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丫頭咋說話的?!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你這沒人倫沒孝道的滾孫子!」,大周氏作勢就要上前扇何桃的耳光。
何桃抬手擋住她,何有棟又上來幫忙扯住了她的手,這樣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以一敵二的何桃吃了虧,被大周氏扇了個大巴掌,又被何有棟扇了一個巴掌。
挨了左右兩記耳光的何桃有些懵了頭——她被打了?!
雖然她腦子裡有原主的記憶,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挨過張家人的打,可是前者畢竟只是記憶,後者麼她那時候還是渾渾噩噩的,現在過了兩年好日子了,突然又挨了打,何桃一時之間竟然回不過神來。
「你敢打我嬸嬸!」,念祖大叫一聲衝了過來,一口氣將何有棟撞到在地,念宗也跟著跑了上去,兄弟倆一起騎在何有棟肚皮上揮著拳頭就開打。
念祖兄弟雖然年紀小,可是勝在人多且經驗豐富、配合默契,一個壓著一個打,長手長腳的何有棟一時間居然被壓制得還不了手。
大周氏見孫子被打就鬆開了何桃,罵了一聲「小畜生」就衝上去就拽住了念祖的髮髻,手掌啪啪地落在他腦袋上。
聽到念祖的哭痛聲何桃才醒過神來,拿起門栓就大叫著跑了過去,也許是她的樣子太過瘋狂,似乎是要擇人而噬的樣子,何有棟見了不由得大喊:「奶奶,快躲開!」
大周氏聞言側身一躲,何桃的攻擊就落在了何有棟的腿上,他大叫一聲一翻爬了起來,坐在他肚子上的念宗「哎喲」一聲就翻了跟頭。
「好啊,你這個黑心眼的!」,大周氏扶起何有棟衝著何桃大罵,攝於何桃手裡的門栓,她這次沒敢再上前動手動腳,想起張家人之前說的,何桃曾經拿著菜刀逼迫公婆的事,說出來的話就色厲內荏:「居然敢打親奶奶!你信不信我告你去!」
「親奶奶?!你還要臉不要臉啊?!有本事你告去……」,何桃舉了舉手裡的門栓,示意倒在地上的念祖和念宗到自己身後來。念祖拉著念宗兩步跑了過來,直接進了工具房一人拿了一根鐵棍子才一左一右地站到何桃身邊,憤憤然地等著大周氏和何有棟。
「壞事做絕了也不怕遭報應啊你!有你這樣的親奶奶嗎?當初你用我換銀子的時候怎麼沒想著你是我親奶奶啊?!你不是一直說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現在是傅家的人,跟你們什麼關係?!說我男人打了何有梁,人呢?你讓他出來我給我看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齷齪心思,不就是看我日子過得好想要訛上一筆嗎,連這種可笑的理由都用上了!我男人出門都十多天了,他打了何有梁,你們還能再扯一點嗎……」
「我可是看著小弟從你家出來的,就算不是傅石打的,也是跟你脫不了關係!」,何有棟一手捂著被何桃打中的地方一手指著她怒罵:「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
「他自己摔的!」,念宗吼了一句。
「你這小畜生有你說話的地嗎?」,何有棟作勢要上前,又被何桃手裡的門栓給嚇了回去,兀自嚷嚷著:「反正這事你必須得給個說法,湯藥費必須要賠!」
「簡直是笑死了!說不過我了就扯這些了啊?!真是不訛到錢就不死心了?!何有梁從我家出來的受了傷就跟我有關係啊?那你家那小閨女還是死著出了何家門的,難道也是你們給弄死了的啊?!」
「你,你……」,大周氏指著何桃的手抖得跟抽風了似的,何有棟那個啞巴閨女的事一直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至今她每天早晚都會偷偷給點上一炷香,乞求佛主的原諒,希望那個無緣的孫女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原本她已經平復得差不多了,被何桃無意間的一句話又喚起了內心的惶恐,她彷彿又看到那個在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青紫色嬰兒,張著嘴巴無聲地問她——為啥要殺了我?
