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天成拿來一件大外套甩在凌微微臉上,她這才稍加清醒,泛白的手指無力地揪住衣服蓋住自己殘破的身軀。
「我可以走了吧?」倔強且顫抖的一句話,像是用盡所有力氣。
榮天成眉梢一跳:「你就那麼執著於回到你和林廣墨的家?!」
想到別的男人可以每晚擁她入懷,想著別的男人肆意侵佔她的嬌軀,想著她忘記一切腦子裡沒有他任何位置,胸膛迸發的怒火燒得他心口生疼。
凌微微更覺得疑惑了,她回到誰家,關他什麼事呢?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不明明白白說清楚!
「滾!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一聲怒吼,凌微微頓時發愣,恨恨望了榮天成一眼,毫不猶豫打開車門,融入了夜色中……
腿腳酸軟,彷彿就要摔倒,夜風吹來,身體愈加瑟抖,凌微微裹緊了絳色大衣,衣服上還有男人淡淡的煙草味道。
一步,兩步,她恨不得馬上倒在床上,擁著小傢伙們睡著。
可眼皮好重、好睏,她想她快撐不住了……
車內空氣中依舊飄散著女人的甜美味道,榮天成望向副駕駛,這才確定凌微微是真的走了,本以為會高興一點,卻沒想到,內心愈加煩躁。
透過車窗玻璃,遠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茫茫夜幕中,彷如走出自己的世界,另他恐慌至極。
五年前那種丟了心的絕望驀地又席捲了回來,他花五年恨她,花五年忘記她,卻抵不過這一剎那……
說期盼,不是說沒有,但五年前那一晚真能被輕易抹殺掉麼?
朋友、親人乃至娛樂小報都以為自己是因為她的背叛才判處她的死刑,如果真是這樣,的確過於武斷。
當年凌曼琪給他的除了有關她孩子的鑒定書,還有一份誰也想不到的絕密件,一份凌曼琪也沒來得及看到的件。
他一直沒有公開過,或者說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在命運面前的失敗。
如今五年過去,他就像一位歷經滄桑的老男人,驀然回首,有的想法也動搖了……
默默打開車門,迎著晚風,點染了一隻煙,遙遙望見一束燈光從對面車道拐彎處飄過來,隔著幾條大馬路,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幾乎沒有任何思考餘地,榮天成猛然跨過阻礙自己的綠化帶,衝向那輛大卡車。
車在距離自己一米的地方停下,榮天成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抱起了柔弱的軀體。
「好險!」媽蛋的,凌微微真這麼窩囊死去,自己估計也要吐血三升!
身後飄蕩著卡車司機的咒罵聲,榮天成卻似沒聽見一般,越過綠化帶開車呼嘯而去!
中港東區的湖鳴山巔,坐落著全市最貴的豪宅。
湖鳴山東邊是峭立的山崖,山崖底下是波濤翻湧的大海。
從豪宅主臥室的落地窗能眺望整個中港東海岸,靜謐的夜,隱約能夠聽到山底湛藍的海水拍打著巨石發出的砰砰聲,呼嘯的海風從微開的窗戶邊,輕柔地捲了進來……
榮天成眉心緊蹙,溫柔厚實的手掌托住了凌微微的腳跟。
真是弱不經風的丫頭,操了幾次就昏倒她還是他「女人史」上第一個!
沾了消毒碘酒的棉簽輕柔撫過她腳踝處的傷口,昏迷中,她倒嘶一口氣,他黑如潑墨的瞳仁跟著緊縮。
突然想起藍衣今天對她所做的一切,心頭驀地煩悶,凌微微怎麼就生得這麼賤呢?
明明知道那些人都在耍她,就不能聰明點應付,偏偏撞上槍口硬碰硬!
這一刻,榮天成似乎忘記了最初帶她去宴會的目的,他不就是想看她出醜嗎,現在暗暗心疼卻不自知。
不過也怪榮天成太心急了些,父親榮光以前老開玩笑說,榮天國際垮了塌了,他這兒子眉毛也不會動一下,可是再次遇上凌微微,二十八年的好脾氣在今晚怕是全都用光了。
「天成……」一聲夢囈打斷了榮天成的思緒,她在叫他的名字?她還記得他麼?還是說她只能在夢裡回憶起從前……
榮天成唇角已經多了一絲笑意。哪怕她忘記了自己,夢裡還是記得的。也只有從她嘴裡叫出的名字,他才覺得最是順耳……
「嗚嗚……」眼睛緊閉的凌微微突然嗚咽,好似做了什麼噩夢般,豆大的淚水從眼角湧出,沾濕了被褥。
榮天成望著她紅彤彤的小臉,微涼的長指小心翼翼地撫過她的額頭,卻發現她似火爐一般滾燙,身體止不住的抖瑟。
發燒了?
身體還是從前那樣不經風雨,只要有點寒氣入體,就會病得不省人事,滿嘴胡言亂語。
「海裡好冷……水好冷……」夢囈不斷,細長的黛眉緊緊蹙在一起,好似夢到很可怕的事情,整個人在抖瑟之後,拽著被子蜷縮弱小的一團。
心突然變得柔軟……
榮天成急忙從櫃子裡拿出塵封的醫藥箱,動作熟稔地拿出體溫計,大手溫柔地鑽入被子,摸索著她的腋窩,夾住。
38。5c。
還好,只是低燒,出一身熱汗足夠,如果貿然吃退燒藥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這種基本的用藥知識,在多年以前,早已爛熟於心。
誰讓那時候的她經常生病、受傷?
或許出於一種男人的佔有慾、保護欲,這種事情,他偏偏喜歡親自動手,從不放心假手於人。
找來了一床新被褥,裹緊了她,準備好濕毛巾,動作輕柔地掀開那半長的劉海,放在她滾燙的額頭上。
俏容依舊不安,嘴巴孩子氣的撅起,彷彿受到極大的委屈,嘴裡叫著的還是他的名字。
「不是我……不是我……」多年的記憶在凌微微毫不知情的狀態下翻湧,可能因為發燒,腦子裡的回憶匣子會開出小小的一角。
她說話的聲音模模糊糊的,榮天成也聽不太清,她應該是做了噩夢,一會兒痛苦難受地哭鬧,一會兒手腳亂動地推開被子。
終於忍受不了她這樣動來動去,榮天成索性在床的另一邊躺下,隔著厚實的被子擁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