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非言緊張抱著女孩,大手不停地摸著她的頭,企圖讓她鎮定下來。
「人死不能復生,還好,現在你沒事。」他說。
榮凌妮盯著地上的已經沒有氣息的男人,難以回過神:「現在怎麼辦?他在我面前死了……我剛還答應他保他一條命,可現在……我好無用……」
說著,她的眼淚無措地流了下來。
「乖,這不是你的錯。」厲非言將她緊緊攬在懷裡,柔聲安慰。
就在此刻,廖風突然闖了進來。
「凌妮!那人逃——」
廖風見到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頓時怔愣,到嘴的話,卡在喉嚨,說不出來了。
從這個男人出現開始,自己就發現凌妮跟他關係親密,不然的話,為什麼對方的衣服會穿在她身上,而他還跟自己手下的警員借衣服?
榮凌妮聽到動靜,一把推開厲非言,急忙朝廖風看去:「你剛說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廖風旋即回神,他雖然是個急性子,但上級問下級命令,他是不會隱瞞的。
「剛我聽到槍聲,就發現石屋外面有人埋伏,我剛要追出去,那人就已經不見了人影,我已經通知大海他們在周圍搜尋,現在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你有沒有看清是誰?」榮凌妮急問。
「掩藏得太好,我根本不知道那裡藏著一個人!他很快就逃走了,我來不及……」
聽到廖風的回答,榮凌妮眼底閃過一絲失落,雖然心裡難過,可有的事情還是需要進行下去。
她說:「叫法醫過來把他體內的子彈取出來吧……」
「不用。」厲非言打斷她的話,「如果你叫法醫過來,那麼警署一定會為此事立案。萬一真是你哥哥派人綁架,你打算怎麼收場?」
「這……」榮凌妮猶豫了,須臾,她緊蹙眉頭指著地上的富奇道,「他死在我面前,難道我們不找兇手了嗎?」
「兇手我們可以找,事情我們也可以查,但涉及到警署,這事一定會更加複雜!」厲非言道。
「他說得對,凌妮,我們不能鬧得全中港都知道。哪怕今天我爸在這裡,他也會建議你這麼做的。你要想,這個歹徒八成是黑幫某個小頭目,而黑幫從來都是跟警署對立的存在,在暗處,你永遠也不知道這些毒瘤手上沾染了多少血腥,他死了,也是中港治安的福氣!」
榮凌妮既礙於身份的尷尬,又想保全哥哥名聲,所以才會拿不定主意,廖風這些話,仔細想,是很有道理的。
在中港,黑幫是暗處的老鼠,是過街喊打的存在,很多起威脅治安的事件,以及一些曝屍街頭的惡意傷人案,都是他們引起的。
她抬眸下定了決心:「派人將他好好安葬了,今晚我會親自去問我哥!」
考慮到手裡必須攥些證據才有資格跟他哥對質,她問廖風:「伊夢小姐呢?我找她有些事。」
「現在應該在風雨大道上的集合地點等我們。」廖風回答。
「好。我去找她。」榮凌妮邁了兩步,她頓了頓,覷了一眼地上狼狽的屍體,她握緊拳心。
她一定要搞清楚這一系列的事情的真相!畢竟,這也是一條人命啊……
榮凌妮回到風雨大道,看到眾人都在那等她。
小女孩窩在伊夢的懷中,抽抽搭搭的還在哭。
榮凌妮走過去,安慰似地輕輕拍了拍孩子:「貝貝不要哭了哦,姐姐已經把壞蛋們都抓起來了。」
說完,她掀眸望向伊夢:「我能不能跟你借個東西?」
「什麼?」漂亮女人疑惑。
「你的錢包……能不能借我?」榮凌妮嚅囁。
伊夢聽言,眼底掠過一絲警覺,她委婉拒絕:「錢包對我很重要……可能不行……」
「我就借一晚,明早立馬還你。」榮凌妮解釋,「而且,我借來也不是想對你們母女做什麼,而是想幫你聯繫貝貝的父親。」
伊夢震愕地用一種「你行嗎」的眼神瞧了瞧榮凌妮,她實在難以相信一個女警察會有能力幫到她!