「不過你們這種人我也不奇怪了,為錢銀子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當初是誰為了銀子誣陷何有梁害得張大花流產的?當初又是誰把自己孫女當成牲畜捆起來賣了的?!人窮志更窮!簡直是不要臉得鬼都害怕!何家的祖先要是知道有你們這樣的後人,投了胎都會死回來扇上你們兩巴掌!」,潑婦mood全開的何桃就跟打了腎上腺激素一般,嘴皮子翻得老快,話說得溜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辟里啪啦一個字接一個字就跟巴掌一樣地拍向何有棟。
她就想起自己剛才的憋屈,一邊說著一邊朝何有棟靠近,手指快觸到他鼻尖的時候,迅速地揚起手「啪」地一聲扇了他一記,為自己報了仇。
「你敢……」,何有棟怒目而視。
何桃和念祖、念宗動作劃一地舉了舉手裡的「武器」,她揚了揚眉毛說:「我敢,當然敢,不信的話你可以再試試看!」
「你……」
「我什麼我?!你這種人,為了銀子能跟高寡婦睡覺,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沒了的,人人得而誅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你沒臉沒皮……」
男人和女人本來就不一樣,前者傾向於用拳頭解決問題,而後者嘴皮功夫更厲害些,何家罵隊的主力被何桃一句話破了功,現在還沒醒過神來,替補的何有棟武力又被「壓制」了,而且又被何桃揭穿了與高寡婦通姦的事實——雖然有些出入,他可是一直花錢睡高寡婦的,可是也改變不了他睡了高寡婦的事實,祖孫倆齊齊落敗。
正好,河對岸的容家人聽到這裡的吵鬧聲趕了過來。
傅容兩家就隔著一條河,何桃他們吵架正在興頭上,哪兒會控制音量,容家人雖然沒在現場從頭聽到尾,可是也抓住了足夠多的重點,人一來就七嘴八舌地勸起來架來。
「富國娘,你都一大把年紀了咋還不懂事啊,有啥事不能問清楚再吵,這樣沒理沒由的鬧不是讓人看笑話嘛!」,容老太拉住大周氏說道。
容慶輝和容慶耀一人一邊架住了何有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
「大侄子,你這是做啥呢?咋事也不弄清楚就跟妹子動起手來了!」
「石哥兒都出門十多天了,咋可能會打了梁哥兒啊!」
「這一上午傅家就念宗一個小毛頭在,總不能是他打的吧?」
「是啥都要講個理字,你這樣不管不顧地打上門來可是要不得啊!」
「人何桃現在是傅家的人了,就算要教訓也輪不到你了啊!」
董氏跟女兒容祝雪扶住了何桃,輕言細語地說:「天可憐見的,臉都腫了,你家傅石回來不知道該心疼成啥樣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說是勸架,其實就是明著說大周氏和何有棟不對呢!
一不佔理,二沒佔到天時地利人和,原本就已經被敗下陣來的祖孫倆見大勢已去,連放句「這事沒完,你給我等著」的勇氣都沒有就灰溜溜地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被董氏和容祝雪扶著的何桃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見他們人影了才鬆了一口氣。一放鬆下來她腿就一軟,要不是董氏手上有勁兒的話,她就癱倒在地了。
「別想太多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容老太拍了拍何桃的手安慰道。
何桃清咳了幾聲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啞著嗓子道謝:「謝謝容大奶奶。」
「都是隔壁鄰居的,說啥謝不謝!」,容老太扶住她的手臂再次拍了拍說道:「桃丫頭,你放寬心,天底下的事咋都過不去一個『理』字,這事有咱們給你作證,不會讓你吃虧的!去休息吧,看你這臉白得喲……」
「嬸嬸,我扶你!」,念祖上前撐住何桃的手臂,念宗也走了上前踮起腳攙住了她另一隻手臂。
何桃確實也沒有心思再跟人寒暄了,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朝容家人點了點頭再次道了聲謝,就由著念祖和念宗將她扶進了屋裡。
何桃一頭倒進床鋪裡就再也不想動了。
當初脫離張家時雖然情況似乎比這還要混亂一倍不止,雖然又是動刀又是脅迫的,看起來驚心動魄,但是說實話她其實一點實感都沒有,那時候渾渾噩噩的,感覺就跟在玩遊戲似的。跟今天的事情比起來,區別就跟看人打架和自己動手一樣的大。
她如同潑婦罵街一般地跟人吵架,打了一個高了她一個頭的壯年男人,罵退了她在心底咒罵了無數遍的「長輩」,扇的是她鄙視已久的敗類。
這經歷讓她有了無所畏懼的感覺,藝一點說就跟破繭成蝶一樣地重生了,粗俗一點麼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都做到這步了,以後誰怕誰啊!」,她憤憤地罵了一句,扯動了臉上的傷口又倒抽一口涼氣,媽蛋要不是怕被人關祠堂,她真想也給大周氏一巴掌!
她摸了摸臉上隱隱作疼的地方,剛剛的豪言壯志頓時煙消雲散,哎呦一聲躺回床上,看著蚊帳頂嘴裡唸唸有詞。
「一受傷就容易矯情啊,好想躲石頭懷裡撒個嬌哭一哭什麼的啊!石頭啊石頭,你在哪兒呢?你媳婦被人打了啊!快回來給我報仇……」
被何桃念叨的傅石剛到了邊城雲沙關。
一人一騎快馬加鞭趕了十天路後,他終於踏進了他曾經服役六年之久的軍營,見到了他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大人物朋友——賀遠程!
「傅石?!」,如今已經是雲沙關的主帥的賀遠程看到被親兵帶到跟前的傅石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你怎麼來了?怎麼,難道在老家閒得無聊,又想回軍隊來了?快,坐,坐,我們有兩年多沒見了吧!」
「不是,我都成親了,閨女都有倆了呢!哪會閒得無聊啊!」,傅石笑著摸了摸腦袋依言坐下:「確實有兩年沒見了,聽說將軍已經是主帥了?」
「先別說我的事兒,你成親了?我還以為你真的這輩子都不會成親的?你妻子是怎麼樣的人?你們是怎麼好上的?她嫁給你之前知不知道你那個名聲啊?」,賀遠程顯然對傅石成親這件事十分有興趣,連連發問。
傅石似乎完全不知道自謙這一字是什麼意思,對著賀遠程把何桃一陣好誇:「我媳婦長得漂亮,而且她還有學問,會讀書寫字,做的飯也好吃,縫的衣服也好……」
「性格怎麼樣?」,賀遠程一聽這媳婦還真不錯呢,怎麼就嫁給了傅石這個大老粗了呢!
「我媳婦可溫柔了,我從來都沒見她跟人紅過臉,反正就是特別溫柔,性子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