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啥呢?」,張大花見他不說話,就推了推他:「別是又在打啥主意吧?」
何有棟沒好氣地揮開她的手道:「有這麼說自己男人的嗎?你會不會說話?!」
張大花悻悻地收回手。最近這半年多來,何有棟也不知道咋了,總是對她沒好臉色。
「你做啥臉色啊?我還不能說你一句啦?」,何有棟坐起來,陰陽怪氣地說道:「就你這樣只顧著娘家的,我沒休你都算好的了!」
「你啥意思啊?!」
張大花這一年來確實是經常回娘家,以前大周氏壓著的時候,她每次都是趁著所有人沒起床偷偷跑回去,晚上又趁著天黑偷偷溜回來,大周氏倒下以後,小陳氏管不住她,她就經常明目張膽地回娘家小住個三、五天的。但是,她每次回去都是跟何有棟提前說了的,何有棟哪次不是說「岳父、岳母身子不好,你照顧著也是應該的,不用急著回來」,現在又拿這個來說事,這不是故意找茬嗎?
何有棟白了她一樣,本不想理她的,可是他眼睛一轉心裡想到一個好主意,又換了臉色說道:「哎呀,我這不是心裡有事嘛,說話沒注意,你聽了就算了,別往心裡去。」
他服了軟,張大花也就不多糾纏,好奇地問道:「你有啥事啊,跟我說說唄!」
「我在想分家的事。」
「等那老不死的死了咱才能分家呢!現在想有啥用啊!」
「我想的還不是跟二叔他們分家的事,是往後和小弟分家的事。」
「這就更早了,得等到咱爹娘,嗯,那啥了才行呢,你現在就更不用想了!」
何有棟歎了口氣說:「早?!這可說不準,我聽爹的口氣,像是想跟二叔他們分家後,就把咱們家也分了。」
何富國確實是這麼想的。
自從出了何有棟訛詐何有梁的事情後,兩兄弟見了面就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哪兒還有親兄弟的樣子!
再加上,之前何有棟藉著何有梁受傷訛詐何桃的事,兄弟倆現在就跟仇人一樣。
他想著,這每天橫眉豎眼地擠在一起,說不準哪天就會打起來、鬧起來,還不如早早地就分開。
遠香近臭,也許分開了兄弟情義反而回來也是說不定的。
他有了這個想法,平時說話就免不了會露出點什麼來,就這麼被何有棟給察覺到了。
「咱們分家?!」,張大花急了,搖了搖何有棟的胳膊道:「他爹,你可不能答應啊?咱們這一房能賺錢的就數小弟了,沒分家他賺的銀子咱們還能一起花,分了家可就沒咱們啥事了啊!」
何有棟當然也知道的,恨只恨自己目光短淺,得罪了能幹的兄弟。可是事已至此,說啥都晚了!
「除非是那個老不死的,不然誰能讓咱爹改得了主意啊?等到那時候,倆老的早死了,分家是分定了的。咱們還不如早點合計合計,到時候咋才能多分點家產……」
「他爹,你是不是有啥想法了?」
「小弟這親事不能讓他就這麼結了。」
「為啥啊?」
「你傻啊!他成親得花銀子吧?花了咱以後不就少分了嘛?所以咱得想個辦法拖住這事,不說拖多久吧,拖到老不死的死之前就行。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張大花搖搖頭:「這事咋辦呀?難道還能跟他說,讓他現在別娶啊?」
何有棟也是皺起了眉頭:「這事確實不好辦……原本我還想著他名聲不好,沒人願意嫁給他,誰知道,哎……」
他說起何有梁名聲不好竟然是一點愧疚都沒有,反而還有些遺憾壞的程度太低,張大花的臉皮要薄一些,略有些愧疚地說:「也是小弟有本事,所以才有人願意嫁……」
「得想法子把這婚事給攪黃了……」,何有棟自言自語。畢竟何有梁名聲在外,有一個願意的就不錯了,難道還能有那麼多?攪黃了一樁,下一次至少得一年半載才尋得著吧!他越想越覺得就該這麼幹,扭頭問張大花:「花,你有啥主意不?」
張大花有些惶恐地說:「他爹,咱可不能再搞那些事了,爹娘現在已經不待見咱們了?要是讓他們知道,咱們不幫著小弟,反而又去害他的話……」
「你等等!」,何有棟突然打斷了張大花,吶吶自語:「幫他?是呀,咱可以幫他呀!我想岔了,咱是大哥、大嫂,擔心弟弟的將來,幫他說門親可是很正常的呀!」
張大花糊塗了:「但是他現在已經相好了呀?而且,你不是說要攪黃的嗎?咋又改成幫他了?」
「咱們幫他說門不要聘禮的親事!而且是,一說就甩不掉的親事!」
「小哥,你把我的白菜弄哪去了呀!我等著洗了要做菜呢!」
何蓮氣呼呼地搶過了何有梁懷裡的白菜,見他依然是魂不守舍的樣子,沒好氣地問:「小哥,你想啥呢?看起來傻乎乎的……」
何有梁見旁邊沒有別的人,小聲跟何蓮說:「我跟你說,大姐幫我去問了翠華嬸子,她同意把春芽許給我呢!」
「真的假的?!」,何蓮又驚又喜,「嗖」把白菜扔了,扯住何有梁袖子問:「啥時候去問的呀?你跟爹娘說了?」
「說了,說了!」,何有梁搖了搖何蓮的袖子說道:「小妹,你幫我個忙可好?」
「先說你的事嘛!」
「我說的就是這個事呢!」
何蓮狐疑地看著他:「這事我還能幫上忙?」
「能的!」,何有梁很肯定地點點頭,然後附耳小聲說道:「你去跟春芽……」
何蓮咬咬嘴巴,有些猶豫:「這個不太好吧?」
何有梁很豪氣地說:「沒啥不好的,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就幫幫我吧!」
