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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宅院深深 第2章 因由 文 / 丫頭一枚

    錦蓉神色焦急的走近姜氏,低聲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姜氏的臉色驟然變得煞白就要倒下,幸得錦蓉急急的扶穩了。

    錦蓉是姜氏的得力丫鬟,這個時候她不同尋常的焦急神色,自然引來了有心人的注意。大太太和四太太不一而同的望了過來。

    「娘,您怎麼了?」姚姒忍住激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些,雙手卻牢牢的撐著姜氏的手臂。

    姜氏還在呆愣著,錦蓉滿臉焦急的想要朝大太太出聲,卻被姚姒暗地踩了一腳。她人生得小,裙擺卻大,這一腳踢過去誰也未曾注意。

    錦蓉忙止住了聲,險些衝出口的話就那麼咽在嘴裡。

    「三太太這是怎的了?」大太太陳氏走過來問道。她眉眼凌厲,話意已帶了幾分不悅。

    「想是這裡人多,我娘有些氣悶。」姚姒上前歉意的向大太太解說,大太太極快的蹙了下眉。三太太的身子一向嬌弱,人參等補品也不知用了多少,可架不住人家娘家得勢,大太太的心裡酸溜溜的。

    「擾了老太太的好日子,實在是不該。」姚姒望了眼姚蔣氏那邊,見姚蔣氏正喜笑顏開的應酬著幾個通家之好的太太們,似乎並未注意到這邊。她趁機向大太太欠身告退:「還好有大伯母在,我娘這也是老毛病了,這邊還勞煩大伯母向祖母替我娘告聲罪,我扶娘先回去,待我娘她好些了再來侍候祖母,也沾沾祖母的喜氣!」

    「看你這乖精的小樣兒,病可是好些了?快些扶你娘回去歇著便是,你祖母那大伯母會說的。」大太太望著這命大的丫頭,皮笑肉不笑的讚了句,便見三太太果然臉色青白,連忙出聲吩咐錦蓉扶三太太回去。

    大太太吩咐完,心裡頭卻存著一絲輕蔑,任姜氏你出身高門大戶又怎樣,這一世沒兒子,你就得看老太太的臉色,至少我比你強,這樣想心裡頭似是舒服些,又想著姜氏歷來是個端方自持的人,顯少這樣驚慌失措過,她連使了個眼色給了她身邊的陪房劉嬤嬤。

    卻說錦蓉自知剛才險些做錯了事,得了大太太的令,自是應是,卻趁人不注意時暗自抹了把冷汗,巴不得快點出這蘊福堂。她素來聰明,暗自後悔剛才一時慌急而大意了。三太太上有兩個嫡嫂,下有一嫡一庶的兩個弟妹,誰都不是省油的燈。大太太掌家這些年沒少下絆子擠兌三太太,老太太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若不是三太太的娘家得勢,只怕三太太的日子難過!好在姒姐兒今日裡提醒了一把。

    姚姒卻不知道錦蓉的心思。姜氏身邊的孫嬤嬤今日留守在三房的院落芙蓉院,她便吩咐自己的丫鬟紅櫻先行去芙蓉院報信,她則與錦蓉和綠蕉一同扶著姜氏出了蕰福堂。

    姜氏被人扶著,原本渾渾惡惡的,經由冷風一吹就醒了些神,這當下便哽咽的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爹一直都好好的,怎麼會說下罪就下罪,會不會弄錯了?」

    這些年姜氏雖不聞外事,但出外應酬些太太奶奶們自是有的,因此朝中局勢自是心裡有數。姜閣老一向受今上器重,怎會突發禍事?她這樣想著,卻是顧不得驚了小女兒。

    「娘,您要保重,有什麼事咱們回了芙蓉院再說。」姚姒卻並未被這天大的消息嚇到,她鎮定的安慰姜氏,錦蓉便警醒起來。忙朝四下裡望了一圈,見僕人多數在蕰福堂裡等著領賞錢,這邊倒是沒人注意到。

    「太太,人已經在芙蓉院裡了,太太回去仔細的問,莫非是來傳話的傳錯了?」錦蓉極力安慰姜氏,一邊替姜氏擦眼淚,奈何她自己也被嚇到了,伸出的手抖抖索索的。

    姚姒對上一世這日的記憶猶其深刻,在姚蔣氏五十大壽這日,她的外祖父文淵閣大學士姜閣老一門老小下了詔獄的消息恰傳回府中,當時姜氏乍聞惡訊在蕰福堂當堂哭泣失了分寸。老太太一向重規距,當眾喝斥了她,並將姜氏禁足在芙蓉院不准出來。

    只是姚姒當時病得起不來床,並沒有親眼目睹這一切。直至事後她才看出些苗頭來,不得不說老太太彌辣無情,一番動作是快,狠,穩。

    姚家在彰州算得上是清貴的讀書人家。姚家高祖曾官拜太子太傅,年老致仕後回到彰州祖居沒多久便去世了。之後姚氏族人漸凋零。沉寂幾輩人後,好不易到姚老太爺手上舉業開始有望,只是姚老太爺考了十幾年都未中舉,乾脆棄了科考經營庶務。也該是他有些財運,經老太爺的手做成的幾樁大買賣,不聲不響的都賺了大錢,往後的生意便越發的順暢了。如今姚家在福建一帶也算得上是書香名門。更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姚老太爺的五個兒子中,出了一個探花和一個進士一個同進士。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姚家這一輩終於出頭天了。一門一探花二進士,在彰州這東南偏僻之地是十分的了不得的,姚家的崛起亦是當世人心所漾羨之處。

    姚家憑借這個一舉擠身福建的名門圈,自然免不了人趨炎附勢。姚蔣氏做五十整壽,除了在外為官的三個兒子未歸,隨夫君上任的媳婦是盡數攜子女歸家為姚蔣氏賀壽。是以那日在福建的世家大族泰半都來姚府捧場,其中不乏與王家有通家之好的人家。王家在江南被譽為文壇泰頂,王家人才備出,王首輔權傾朝野。姚蔣氏在短時間內通過懲治姜氏這一動作,無不是在對人宣告與姜家要劃清的信號。

    究竟這舉動是否取悅了王家她不從得知。但姚蔣氏這番動作,看在真正的世家名門眼裡卻是落了下層!

