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嫚妮往車後望了一眼，偏過頭盯著正專心開車的男人，「你開這麼快幹什麼，等等，語蝶他們還沒有跟上來。」
「等他們幹什麼？」李浮圖打著方向盤轉了個彎，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什麼意思？」沈嫚妮神情一緊，心中突然有些不妙的預感，這個男人向來不按常理出牌，現在她已經有些後悔一個人上了他的車。
李浮圖沒有去出什麼風頭超車炫耀車技，安安分分的跟著車流，「從港島到現在我們還一直沒有機會獨處過，你那個姐妹一直貼身不離的跟在你身邊，現在好了，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應該和我一樣覺得高興才對。」
雖然說是高興，但李浮圖臉色很是平靜沒有一點笑意，眼睛依舊看著前方甚至看都沒有看向沈嫚妮。
緊緊盯著男人的深沉側臉，沈嫚妮心頭揣揣不安，雖然在付西諾等人面前與李浮圖抬槓抬的挺歡樂，但真要她一個人面對他，她還是有些心虛的。
「停車，我要下去，叫你停車聽見沒有。」沈嫚妮身子不安的在座位上扭動，見李浮圖根本不搭理她，不安之下隨即伸手去拉拽李浮圖的胳膊。
李浮圖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的一隻手控制著方向盤一隻手將她推了回去，「你發什麼瘋呢，沒看見我正在開車嗎，你再這麼鬧下去小心我手一抖兩人全部完蛋，到時候全世界都會知道沈嫚妮不堪壓力，與情人雙雙殉情。嘖嘖，又是一條會造成轟動的大新聞。」
以李浮圖的氣力，沈嫚妮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就被推了回來，滿頭柔順的青絲推搡間變得雜亂不堪，看起來披頭散髮但也掩蓋不了那傾國傾城的絕色風姿。
化妝打扮確實能夠完全改變一個女人，但有的女人天生麗質，即使纖塵不染也照樣能顛倒眾生。
「你放開我。」即使是一隻手也不是沈嫚妮能夠抵抗的，無奈之下她只有放棄了抵抗，嬌軟無力的喊道。
「你這模樣如果被你那些粉絲看到，估計會嚇的睡不著覺。」見沈嫚妮呆在座位上老實不動了，李浮圖才收回手打量著她笑著調侃了一句，接著又繼續自顧自開車。
察覺到兩人氣力的巨大差距，沈嫚妮也乾脆不再作無用功，伸手將纏繞在臉頰上的髮絲攏到一邊，靜靜盯著李浮圖的側臉看了一會才重新恢復冷靜。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李浮圖無聲而笑，「難道我就這麼可怕嗎，你在我身邊就這麼沒有安全感？」
「對，你是個很可怕的男人，讓我看不穿摸不透，比所有人都可怕。」沈嫚妮輕點螓首，牢牢注視他，神情凝重。
「得到你這樣的評價，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李浮圖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我們別玩了行嗎？」沈嫚妮突然哀求起來，伸手搭在李浮圖的胳膊上這次並沒有拉拽干擾他開車，「你究竟想幹嘛，如果是剛才我頂撞你讓你生氣了，我現在給你道歉。」
李浮圖冷笑一聲，猛打方向盤無視規則左行將車停在路邊，要不是後面的司機剎車及時，只怕會造成一連串的追尾事故。驚魂未定下，司機們探出頭正打算破口大罵，可看到蘭博基尼震撼人心的奢侈車型，囁嚅著嘴唇縮回頭將怒火重新嚥了回去。
不招富豪，不惹權貴。小百姓安安穩穩過太平日子的基本法則。
沈嫚妮怔怔的盯著李浮圖，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之間有這麼大的反應，疑惑間夾雜著不安和些許恐懼，「你、你怎麼了？」
怎麼了？
李浮圖嘴角牽扯笑了笑，卻沒有絲毫溫度。靠在座背上沉默了一會才吁了口氣，盯著車前窗外的車水馬龍，語氣冷冷清清道：「沈嫚妮，你既然這麼怕我，為什麼還要與我做那個交易？」
沈嫚妮聞言一愣，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不自然的捏了捏衣角，貝齒咬著紅唇沒有回答。
「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李浮圖喃喃而語，似乎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一時對我冷淡好像仇人一樣，一時對我熱情又如同情人。你究竟把我當做什麼人？」
「我……」沈嫚妮張了張嘴，可是很快又再次陷入了沉默，究竟這個男人在自己心中是個怎麼樣的地位，她自己也根本不知道。
「冰冷無情的花花公子？飛揚跋扈的紈褲主？無法無天的世家子弟？」李浮圖轉頭，一字一頓，眼神深邃的注視神情複雜的沈嫚妮，「還是你和沐語蝶用以脫離肖兵的靠山依仗？」
沈嫚妮眼簾低垂，根本不敢去看他那雙彷彿能洞察人心的幽深眼睛，面對李浮圖的逼問，她無言以對，只有那放在雙膝上不斷絞動的雙手才能顯露出她此刻內心深處跌宕起伏的激動心緒。
