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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除夕夜答應凌微微後，榮天成火速安排了專機接榮天浩回國。
下了飛機之後，凌微微請榮天浩來家裡做客，順便讓念叨了無數遍的小妮閉了嘴。
「小叔叔！」
榮天浩一進維多利亞10樓公寓的門，還沒見到小丫頭的身影，就聽到她那脆生生的破空喊聲。
不一會兒，就看到小妮從房間裡跑出來，像只剛學會飛行的小天鵝，衝入他的懷裡。
榮天浩凝著許久不見分外想念的小臉，很長時間都不知道怎麼笑的他，終於露出了一絲類似愉悅的表情。
自從上次知道媽咪因為派人企圖撞死哥哥被抓進了監獄，他的心情就一直都處於陰鬱狀態。
哥哥雖然藉機綁架了他一次，但他明白，一切都是媽咪犯錯在先。
早在他兩個多月前離開中港，他也勸過媽咪收手，卻沒想到會釀成這樣的結局……
他不恨，他只是覺得自己不配再等到爹地榮光的愛，也不配得到哥哥榮天成的關注，更不配再回到中港這片熟悉的土地……
然而他還是回來了。
因為曾答應過他的「小女朋友」，他要送一束玫瑰花給她……
小妮雙手摟著少年的脖子，親暱地蹭了蹭他的臉。
「小叔叔！你終於回來了！小妮好想你哦！」
吧唧幾口親在少年臉上，都是濕答答的口水。
「我也很想丫頭。」榮天浩根本不嫌棄，他嘴角的弧度揚得更上，聲音是青春期發育獨有的粗嗓，淡淡的成熟，但又沒有完全從稚嫩中蛻變出來。
凌微微為孩子們擺放了些他們愛吃的巧克力和松果，瞥眼就發現小熙躲在自己門口，左右為難的樣子。
「小熙，你蹲在那幹嘛呢？」凌微微招手，「快過來啊，天浩回來了。」
小奶娃邁著小短腿晃悠悠走到他們面前，瞅了眼榮天浩，冷哼了一聲。
凌微微囧：「這是你小叔叔，你不記得了？」
「他不是我叔叔！」小熙撅著嘴，一臉不屑。
榮天浩聽言，洋溢的笑容頓時僵住，眼底閃過一抹痛色。
凌微微見狀，怒視小奶娃：「喂！凌小熙！你還有沒有禮貌了？快叫你小叔！」
小奶娃依舊不情不願，自顧自地拿了一塊巧克力坐在沙發角落啃去了。
「你個臭小子！」凌微微真有些生氣，伸手就要拎他過來，然而心裡卻疑惑，小熙很少這麼不懂事，今天是怎麼了？
「微微姐，算了……喊不喊都無所謂，我本來就不是小熙的叔叔……」榮天浩止住凌微微的動作，嘴角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明媚但又令人感覺憂傷。
凌微微望著昔日有些傲氣乖張有些囂張浮誇的少年，如今已經沉穩低調恍若一個成年人，她覺得，有些經歷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原本的性格。
她在心頭歎了口氣，從他手裡接過小妮。
「去書房吧，這裡過去左拐第一扇門，有人在那等你。」
「嗯。」榮天浩沒有多問，逕直走向了那個未知的房間。
在凌微微目光護送下，榮天浩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背著窗外的光，書桌前端坐著一個人，而旁邊挺拔偉岸的身影散發出的迫人氣勢，不得不讓榮天浩多看幾眼。
是老爸，和哥哥……
不。
是曾經的老爸，和曾經的哥哥……
靜默之中，榮光待看清進來的少年真是榮天浩時，艱澀啟口：「孩子，過來……我看看……」
榮天浩淒苦笑了下，算是打了個招呼，走近，再走近，而每一步總會比前一步要沉重得多。
到最後，他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與書桌還隔著三四步遠的距離，卻怎麼也邁不動步子走到他們前面。
這就叫咫尺天涯吧……
「怎麼了？天浩？」榮光的聲音很輕，仿若要被風吹散了一樣。
榮天浩聽到榮光接近風燭殘年的聲音，心頭油然而生不好的預感，難受得有些發堵……
「老爸……」喉嚨莫名哽咽，再也顧不得其他，朝榮光跪了下去。
他已經很久不曾流淚，實在抑制不住哭出了聲：「老爸，哥哥……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資格這麼叫你們……但是……對不起……我實在不能忘記……」
聽著榮天浩語無倫次的話語，榮光心頭頓時一酸，走到孩子前面，扶他起來。
「天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執住兒子的手，攜著他一同坐到書房旁邊的沙發上。
榮天浩低著頭，仔細凝著那只比過去更瘦削的手，指骨蒼白，有著淡淡的老人斑。
明明還沒有六十歲，卻已經蒼老了很多歲。
兩個多月前，他還能跟小熙他們玩xbox遊戲機打「排球」，為什麼老爸會衰老得如此之迅速？
榮天浩抬眼覷著昔日矍鑠愛哈哈大笑的臉龐，驀
然又心疼地落下了眼淚。
榮天成望著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子像過去那樣促膝長談，心頭有些梗塞，說不出那種五味陳雜的滋味，就覺得，他們本應該如此，但轉念一想，又頗為遺憾地發現，橫亙在彼此面前的卻是一道跨越不過去的鴻溝。
「我先出去。」榮天成打斷沉默，深諳的黑眸瞥向榮天浩，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老弟，你好好陪陪父親。」
說著，毫不留戀走出了房間。
榮天浩怔愣，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老弟……是叫他嗎？
隱約只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哥哥這麼喊過他幾次，之後，一直都是叫他榮天浩，或者天浩。
今天他這樣叫自己，是承認他了？
彼端，榮天成出了書房來到客廳，凌微微探尋的目光就飄了過來。
「多留些空間讓他們單獨聊聊。」榮天成淡淡解釋。
「嗯，這樣也好。」凌微微歎了口氣。
「微微，你真打算讓他去見李可欣？」榮天成忽問。
「是啊！」她點了點頭。
深不可測的眼底閃過一絲擔憂：「這樣實在太冒險，你不知道李可欣的手段——」
「不管多有手段的女人，是不會把手段用在自己兒子身上的！」凌微微搶斷了榮天成的話。
他無奈撇嘴：「好吧……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