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北辰養傷的時間裡,日子變得平和又安逸。
慕遙不去追究之前的事情,也不去細想很多遺漏的細節,更不去管g市目前是什麼狀況?祁漠發展成什麼樣,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只要他別再來找麻煩就好……
至於黎北辰——
他這幾天都在家休息,幾乎和她寸步不離。她準備新工作的面試資料,他便處理公司的一些件雜物,事關法務合約的,他還會和她討論幾句羿。
於是慕遙便心安地想著:他果然答應她了,不會再和那個恐怖黑暗的世界有任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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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傍晚——
喬桑榆突然打電話過來,聲音急切又歡欣:「慕遙,快來醫院,曼曼醒了!」
「真的?」慕遙面色一喜,連忙放下手裡的資料,欣然應允下來,「我馬上過來!」
林曼的情況一直時好時壞,這麼多天來都住在隔離的無菌病房裡,不讓任何人探視。慕遙之前和喬桑榆去過,但都被拒之門外,裡面的醫護人員也只告訴她們:病人暫無生命危險,但是還未清醒……
這麼多天,她終於醒了。
她的表姐終於回來了
外面的天色已黑,黎北辰親自陪慕遙去的醫院。
司機把車停在醫院門口,黎北辰沒有下車,只是在大門口等她。慕遙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住院樓樓下的喬桑榆,她全副武裝,帶著墨鏡和頭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正在等她。
「我可能會呆很長一段時間的,你先回家吧。」她朝車內交代了一句,轉身跑開幾步,黎北辰便追了出來——
「大衣。」他叫住她,單手握著她的大衣外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他這幾天修養的成果不錯,基本已能行動自如,慕遙看過他身後的傷口,都已經長出粉紅的新肉,開始結出一層薄薄的痂。他基本已算「復原」。
「忘記了……」慕遙赧然地拍了一下腦袋,連忙又小跑著折回來,利落地穿上,「謝謝!我先過去了,桑榆還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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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桑榆也早就看到了慕遙,在她下車的時候,她也遠遠地衝著慕遙揮了手。
可是當慕遙真的跑到她的身旁,喬桑榆卻依舊失神地望著前方,眉頭緊緊皺著,目光還遠遠地停留在某個焦點,一副若有所思的嚴肅模樣……
「怎麼了?」慕遙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麼?」
「沒……」喬桑榆這才回神,面色略顯尷尬地衝著慕遙笑笑,順勢把慕遙往大樓裡面推,「你先進去看林曼吧!我還要在這裡等個人……馬上就來!」
慕遙愕然:「還有別人?」
她不記得還有其他表姐的朋友一起來啊!
「嗯。」喬桑榆含糊地回答,趁著慕遙懷疑之前把她推進電梯,小聲地囑咐,「低調點,我可不想別人認出我來……」
慕遙只能安靜,原本想問的問題全部嚥了回去。
目送著電梯上行,喬桑榆才重新折回來,站回了大樓的門口——遠遠的,她看到那輛車依舊停在大門外,在暗沉的夜色下,車身的弧度若隱若現……
慕遙是從那輛車裡出來的,那剛剛送她出來的男人,肯定是黎北辰!
關於在g市的那個神秘開槍人,她一直沒有線索,只是被告誡那個人比祁漠更危險。時間長了,她幾乎要放棄對那個人的猜想和好奇,可是剛剛那偶然一瞥,讓她不禁晃神——
太像了!
那抹身影實在太像了!
那天
也是差不多這個亮度,差不多這個距離,她清晰地記得那個人收槍,低調又利索地離開……她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那麼高的相似度或者巧合,她只相信唯一的真相——
開槍的人是黎北辰。
所以他才會放任慕遙去g市?因為他先一步掃清了「路障」。
所以他才會平靜地等她回來?因為他知道不會再有危險。
這樣的手腕……
太可怕了!
她突然想起那天對慕遙說過的一句話:「他要麼是有事瞞著你,要麼是根本不愛你,你好好想想吧!」
現在她反而覺得,像黎北辰這種偏執的隱瞞,強硬的手段……這樣的愛,比不愛她更可怕!
病房。
喬桑榆不在,慕遙獨自找到燒傷科進去,心裡隱隱有些犯怵:舅媽對她的意見不小,表姐這次的事情,對舅媽打擊很大,上回她對她發脾氣……這回不知道
會怎樣?
病區還未熄燈,樓道裡還有來來回回的探視者。
「林曼?12床。」護士幫她找到了床位,在慕遙進去之前叮囑,「推開點縫隙從外面看看就行了,人最好不要進去……病人今天剛醒,看到自己的樣子,情緒有點失控。」
慕遙的情緒不由沉了沉。
表姐全身都被爆炸的火焰燙到,確實是……很嚴重。
「好,我知道了,謝謝。」她感激著點了點頭,順著床號尋了過去,終於找到12床的房間,她輕輕叩了叩,打算推門而入,可是竟沒想到——
「乒!」
病房的門才被推開一個細小的縫,裡面便傳來砸杯子的脆響,杯子砸中的正是病房的門扉。
「表姐,是我!」慕遙瑟瑟地縮了縮脖子,可還未出聲解釋,裡面砸東西的聲音便接二連三地傳了過來——
「乒!」
「碰!」
「滾!我誰也不見,都給我滾!」林曼的情緒徹底失控,歇斯底里地怒吼著讓人離開,「都來看我笑話的嗎?對,我就是笑話!從結婚開始就是笑話!」
慕遙的心中暗驚,為了林曼的嗓音!表姐的聲音一直是溫柔清甜的,可是現在的她,嗓音沙啞難聽,喉嚨裡能明顯聽到嘶鳴的雜音……
她的嗓子……也被燒壞了。
「表姐……我不進來!」慕遙不由心疼,想要安撫她的情緒,裡面砸東西的情況卻不停。偌大的動靜驚動了醫務人員,慕遙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他們便已經拿著鎮定劑衝了進去——
「控制病人情緒,再讓她睡一會兒!」
透過被醫生撞開的門,她才能看一眼凌亂至極的病房,然後看到床上,滿身儘是繃帶,還在拚命掙扎的林曼……潔白的繃帶上都滲著暗紅的血印,可見她的燙傷有多麼嚴重!
「怎麼會這樣?」喬桑榆正好在這個時候跑過來,看到林曼這副樣子,頓時都顧不上遮掩自己的身份,猛地拽下了墨鏡和頭巾,質問第一個從病房出來的醫生,「我不是請來燒傷專家的嗎?怎麼包成這樣?」
「專家沒敢來……」醫生面色為難,「前些日子有人來……影響了我們的治療!對方的背景,我們得罪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