    老太太的短視可見一斑。

    姚姒譏諷的望了一眼蕰福堂,這一世,只要她活著一日,就不會讓前世她們母女三人的悲劇重演!

    姚姒和錦蓉扶著悲切的姜氏一路快行回了三房的院子。芙蓉院門口,姜氏的陪房孫嬤嬤慌張的迎上來扶著姜氏進了明間的歇息處,又餵她服了幾粒定驚丸,姜氏的臉色方才緩和些。孫嬤嬤便請了張順來,揮退服侍的,只餘錦蓉守門。

    張順二十歲上下的模樣,生得濃眉大眼的,身材十分地高壯。許是馬不停蹄的趕路,臉色很是憔悴。姚姒是知道張順的身世的。他本為姜閣老昔年所救,因武藝了得後來成了姜家的護院。姜家出事後他並未像其他人那樣避姜家唯恐不及,而是隻身一人千里迢迢來彰州給姜氏報信,並請姜氏搭救姜家一門。

    看得出來,張順頗有俠義之氣。

    姚姒冷靜的聽著張順回話,眸色彷彿蒙了層霧似的讓人看不清楚。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正是開始。

    「冬月初二的那日,老爺還沒下朝便有錦衣衛圍了咱們姜府,抄了許多東西走。接著來了旨意,說是老爺貪墨西南振災的銀子,全府老少便下了大獄。小的那日恰好出府辦事,見勢不大好,當即奔姑奶奶這,求姑奶奶想想辦法。」

    張順一路風塵卜卜,話裡透著濃濃的擔憂。

    「你來的時候,一路可曾打聽到爹如今的狀況?」姜氏急切的問道。

    「小的這一路來都悄悄打聽著。雖快馬行鞭的跑,到底也走了月餘。自出了通州後,倒是沒有聽到有明旨下來。」

    姜氏再也無法抑制的哭了起來。「這可怎麼辦才好?爹為官一向清廉剛正,怎麼會貪墨?」

    今上最是節儉,最恨貪墨的官員,因此對貪墨者的刑罰也重。

    孫嬤嬤也哭了起來,貪墨十萬兩足以抄家滅族,頓時讓屋子裡的人慌了手腳。

    「貪墨的銀子搜出來了嗎?可有證據?」姚姒見姜氏只顧喃喃自語,遂自問道。

    張順有些訝異,坐在姜氏身旁的小姑娘想必是她的女兒,看模樣約□□歲的樣子,只是一臉的蒼白贏弱,身體也瘦小。可是她卻是這屋子裡唯一抓住重點的人,他當即回道:「銀子是在老夫人的陪嫁莊子上找著的,一色兒的官銀,還有一本受賂的賬本,老夫人聽到後當即暈死過去。」

    姜閣老是朝中清流一派,深受皇帝倚重。姜閣老年少家貧,後來中了進士娶的是恩師的女兒。姜夫人杜氏出身晉中書香名門,可陪嫁並不豐厚。再說似姜閣老這般做到如今這個位置,雖是天子近臣,但依然比不得身家豐厚之世家大族。姜氏有兩個哥哥,大哥姜儀在翰林任七品編修,二哥姜佼管著家中庶務,兩□□族亦非累世大族,這麼多的銀子從何而來?

    這一下姜氏也知道事情不尋常了。

    姚姒卻想得更多。

    這次的事情還會牽扯更多人。這便是大周史上有名的「姜王變法」。以姜閣老為首的一系新銳派提倡新政力求變革,而以內閣王首輔一派卻是守舊派,皇帝雖登大寶已十幾年,無奈南邊沿海有倭寇,西北邊境時有瓦剌人來犯,這位溫和的帝王有心改變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此多事之秋,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不佔一的情況下,姜閣老試圖推行新政無疑是十分冒險的。

    姜閣老為人剛正清廉,定罪時列了數十宗罪,其中一條最不能翻身的是貪墨西南振災款銀十萬兩。需知文人最重名聲,一個貪字毀的是未來,等於斷絕了姜閣老再起復的可能。

    姜閣老為官數十載,一心為解帝憂,一朝被潑了這麼大盆髒水,眼見那位溫和的帝王失望之極,一時想不開便在牢裡自盡了。後來姜家最終判了個家產充公,姜氏一門男女老少全數發配瓊州島,而凡參與此次變革之人多數遭貶。

    經此一役後王閣老一系把持朝政數年。直到新帝登大寶,整肅朝綱,平倭寇,開海禁,定西北,平南彊,大周在新帝手上方蒸蒸日上,同時也造舊了許多名垂青史的能臣。

    姚姒上一世經歷坎坷,機緣下結識了大周名臣柳筍。柳筍後來能輔佐新帝多年榮寵不衰,亦是因為有姜閣老的新政十條,在柳筍身上得到了實施。她曾問過柳筍,姜閣老真的貪墨了西南振災銀?柳筍似笑非笑的曾答她:「天下為官者,少有姜閣老這般耿直清廉之人,可惜姜閣老雖有治世之才但為人卻頗為堅守自身。」

    也就是間接承認姜閣老是冤案。是被政敵下了血本的栽髒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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