最開始,她帶孩子來到中港,也是迫於無奈。
她伊夢十八歲因酒後失貞,導致懷孕,繼父繼母都是要臉面的人,在兩年前就將她趕出了家門。
她千難萬難將貝貝撫養到兩歲,直到那天發現某本商務雜誌上的封面男人跟錢包中的男人有八分想似,她這才打聽到他的準確消息。
他叫榮凌熙,是創造了金融帝國的榮天集團少公子,他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他地位卓然無人超越。
知道他的身份之後,走投無路的伊夢,湊齊機票的錢來到這裡。
她本以為憑借錢包裡的照片和信息,就能夠很快聯繫到他,然而到了這裡才知道,他就像空中樓閣一般高不可攀,而她的錢包逐漸為她引來了殺身之禍……
「你放心,我會盡我的努力幫助你的。」榮凌妮打破了伊夢的沉思。
伊夢想了想,有些動搖了,她拿出錢包,小心翼翼地遞給榮凌妮,緊張問:「那明天我去哪裡找你?」
雖然今天的綁架也是源於這個錢包,
但為了貝貝,為了他們母女往後再也不要在外頭風餐露宿,她也一定要冒這個險!
錢包,給她帶來危險的同時,也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會有人為你們倆安排住宿,到時候,我主動去找你。」榮凌妮將錢包收好,覷了女人懷裡的孩子一眼。
濃眉大眼,粉雕玉琢,見到陌生人會躲進她媽咪的懷裡,這倒是跟自己小時候有些像……莫非,這個小姑娘真流淌著榮家的血液?
不!她不能胡亂下決定!一切要等她問過哥哥才行!
榮凌妮斂回神色,朝伊夢莞爾一笑:「時候也不早了,我帶孩子坐那輛車,他們會寸步不離地保護你們,不要怕。」
伊夢點了點頭:「謝謝你……警官……」
「不用謝了,折騰一天了,你快去吧。」榮凌妮趁勢瞟了一眼孩子,「你看貝貝,她好像都快睡著了。」
伊夢:「那好,我先走了……別忘了錢包……」
「你放心。」笑著說完,榮凌妮目送她離去。
一輛警車穩穩掉頭往中港市內行駛,伊夢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問車內的小警員:「你們那位美女上級是叫什麼名字呀?我都不好怎麼稱呼她……」
「哦,叫榮凌妮。」小警員想也沒想回答。
聽到這個回答的伊夢,眉心越蹙越深:「榮凌妮……榮凌妮……怎麼跟他的名字好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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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大嶼山風雨大道,警車陸續開走。
派出去追擊的警察沒能找到那個開槍的神秘人,只好折返了回來。
榮凌妮原本想回警署就今天的事情跟其餘人商量怎麼辦,卻被厲非言攔住。
「我送你回家。」他語氣參雜著一絲不明所以的情緒,好似他們從來就是認識一樣,他送她回家,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女孩一愣,料想自己想多了,她回神拒絕:「我還有事要去警署一趟……今天謝謝你幫忙,其實不應該把你牽扯進來的。」
她原本允許他跟著一塊兒來,只是偶然之舉,不過,通過這件事,她已經知道厲非言不是自己的敵人了。
「你回警署,還是想把這件事鬧大嗎?」厲非言仿若沒聽到她的感謝,而是就她回警署之事發表看法。
榮凌妮錯愕。
「我覺得,你現在不需要做任何部署,只需要多派兩個人看著那母女就行了,保護好她們,才是重中之重……」厲非名望向天空,嘴角噙笑,「況且,現在也到了下班時間,大家肯定也都很累了,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不是更好麼?」
榮凌妮順著他的目光抬頭,只見忽晴忽陰的天空,如今被夕陽染紅,燦爛的晚霞就像烈焰燃燒。
繃緊的神經在如此景色渲染下,驀然鬆懈下來,的確感覺有些累了。
她歎了口氣,轉而朝那些堅持待命的組長道:「今天都撤了吧,有什麼事明早再說。」
幾個小組的組長彷彿聽到赦令,紛紛道別,坐著餘下警車走了。
廖風沒走。
「凌妮,要不要我送你?」他走過來。
「我——」
「不用,我送她。」厲非言打斷榮凌妮的回答。
廖風眉心一蹙,剛要再問女孩的意見,厲非言已經打開了他那白色法拉利的車門。
「走吧?」不能榮凌妮猶豫,他推搡著她進了車內,為她繫好安全帶。
厲非言朝廖風揚了揚手,快速啟動引擎,飛馳離去。
餘下廖風注視著如風的車影,陷入無盡失落當中……
法拉利車內,榮凌妮聲音底細,打破沉默:「我好像沒說要坐你的車……」
「但你也沒拒絕。」厲非言分出一絲心神跟她說話。
榮凌妮躺坐在副駕駛座,氣餒地呼出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我不是第一次見過你。」
「當然不是第一次見了。」厲非言脫口而出。
「嗯?」榮凌妮眼神探詢。
厲非言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忙訕訕一笑:「我們今早見過。」
「我不是說今天早上!」榮凌妮捏了捏眉心,忽然拔高聲音反駁他,不免讓厲非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