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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幫忙壓一下他的手?」
他的手背上有好幾處細小的紅點,都是輸液殘留的針孔,讓人心驚,也讓人心疼。
「你別害怕啊。」醫生不認識慕遙,還以為她是陳澤找來,和小一樣的女人,於是向她解釋,「黎總的情緒不太好,我只能在這個時候給他輸液,他每次一醒來,就會自己拔掉……羿」
他像一匹被拋棄的獨狼,孤傲又決絕圍。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捨,他只是用這種執拗又殘酷的方式耗盡自己的生命……
這不是她離開六年。
她永遠走了……他此生便也再無盼頭。
「我沒有死啊……」慕遙喃喃地開口,看著黎北辰形容憔悴的模樣,她的鼻翼間忍不住一陣陣酸澀,「那是祁漠騙你的……我給你打過電話的……」
醫生一怔,錯愕地抬頭看過來。
她就是……慕小姐?!
慕遙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黎北辰臉上,她忍不住握上他的手,十指纏上他修長的指節,卻又不敢太用力,怕碰掉他手背上的針。只是他指間略燙的溫度,讓她不由蹙了蹙眉:「他在發燒?」
「傷口裂了好幾次,有些輕微的感染。」醫生指了指吊瓶,「這藥有消炎退燒的作用,既然您回來了……黎總終於會配合治療了。」說到這裡,他不由地鬆了口氣。
「傷口?」慕遙不解地蹙眉。
醫生點了點頭,沉穩回答:「是槍傷,在背上。」
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休息室內一片安靜,只能聽見藥液在輸液器裡「滴滴答答」的聲音。慕遙一言不發地坐在他的床沿,久久地看著床上的人,心中只剩下無數的駭然和複雜……
醫生說,是槍傷。
她突然就覺得沒什麼好談,沒什麼好問的了……他隱藏著黑色的一面,而她這麼多年一無所知,這已經是事實。她還能說什麼呢?她又怎麼和一個躺在床上,身負重傷的人說什麼「正義」、「收手」?
她突然就明白,那都不可能。
她改變不了黎北辰的。
如果她對他們的感情有所期待,對他們的未來有所希冀,她就只能接受黎北辰的一切,融入他那個世界。可是……她做不到!她堅持了幾十年的人生觀、認知觀、是非觀……都讓她無法做到。
「黎北辰,」慕遙喃喃地叫出他的名字,她忍不住伸手,輕撫上他緊鎖的眉,一點點撫平他眉心的褶皺,無助地低喃,「等你醒過來……我們該怎麼辦?」
他沒有醒。
只是那原本緊蹙鎖緊的眉心,因為她的靠近,而漸漸舒緩開來。即使他處於昏迷,眼下依舊神志不清,但屬於她的清甜味道靠近,他便能找到一種本能的安定——
他的手探過來,精準地握住她的,將她的手扣在掌心……
然後,這麼多天來,第一次放心地睡了過去。
*********
夜色漸深。
公司裡的人都走\光了……這幾天受黎北辰影響而加班加點的員工們,今天被陳澤悉數趕了回去,於是,整棟大樓都顯得安安靜靜,空空蕩蕩的。
休息室裡只亮著一盞昏暗的壁燈,橘色的燈光從床頭傾灑而下,讓他淺色的被褥上都多了一層暖色調。
醫生最後來看過黎北辰一次,確認他已熟睡,徹底鬆了口氣。臨走之前,醫生壓低了聲音叮囑:「他總算是睡了。我再加點助眠的藥進去,讓他
好好休息休息,慕小姐,就辛苦您好好照顧他了!」
陳澤也買了宵夜給她,並且送了毯子進來,方便她晚上睡在黎北辰旁邊。
然後,他留下一句:「慕小姐,那我先出去,您有事隨時叫我。」說著帶上門,把空間重新還給了他們。
……
從頭到尾——
似乎所有的人,都覺得沒必要向她解釋什麼;
似乎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既然回來了,就會理所當然地留下來……
慕遙坐在床邊,望著他憔悴的俊臉,只覺得自己被推到了抉擇的風口浪尖!而且最恐怖的是,她似乎還沒有選擇,他人便直接給了她定義——所有人都默認她接受一切,融入「嶄新」的生活。
她的確做不到離開黎北辰,但是,她同樣說服不了自己接受他的一切。
來自旁人的無形「逼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慕遙終於承受不了,起身走了出去
陳澤就在外面的辦公室裡,和衣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聽到她開門出來的聲音,他連忙掀開毯子跳了下來,神色緊張:「慕小姐,怎麼了嗎?」
「我睡不著。」慕遙頹然地低喃出聲,牽強地朝他笑笑,「我想回一趟別墅,稍微整理整理,總不能一直讓他住在公司……」那只是臨時的休息室,並不適合養傷。
「我打電話就能安排!」陳澤出聲,急急地攔住她的去路,慇勤著自告奮勇,「我讓管家他們收拾一下,明天等黎少醒了,你們就能一起回……」
「陳澤!」他的話未說完,便被慕遙打斷,她的嗓音沉靜中透著一股冷意,「……我想出去透透氣!」
「慕小姐?」陳澤的臉色跟著一變,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態度顯得更緊張了。
「你讓一讓吧。」慕遙出聲,抬腳越過他,逕自走了出去。
她是真的需要先透透氣,才能再回來。
陳澤不放心,不安地在旁邊跟著,他不知道慕遙這樣的原因,只能嘗試著開口試探:「如果是誤認為您死亡,然後找大學生冒充這件事的話,全是我……」
「和這個沒關係。」慕遙的腳步很快,可始終都甩不掉陳澤。
走了一段路後,她豁然停腳,回身看向陳澤:「我被祁漠綁架到居民樓那次,我從窗戶裡看到你了。」
話不用多說,點到為止。
陳澤也是聰明人,聽到這裡便已明白慕遙的意思。他啞然地張了張嘴巴,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眼看著慕遙又要離開,他心急地叫住她:「慕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黑白交雜,弱肉強食的,如果他們連這點起碼的黑色背景、武裝實力都沒有,他們怎麼在商界的頂端立足?
他真不覺得這有什麼。
「那你說怎樣?你們的槍是假的?那些手下都不是你的人?……黎北辰什麼也不沾麼?」
她的聲聲質問,陳澤全部回答不上來,他深吸了口氣,只能換個方式挽留她——
「那你打算丟下黎少不管了嗎?」他頓了頓,拳頭隱忍地握緊,聲音忍不住發顫,「他以為你死了……你叫他明天早上醒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