何蓮沒好氣地說:「才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呢,春芽得知道的吧,大姐也知道的吧?」
何有梁繼續搖何蓮的袖子,拉長了嗓音喚道:「小妹~~」
何蓮被他這一聲撒嬌弄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一陣惡寒,反手抓了抓胳膊,然後才不情不願地說:「好吧,就一次哦!」
當天下午
王瓊花一邊繡花一邊跟何有田閒聊。
「剛才在廚房的時候,大伯娘可高興了,我聽她話裡的意思,小叔子的婚事像是有些眉目了……」
何有田練著字,頭也不抬地答了聲:「哦」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閨女,脾氣咋樣……」
「咱們以後總歸是要分家的,你不用多理會。」
「話也不是這麼說,總歸是一家子,分了家也得來往的吧?再說了,分家還知道是啥時候呢!大嫂已經是那樣的了,在家裡從來沒個好臉色,要是再來一個壞脾氣的弟妹的話,以後可就熱鬧了。女人嫁了人,平時接觸的也就是家裡的妯娌、小姑的,我自然是希望能有個合得來的……」
何有田寫字的動作突然停了,嫁人,小姑……
他不由得想起何蓮,自從出了那事以後,何蓮每次看到他都跟見鬼了似的。
家裡人覺得她年紀小、膽子小,不僅沒人指責她,反而還慣著她一天到晚地往外跑,躲開他。他每天被何蓮當成「髒東西」對待,心裡的火是越積越旺,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去動何蓮,但是就忍不住想要讓她趕緊消失掉!
再說了,何蓮雖然嘴上是答應了要為他保守秘密,不告訴別人他和高寡婦的「私情」,但是以她那樣外向的性子,誰知道能守住多久……
他是要走科舉路子的,要是讓人知道他與寡婦勾搭的風流韻事,他的前程也算是去了一半了……
要怎麼樣才能讓何蓮消失,又不會引起高寡婦的恐慌呢?
王瓊花剛才的那席話讓何有田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一個能困住何蓮,還讓她、以及所有家人感激他的主意,而且還不需要他費多少工夫!
大荒地
「大姐,大姐,我來啦!」,何蓮拉著春芽進了大門,一邊走一邊大聲說:「大姐,我帶著春芽來玩啦!」
春芽一臉疑惑地看著何蓮:「阿蓮,你咋啦?幹啥這麼大聲地說話呀!」
宋翠華雖然也是個急性子,但是沒比得上何家這幾個急,提親的事一點都沒跟春芽透露過。若不然的話,春芽估計還能猜出來幾分。
屋裡的何桃「噗嗤」一笑,這個小何蓮估計是沒做過壞事的,連演戲都不會。她以前帶春芽、春妮來玩的時候,哪次來不是直接就進屋的,這樣子一邊走一邊大喊大叫可不是就是因為心虛嘛!
何桃扭頭再看何有梁,又「噗嗤」一聲笑。
這小子正緊張著,站起來等人進屋覺得自己刻意了,又坐了下去,坐下去了又覺得自己沒禮貌,又站了起來……
「大姐,我們來啦!哎、呀,小哥,你也在啊!」
何蓮裝作很驚訝地樣子,那聲「哎呀」叫得那叫一個刻意、呆板。
春芽眨巴眨巴眼睛——阿蓮這是咋了呀?好怪呀!
何桃站了起來,朝何蓮招招手道:「小妹,過來,跟我去庫房找點東西……春芽,你先坐啊,小弟你看著冬枝、冬葉,我們去去就回來!」
何桃還說何蓮呢,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人一來就咋咋呼呼地要給小情侶提供獨處的空間,這下子,春芽可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呢,何蓮莫名其妙地一定要她一個人跟著來大荒地玩,連她叫春妮也是不行的。
原來,原來是……春芽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原來是要她跟有梁哥單獨相處呢!
這可咋辦呀?!
這時候,鼓足了勇氣的何有梁開了口:「春、春芽……」
春芽低著頭小聲地應了一聲:「哎……」
何有梁嚥了口唾沫,清咳了幾聲,再次開口:「春芽……」
「哎……」,春芽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呼呼呼」,何有梁急促地呼了幾口氣,一鼓作氣地說道:「等我攢夠了銀子,我就上你家提親去!」
「哎?!」
春芽抬起頭看著何有梁,對上他亮閃閃的眼睛,又趕緊垂了下去。
提親?有梁哥要向我提親?
攢夠了銀子?春芽心裡想,你趕緊去吧!銀子不夠也不關係的,我不在乎!
一邊甜蜜一邊又覺得自己好不要臉,臉羞得更紅了。
何有梁見她不說話,很是忐忑地問:「你願意嗎?」
春芽忍住嬌羞點了點頭。
「太好了!」,躲在後院窗戶底下偷看的何桃握拳,正要直起身子回屋的時候,看到冬枝爬到了炕邊,驚呼道:「何有梁!看著冬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