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格的狙擊手,不會浪費自己的每一顆子彈。對各式槍械瞭如指掌的猛漢很清楚自己手中這把m24的威力,從寫字樓天台到那些人之間隔了約莫四五百米的距離,這麼大的距離在加上一具屍體的格擋,子彈是根本不可能穿透屍體對後面的目標進行有效的殺傷。
「沒想到這群爬蟲還有些頭腦。」
猛漢原本已經放棄了繼續狙擊的打算,在天台上呼嘯寒風中提著槍站起身,頭頂著夜幕俯視著底下的人影緩緩朝醫院裡撤去,可突然之間看到底下有一人並沒有完全躲避在屍體之後,沒有注意之下有一條胳膊微微露在了外面。
獰笑一聲,猛漢倏然舉起m24狙擊槍,虯筋暴突手臂拖直,左眼閉合右眼瞇起,瞳孔、瞄準鏡、那條裸露在屍體外的胳膊,三點一線,手指猛然扣動扳機!
「砰!」
強大的後座力並沒有讓猛漢魁梧的身子有一絲撼動,如鋼澆鐵鑄的粗壯雙腿如同扎根在了天台上的水泥地面上,借助著夜視儀,他可以清晰的看到瞄準鏡所對準的位置崩裂出了一陣血花,那條胳膊好像失去了支撐一般頹然垂了下去。
華夏頂級特種兵能夠在幾百名之外用槍擦過兩張黏在一起的撲克牌的邊緣將其挑開,這早已經在新聞上曝光過,不是什麼不宣之秘,其實不僅僅是華夏,世界各國各地的特種兵都有著普通人難以想像的本事。
站得高,才能望得遠。
這名猛漢顯然不是什麼特種兵,特種兵需要為政府效力,而從他效力的對象不是政府,在世界上,他們組織的人每人都有一個獨特的稱謂,而他常常被叫做……黑桃j。
手臂被打斷,這名男人步伐不停,只是悶哼一聲,但徒然蒼白的面色和額頭上湧起斗大的汗珠還是反映出了他強自壓抑的痛苦,周圍緩緩後退的三人見狀齊齊一驚,再次對暗處敵人的實力有了更加深刻的瞭解。驚懼之下,匆忙將自己的身子內縮完全隱藏在身前的屍體之下,「小心點。」提醒了彼此一聲,回撤的步伐也情不自禁的隨之加快。
對方精準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槍法實在是讓人發指,他們以往聞所未聞,這種級別的狙擊手究竟是來自何方?莫非是哪家敵對的勢力一直隱藏的底牌?
楊林的四名心腹步步為營小心撤退,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被人拿槍指過,但從來沒有此刻讓他們如此驚悸,如同是面對著死神的窺視,不知道從黑暗中那個方向會再次送上地獄的請柬。
死並不可怕,等死的過程才會讓人感到痛苦的煎熬。
好在直到他們退回到醫院的大門時,都沒有再發現有子彈射出,門口警衛室的保安呆呆看著幾人緩緩後退進醫院,早已經嚇傻,自從看到楊林射殺那些手下時他就預料到出了大事,縮在警衛室裡根本不敢露頭。
可沒想到今晚注定是會讓他刻骨銘心終身難忘的一晚,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更是讓他瞠目結舌,心田驚悸,手足冰冷。
能在這家醫院當保安,他自然也是三合盟的內部成員,也是算是見過刀光劍影的男人,但這接二連三的變故實在是讓他的心臟無法承受。
楊林居然被人射殺了?
作為三合盟作為港島道上的一個小人物,他也很清楚楊林的死將要意味著什麼。這個原本靜謐的今晚將會成為暴風雨的發起源頭,看似平靜的港島恐怕將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而楊林在三合盟中的地位,也將導致三合盟內部也將迎來一場血洗清算。
而他作為整個事件的目擊者,卻毫無作為,這個保安對自己接下來的下場心知肚明,這場腥風血雨最先吞噬的,可能就是他的性命。
「死在我的槍下才是你們的幸運,愚蠢的爬蟲。」
當楊林的四名心腹退回醫院大門後,一直在高處注視著他們的魁梧如黑熊的猛漢也如鬼魅般很快消失在了天台之上,只餘一聲意味不明的歎聲殘留在凜冽晚風中,隨即隨風消散。
「沒事吧?」
當踏上階梯進入醫院大樓,四人才感覺到脫離了鬼門關,那名狙擊手即使槍法再不可思議,也不可能敢於衝進醫院與他們近戰。他們這時候才敢扔掉手中的屍體,紛紛躬下身子急促喘息著。
那名隱藏在黑夜中的狙擊手給他們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堅毅如他們,掌心中也早已溢滿汗水。手臂被打斷的那人臉色格外蒼白,如同一張白紙一般沒有任何血色,在他所行過的路徑上遺留著一道蜿蜒不絕的深紅色血痕,從他中彈的地點直到此時醫院的大樓內。因為失血過多,徒然放鬆之下眩暈感猛然襲來,面對周圍人的關心,他根本就來不及張嘴頭腦徒然間變得一片空白,隨即頹然往地上倒去。
幸好身旁人心明手快,早有預料的將之穩穩扶住,轉頭對著醫院內大喊道:「醫生,趕緊救人!」
流失了這麼多的血液,如果不得到及時輸血治療將會有生命危險,對於這點刀口舔血的他們自然十分清楚,擔憂於同伴的傷勢,他的呼喊聲不可謂不大,可奇怪的是醫院裡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響回應於他。
「醫生呢?快給老子滾出來救人!」
又是一聲大喝,結果卻沒有什麼不同,醫院內依舊靜謐無聲,空蕩蕩的一樓內除了他們四人,好像就沒有了其他人,頭頂的白熾燈放射出明亮刺眼的光線,經過周圍白潔牆壁的反彈照進人的眼裡,這種似如夢魘般不真實的蒼白,讓人感覺到空洞洞的死寂。
「有些不對勁。」
有人立馬警覺起來,醫院應該是為數不多二十四小時運轉的機構,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沒人回應,即使沒有醫生,連護士都
都沒見一個。示意周圍幾人提高警惕,再次試探喝道:「這裡的人是都死光了嗎!」
除了白潔的牆壁將他的聲音反彈而回,這個醫院處於詭異的肅靜之中,讓他們有種身處太平間的壓抑感,週身不自覺有些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