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情小心翼翼地為他按揉著,覷見他逐漸蹙起的眉,一時放緩了指腹壓力,關切地問道:「我是不是揉疼你了?」
厲非名沉浸在思緒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額上壓力輕緩不少,他以為濃情累了,扒下她的雙手,牢牢包裹在掌心裡,半闔著眸子低沉問她:「這三年,你怎麼過的?」
濃情沒有料想到厲非名會問她這些,但對於糊塗的三年時光,她並不怎麼想提及。
渾渾噩噩,能過一天是一天,只覺得日子被無限拉長,她都已經活了好幾千年……
「也沒幹什麼……」濃情眼神閃躲。
「你就不能跟我說實話嗎?」厲非名打斷她的話。
他知道,她為了自己,一定把三年來的苦都往肚子裡吞。
見濃情害怕自己生氣的無措樣子,他才長長舒出一口氣,平緩自己起伏不安的情緒。
厲非名許久都不見濃情開口說話,他睇著她低下頭盡量掩飾面上的難過,他的心也跟著抽痛起來,恨不得想要將她一把揉入懷裡,好好抱抱她,哄哄她,親親她……
三年了,他們彼此沒有見面!
現在想起自己因為失憶而丟失的那三年時光,他都忍不住想要發瘋,或者狠狠唾罵自己這個混蛋為什麼不早點想起來!
感情一旦找到發洩的出口,就難以收回,情到深處,他管不了太多,厲非名心裡哀嚎一聲,他實在難以看著面前的女人沒有絲毫的動作。
毫無預料,濃情的雙手被厲非名一帶,身體跟著往他的胸膛靠去,震愕地睜大眼睛,卻聞到他身上夾帶著絲絲藥味的熟悉氣息。
濃情的心莫名其妙的安靜下來,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不懂他怎麼突然這麼行動。
只聽頭頂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氣,參雜著無數不明情緒:「你看看你,現在都瘦成什麼樣了?」
厲非名語氣低沉惑人,幾乎溫柔到骨子裡,讓濃情一時錯覺,他還是曾經的厲非名,並沒有變過。
他回來了嗎?但西格爾醫生說,他並沒有想起來。
「……抱著你就像抱著空氣……」厲非名喉頭一時酸脹,艱澀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他要拿她如何是好?除了今後加倍的愛她,加倍的寵她,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來彌補離開她身邊的那三年。
「如果我是空氣也挺好的。」濃情呆呆說出這麼一句話,微抿的嘴角,蘊藏著無邊的苦楚。
「怎麼?」厲非名饒有興致地反問,然而卻只聽到濃情不太勻稱的呼吸。
濃情咬著下嘴唇,心想著如果她是空氣,至少,她可以時刻陪在他身邊;如果她是空氣,她可以擁有他擁有得更為徹底,他的血液,他的細胞,全部都會自己的影子;如果她是空氣,至少他不會排斥空氣,他需要空氣……可惜,她做不來空氣,他沒有自己,或許不用遭受現在這種折磨。
眼淚不自覺在眼眶裡潤濕打轉,厲非名薄病服透過一片溫熱的濕意,她哭了?
垂下幽深的眸,覷到濃情目光渙散不知在想著什麼,眼淚落了滿頰,也不見她有所反應。
心臟抽痛的感覺又出現,厲非名如何還能任由她胡思亂想。
綿密輕柔的吻突然落下,濃情唇瓣突然傳來一陣軟意,驚詫瞠目,滿眼全是厲非名的俊顏,他的長睫,他的鼻樑,他額上那條淺顯褪不去的疤……
是夢嗎?他為什麼會突然抱自己,吻自己,還是因為憐憫她?
濃情兀自清醒,猛然將厲非名一把推開,心狠地轉過頭,雙肩顫抖,帶著哽咽艱澀啟口:「你真的不用可憐我……我沒你想像的那麼糟,我其實過得很好,唸唸也很聽話……」
厲非名料不到自己主動落吻竟然遭到濃情這麼大的反應,驚愕目光因為她的話逐漸化成哀慟,雙眼血絲也有增多之勢。
「我想我該走了……非名,你好好休息……」濃情不想讓自己在他記憶沒有恢復之時,得到這虛假渺茫的愛,她不能自欺欺人,這是她唯一的底線。
「別走。」厲非名見濃情已經起身,他狼狽下床,也不顧滿地的玻璃碎渣,逕直從身後抱住濃情,他不能讓她一個人躲在暗處傷心,他寧願她抱怨自己為什麼不早些想起來,他寧願她如過去那般朝他吼罵,出手揍他,他也不願意開這種玩笑了……
濃情身體被厲非名在身後抱住,她呆愣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感受到厲非名在背後呼吸起伏不平的粗喘氣,心情瞬間變得複雜。
厲非名苦笑一聲,上次濃情生病的時候,她拖住自己讓他別走,而現在,風水輪流轉,他也淪落到這番境地……
「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但現在……只要想到你可能會躲起來一個人默默傷心,我就無法再心狠瞞著你……」
濃情默然聽著厲非名說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語,如遠山一般的眉緊蹙,然而接下來聽到厲非名逐漸撥開記憶的迷霧,她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其實我已經記起來了!」
厲非名的聲音聽起來異常沙啞,甚至有些顫抖,但聽在濃情耳裡,瞬間讓她心裡掀起軒然大波,她是不是聽錯?在前一個小時還聽到西格爾醫生說厲非名手術後依然沒能恢復記憶,然而現在他卻告訴自己,他已經想起了一切!
「我愛你,濃情。這句話我以前在真言之口用意大利語說過一遍,現在我
用中再說一遍,你願不願意接受?」
如果前面厲非名說他記起來了,依然讓濃情聽著有些不肯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恢復了記憶,那麼現在這句話,濃情才徹底肯定厲非名是真的想起了一切!
因為當初在真言之口,他用意大利語說tiamo,她還問他甜阿穆是什麼,他都記起來了,他還是那個厲非名,他這個壞蛋,竟然到現在才告訴她!
濃情垂著頭哭著,掉落的髮絲混著眼淚黏在臉上,她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