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圖頷首輕笑,算是接受了沐語蝶的這份感謝。
沈嫚妮在一旁看在眼裡,見沐語蝶與李浮圖之間的交流比她現在都要多,心中情不自禁有些不忿。
「現在楊林已經死了,我們趕緊走吧,要是一會有人出來發現了我們,只怕就可能會將楊林的死聯想到我們身上。」順著李浮圖的目光看向醫院大樓,沈嫚妮輕聲提醒道。
她何嘗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想法設法強調自己的存在感,換作以前無論她出現在哪種場合哪怕一聲不發,都會自然而然成為全場矚目的中心,可是現在即使在小小的奔馳商務車內,她都有種被無視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新奇,也很不好受。
沈嫚妮暗嘲自己也更慘普通女人一樣有犯賤的屬性,以往對那些全場注視的目光感到厭煩,現在沒人注意她了,她卻突然覺得心頭空蕩蕩的,特別是當看到李浮圖與沐語蝶緊坐在一起談笑的時候,她的雙手不由自主緊握,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沈小姐說得有道理。」
馮坤倫點點頭,打算吩咐同樣被今晚的所見所聞而驚呆的司機馬上開車離開。如果不出意外,醫院裡的人應該已經將事情傳達了出去,三合盟的人得到消息後肯定正在火速趕來的途中,要是到時候被那些人給堵到,絕對是百口莫辯有理說不清。
怪不得有人喜歡使陰謀暗地裡下手段,這種躲在暗中的感覺確實很爽,比如他們剛才在車中看到楊林被人爆頭,那種震驚與暢快感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但是如果站到明處承認這件事就是自己的做得那就另當別論了。
滅了敵人後又能讓對手不知道仇家在哪,這種在黑暗中掌控一切的感覺確實能讓人心生享受為之沉迷。
就在司機被馮坤倫的聲音拉回神,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打算發動車子的時候,醫院內傳來一陣密集的槍響聲讓他手上腳下的動作為之一滯。
即使隔了好幾百米遠的距離,那槍聲依舊沉悶震耳,通過黑濛濛的夜幕傳遞老遠,自然被奔馳車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李奕非最先反應過來,眼睛中閃動著光芒在這個夜晚顯得格外明亮,他看著李浮圖興致勃勃道:「哥,莫非你不僅僅派了那名狙擊手?醫院裡你也留有殺招?」
楊林的手下自然不可能對著自己開槍,此時槍聲離奇響起,他們的槍口必定是對著來犯的敵人。
付西諾望向醫院大樓上的台階,那裡真是楊林殞命的地方,他瞇著眼睛努力試圖看得清楚點,但是戰場明顯是發生在大樓內,除了一扇被燈光照亮的白邊玻璃門,大樓內發生的一切他根本無法看到分毫。
「李子,醫院裡面三合盟的人估計有不少,你確定能夠應付?」
付西諾明顯要比李奕非來得直接,根本不用猜正不斷響起的槍聲肯定是李浮圖派去的人所導致的,只是就剛才出現在停車場上的人都有不少,雖然有的被楊林自己殺了有的死在了那名狙擊手的槍口下,但由此可見這座醫院裡面的安保力量絕對不容小覷,如果人數不夠,進去不是殺人,而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
聽著密集的槍聲,付西諾現在就很為裡面的人擔心,當然,他擔心的肯定不會是楊林和三合盟的人,既然他們隔了這麼遠的距離都能清楚聽到聲響,不用說整座醫院恐怕全部被驚動了,對方人多勢眾,李浮圖派去的人能夠安然脫身麼?
除非另一種可能,李浮圖派去的人同樣不少。
明顯可以看到保安室中的保安聽到槍聲後下意識望了眼醫院大樓,然後急急忙忙提起電話臉色倉促的說了些什麼後便推開門掏出槍跑向醫院大樓,付西諾眼含擔憂道:「李子,你最要通知他們盡快解決,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盡早脫身,如果脫到三合盟隨後的人趕來,到時候想要離開就遲了。」
似乎他的話音就如同按了鬧鈴的按鈕,剛一落地醫院內吵雜的槍聲便驟然停歇,醫院附近的整片區域霎時間再次恢復靜謐,那名平時充當看門角色的保安也很小心翼翼,急促的腳步隨著槍聲的停歇而緩慢下來,與剛才的心急火燎截然不同,在醫院大樓外的燈光掩映下,可以清晰看到他正舉著槍,步步為營地緩慢朝大樓門口處挪動。
槍聲停止往往只意味著兩種最大的可能,要麼敵人被全殲,要麼己方全滅!
「他們?」
李浮圖輕輕一笑,沒有了槍聲的干擾,他平淡聲音顯得清晰可聞,「裡面只有一個人。」
意簡言賅,短短的幾個字,音量也不大,但在車內響起卻震耳發聵,如同李浮圖此時揚起的嘴角一般,有著同樣詭異的力量。
「一個人?!」
李奕非驟然提高了音量,聲波在封閉的車內來回反彈碰撞顯得有些刺耳,他瞪大了眼眶,「哥,你派去的那些究竟還是人嗎?!」
不管是隻身勇闖敵巢的悍不畏死,還是實力彪悍到已經可以藐視龐大的人數差距,不管是兩者中的哪一種可能,在李奕非的眼裡都已經不再屬於正常人的範疇。
不僅僅是李奕非,車裡的人除了李浮圖幾乎都是同樣的想法,一個人單挑整個醫院的防守力量,這也未免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完全就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果不是從李浮圖嘴裡說出來,只怕李奕非都要大罵對方腦子有病是個得了幻想症的煞筆了。
這又不是腦殘拍電影,真當三合盟那些過慣了刀口舔血的黑道分子們是劇本裡專門用來突出主角威武霸氣的一次性龍套?
對於自己的手下,李浮圖對於他們的心性自然很是清楚,眼中浮現出那雙沒有絲毫人類感情的冷寂瞳孔,
李浮圖笑了笑,有時候連他都覺得最適合他的不是上帝武裝,而是那座建立在陽間的冥殿。
那裡的人與他很相似,都是以死人的方式在活著。
「在某種程度上,他或許真的稱不上是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