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並沒有完全輸給她。
沈嫚妮自嘲的輕笑了幾聲,要是李浮圖拋下她後轉身去找沐語蝶,那她恐怕會無顏再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吧,從沐語蝶之前的表現,她根本不會因為自己這個姐妹的存在而有所顧忌,對李浮圖這個男人沐語蝶完全沒有抵抗力,甚至是想要投懷送抱根本不想去抵抗。
要是李浮圖和沐語蝶好在了一起,那她沈嫚妮該如何自處?
本以為得到了自由是自己莫大的幸運,甚至暗中認為李浮圖肯定會為那一時的衝動而後悔,但萬萬沒想到受到萬千男人仰慕的自己,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卻如此不堪,渾然沒有她自己想像的那般有吸引力。李浮圖的話語無疑給了沈嫚妮巨大的打擊,她長久以來所建立的自信與驕傲如同海灘上砂礫堆砌的城堡,看似巍峨實則不堪一擊,一個浪潮打來就瀕臨崩潰。
原來自己一直活在虛妄的世界裡,享受的歡呼和擁戴只不過水中月鏡中花,美輪美奐卻全是空洞,是到頭來,居然比不上始終被認為不如自己的沐語蝶?
沈嫚妮嘴角噙笑,卻滿含苦澀。
知道這些話會給這個外表柔弱骨子裡卻蘊藉驕傲的女人帶來怎樣的創傷,李浮圖沉默了一會,暗自琢磨自己這樣做對於一個女人而言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猶豫片刻,他還是輕聲安慰了一句,「這些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也許我與大多數男人眼光確實截然不同,這次解決了你的合同問題之後,想必我們應該沒有機會再見面了,所以剛才的話你完全可以當成耳旁風,不必放在心上。」
「也許我真的是後悔了放走你,在故意詆毀你也說不定。」李浮圖輕笑了一聲,不大不小開了個玩笑,有意在緩和車內有些僵硬的氣氛。
「你說的沒有錯。」
沉默了幾分鐘後,沈嫚妮複雜的臉色變得平靜下來,至少表面已經冷靜,她透過破碎的車窗,看著車外的車來車往,聲音低微而飄渺,「我一直認為自己很了不起,容貌出眾,事業也一路順風順水,年紀輕輕就已經在站在了讓無數女人為之羨慕嫉妒的舞台上,男人們擁戴我,仰慕我,如同供奉神祇一樣將我高高在上的捧著,失去了可以支撐的土壤,整個人變得驕躁輕浮了起來,忘記了自己的原本卑微的身份。」
「連一點血腥都承受不住,胡亂施捨自己所謂的慈悲,我這個可笑的女人是不是很荒唐徹底。」
沈嫚妮說著說著笑了起來,香嬌玉嫩的臉蛋依舊皎若秋月,卻散發出讓人為之心顫的淒美之感。
李浮圖瞥了她一眼,眼眸閃過一絲詫異,這女人先前不是和他頂槓頂得挺歡樂的,原本認為她也許還會不甘進行反駁與自己爭論,怎麼現在一下子變得如此脆弱不堪,看樣子似乎都快徹底失去信心了。
這可不行,一個女人如果失去了自信,即使外表多麼出眾也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枯骨。如果因為他幾句話讓這麼一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頹廢下去喪失了光彩,那與直接辣手摧花沒有什麼不同,到時候他的罪過就有些大了。
就當李浮圖張嘴試圖說些什麼進行補救的時候,驟然響起的警笛聲讓他的話重新嚥了回去。轉頭看向車後,警燈閃爍晃眼,幾輛警車中有警員探出頭發聲打著手勢命令著道路上的車輛趕快讓路,其凌厲的眼神正緊緊他這輛蘭博基尼,讓這些警察來勢洶洶的目標昭然若揭。
來得倒還挺快的。
李浮圖嘴角牽扯一抹譏諷的弧度,不以為意的重新轉過頭,周圍車主不斷回頭臉上滿是詫異不解,他這個罪魁禍首卻神態悠然,像沒事人一樣無視了身後警笛長鳴。
這個時候自然不允許沈嫚妮繼續自怨自艾,略帶擔憂的望向車後一眼,她自然清楚警方突然出現在這裡不會為了其他事,必然是為了她和李浮圖而來,在立交橋上李浮圖將兩條人命斷送的時候,她就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面。
法律在大多數人的心中還是擁有著崇高的威嚴,神聖而不可侵犯。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即使在京城早已經見到過李浮圖大庭廣眾下悍然殺人的囂張跋扈,之後卻能逍遙法外一點事都沒有,甚至連象徵性的警方問詢都沒看到,從其中便能管中窺豹略知他背後深不可測的滔天權勢。
但現在不是在他的主場,死的又是道上呼風喚雨的三合盟成員,三合盟作為港島名至實歸眾所周知的第一大黑勢力,他們與白道上的官員有著太多太多見不得光的利益糾葛,坊間常說官匪一家親並不是空穴來風,在華夏如今的體制下,沒有官面上靠山提供庇護,想要混黑的永遠沒有出路,死都不會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利益的糾葛讓黑道與白道之間形成了一張錯綜複雜盤恆交錯的關係網,密不透風、遮天蔽日,已然死死籠罩住了這片東方明珠的上空。
處在這種情勢下,這個男人是否能依舊逢凶化吉,一手遮天?
當在飛機上遇到李浮圖,他就渾然無忌的就將一個老總給打傷,沈嫚妮開始認為這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無知男人,有人說第一印象最難改變,但隨後所經歷的一切沒有給沈嫚妮絲毫喘息的時間,徹底抹去了最初對這個男人的認定,每當她在心底給這個男人建立印象,下一刻馬上就會被悍然推翻。
她跟在這個男人身邊,時間不長但也見證了太多太多,但現在,她仍然沒有徹底看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但每次不管他如何飛揚跋扈,好像都並沒有帶來無法預測的後果,似乎一切都被猖狂外表下的他掌握在手中。
那麼這一次呢?是否也在你的預料之下?
沈嫚妮看著眼神平淡的男人,紅唇囁嚅著想要開口,但最終還是
沒有出聲,不管他能解決還是無法解決,自己問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正如他所說的,自己只會問些無意義的問題,除了添亂,沒有一點作用。
嘴角牽扯一抹自嘲的笑意,沈嫚妮轉過頭看向車外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你說沐語蝶會一聲不發,安安靜靜不哭不吵不鬧,我也能做到,但現在是我陪你坐在這裡。
我能做到的,她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