「怎麼不說話了？」李浮圖曬然而笑，「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心思，沒話說了吧，我在你的心目中根本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你忽冷忽熱的吊著我，也只是為了讓我更加用心的幫你擺脫肖兵吧？」
「我能理解為……你這是把我當作白癡在耍嗎？」李浮圖的目光猛然冰冷起來，女人對他琢磨不定的態度已經讓他失去了耐心。
「我已經答應過做你的女人，你還想怎麼樣？」沈嫚妮深深吸了口氣，終於抬起頭與憤怒中的男人對視著，俏臉有些蒼白，紅唇上帶著被貝齒咬出的淡淡痕跡，微波瀲灩的眼眸中有水光湧動。
「做我的女人？」李浮圖頓時失笑，「做我的女人就是像你這樣，跟我出來也百般不願，面對我如同洪水猛獸一般，這世界上有你這樣做人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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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不是戲子嗎？既然已經有了約定，即使心底不願意你也應該裝出一副迎合的樣子啊，連戲子的基本職業操守都沒有了嗎？」李浮圖雖然在笑，但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如同一潭死水不起半分波瀾的語氣中裹挾著刀鋒般的森冷。
沈嫚妮怔怔的盯著深沉而陰霾的男人，突然覺得他此刻是如此陌生，即使強忍著，但還是控制不住眼眶中有晶瑩淚滴一點一點溢出，順著粉雕玉琢的臉頰緩緩滑下，滴落在腳下的手工毛毯上，發出清脆而又撼動人心的聲音。
「對，我是戲子，我也很會做戲，我應該時時刻刻裝出小鳥依人的樣子。」沈嫚妮帶著哽咽，伸手想將臉上的淚水抹去，不想讓眼前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但眼眶中滴落的淚水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多，「李少，對不起，從現在起，我會牢牢記得那份約定和我自己的身份，對你百依百順，做一個本本分分的女人。對不起。」
李浮圖看著淚眼朦朧的女人，最後她甚至已經泣不成聲，那晶瑩欲滴的淚花似乎滴落在他的心頭，幾乎讓他出現了一瞬間的動搖，但片刻後，那被淚水劃開的縫隙又重新封印起來。
他從來就是一個冰冷似鐵的男人，不論是對待別人，還是對待自己。
「不必了。」
李浮圖轉過頭看向車窗外，語氣平淡，沒有因為身旁女人的哽咽而出現一絲波動，「既然你不願，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那個協定，作廢。」
「不要！」沈嫚妮驚慌的抬起頭來，幾縷髮絲被淚花打濕沾染在臉頰上，眼眶微微紅腫，那淒涼美感讓人忍不住想抱在懷裡好好憐惜。她顧不得去擦拭臉上的淚花，驚慌的拉拽著男人的胳膊，「求求你，不要這樣，我保證我會做個聽話的女人的，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求求你。」
如果李浮圖現在撒手而去，她不敢想像她和沐語蝶將要面對的，會是怎樣一場黑暗而絕望的人生。
如果換做其他男人，面對女人梨花帶雨的祈求，怎麼也不會狠下這份心拒絕，可惜這個男人是李浮圖。他伸手將沈嫚妮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掰開，即使她在怎麼用力，也只能如同剛才一般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沈嫚妮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雙手被拉開，如同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無力撐在座椅上，怔怔的盯著眼前絕情的男人，原本蕩漾人心的眸光失去了神采變得呆滯，一張白膩的臉蛋如同死灰。
車外依舊人來人往熱浪湧動，但車內沉默無聲，充斥著讓人心悸的死寂。
「放心，協議雖然作廢，但我答應你的事不會半途作廢。」李浮圖開口打破了死氣沉沉的氣氛，最後看了眼漸漸恢復生氣的女人，「以後不用在我面前做戲了，你已經自由了。」
隨著男人的話音落地，沈嫚妮的眼眸中重新恢復了神采，精緻細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投射著陽光折射出異樣的美感，她瞳孔緊縮凝視著男人，有些不敢置信，有些遲疑不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浮圖笑了笑，重新發動車子駛進車來車往的洪流之中。
「你就當我這個無惡不作的男人，難得的發了次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