，她還惦記著那顆「獄火魂天龍」的心臟，只是從她的舉動來看，卻也沒將死亡放在心上。沒過多久，慕紅綾便抓著那顆心臟如一朵紅雲向這邊飄了回來。
「我果然沒有猜錯，這真的是個好東西，要是能用它來修煉，效果比在火焰山好多了！而且，那火焰山不能帶走，這顆龍心卻可以帶出去！」慕紅綾笑嘻嘻地盤坐在白玉卿身邊，抓著龍心愛不釋手。
「你們倒是灑脫……」
聶空不覺一笑，雙腿一錯，也盤坐於地面。
這兩個小丫頭都不懼死亡，聶空這個已經經歷過一次死亡、而且早已看慣生死的人，自然更是無所畏懼，只是此刻，他心裡卻有股說不出的悵惘，花眉、木雪衣、龍娉、龍婷……一道道身影從眼前閃過，不知不覺間，這個世界裡讓他放不下的人已太多，尤其是到現在都還未能確定花眉是否還活著！
不自禁地，聶空輕歎了口氣。
「你怕死？」白玉卿突然開口，慕紅綾的兩道目光也投了過來。
「我像是個怕死的人麼？」聶空笑道。
「不像！」白玉卿搖搖頭。
「是啊。只是我還有些事情放不下。」聶空輕笑道，「你們兩個一點都不懼怕死亡，倒讓我很是佩服。」
「其實，師傅我很怕死的。」
慕紅綾皺著鼻子哼哼兩聲道，「只是徒弟都不怕，我這個做師傅的，就算再怕，也不能被你知道呀！不然的話，還怎麼做你的師傅！你沒見我的手都在發抖咩！」說著，慕紅綾兩隻白嫩的小手抽風似的顫抖起來。不過，她的演技顯然有些不太到家，一眼便能讓人看出她是故意為之。
「……」
聶空見狀，啞然失笑。
「轟隆！轟隆……」
說話間，似乎有無數的巨石挾萬鈞之勢接連砸落在石柱頂端，驚天動地的撞擊聲此起彼伏，讓這片石柱空間顫動得越發強烈，聶空三人心中都已瞭然，外面那巨大的深坑已經開始塌陷了……
……
上山時難下山易！
沒多大功夫，靈御城和墨雪宗這兩個宗派的十多名弟子便已抵達山腳，又繼續往前馳行了數千米，才停住腳步回身觀望。即便是遠離了火焰山，地面的震動依舊非常強勁，轟隆隆的聲響不絕如縷。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過後，眾人的瞳孔驟然擴大，遠處，火焰山巔竟以肉眼可及的速度不斷向下凹陷，可四周的山體卻又不停地向上凸起。
頓時，一幅奇景在眾人眼前展現開來，無數巨大的石塊如利箭般沖天而起，而後如流星般風馳電掣地向下墜落，密密麻麻的，令人眼花繚亂，「嗤嗤」的呼嘯聲破開虛空，在天地間來回激盪。
瞬時間，那火焰山便似化作了龐大的血紅色噴泉。
只是在眾人眼中，這幅奇景不但不美麗，反而讓他們心中悚然一驚，若是他們下山稍微遲些，這時候怕是已經被那些激射而出的石塊轟成了肉末血雨。在如此天地威勢之下，便是虛靈師都不一定能保全自身。
此時，眾人雖沒有提及聶空、白玉卿和慕紅綾，可心裡卻已非常清楚，他們三人怕是難以逃過這次劫難……
……
「咦，這石柱怎麼還不塌下來？」
石柱空間內，慕紅綾俏麗的臉蛋上滿是驚奇。
從外面坑洞坍塌到現在，差不多已過去了一刻鐘時間，可不管這片空間震動得多麼激烈，四周的石壁卻沒有出現任何裂紋，甚至是連塵沙都沒有掉落一顆，這讓三人感覺極為不可思議。
聶空眉心震顫，訝異地探查起來，片刻後，眉頭突然舒展，笑道：「或許，我們暫時可以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