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荒地的第二天,傅石和何桃去了鎮上的鋪子。因為不逢集,鋪子裡一個客人都沒有,大堂哥傅雷坐在躺椅上打瞌睡,傅石上去推了他一下:「大堂哥!」
「喲,隨便看,隨便看……」,傅雷一翻爬起來大聲地說,說到一半看到是傅石和何桃不由得拍了拍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還以為客人上門了呢!」
「二叔呢?」,何桃看了一圈沒發現傅泉的身影。
「石頭場今天逢集,爹帶著二弟和三弟過去了。坐啊,你們今天咋有時間來了?」
傅泉現在已經不滿足於等客人上門了,柳樹鎮不逢集的時候就會領著兒子們到附近的鎮上晃蕩,能收到好東西嘛算是運氣,沒收到也沒關係,把自己鋪子的名聲打出去,讓附近鄉鎮的獵戶藥農們都知道柳樹鎮有這麼一個專門收土產的鋪子。
「大堂哥,這幾天有沒有青山人來過咱鋪子啊?」,何桃問道。她本來想跟傅泉談一談關於辣醬的事,這個生意可不是一次性的買賣,做好了的話傅家倆家未來十年內就會有一筆相當穩定的收入。
「有的,有的,爹跟他們談成了一筆大生意,爹還說等你們回來以後就上你們那去說這件事呢!」
「啊?!啥大生意啊?」,何桃驚了——難道二叔也發現了辣醬的魅力了嗎?
「皮毛啊!青山人積攢的皮毛多了去了,就等著咱們收成後下山來換糧食呢!爹說了,你們在雲水村的糧食反正也是要賣的,還不如直接賣給青山人得了,就等你們回來跟你們談這事呢!」
「哦。」,何桃點點頭,然後又跟傅雷帶信給傅泉,讓他回去以後記得上大荒地坐坐。
傅雷提到了雲水村,夫妻倆就決定順便去一趟雲水村的柳家,瞭解下莊稼的情況。
柳老爹和柳樹父子倆看到他們倒是挺驚訝的,租了地以後這還是第一次東家找上門,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有了什麼變故,頗有些誠惶誠恐。聽說他們只是過來看看莊稼才放下心來,帶著他們去了地裡,直說今年老天爺開眼,收成肯定不會差。
親眼看到粒粒飽滿的麥穗後,何桃和傅石都很滿意,主動表示農忙時需要的話也可以把牛車免費借給柳家用,父子倆自然又是一番感激。
夫妻倆回到大荒地時正好碰到容老太從他們家出來。
何桃嘴角一抽,自從容老太見過念祖一次後,趁著建房子的空隙三天兩頭地跑來他們家,面上擺著各種各樣的借口,最常見的就是來討水喝——其實就是為了看念祖,而且,以來的頻率越來越高來看,她對念祖似乎相當滿意。
其實接觸幾次後,何桃已經解除了對容老太的警戒,發覺這老太太雖然外表看起來挺像大周氏的,但是性格卻與二嬸吳氏頗為相像,不溫吞也不激進,剛剛正好。
對於身為孤兒的念祖而言,如果能有這樣一個岳母其實是相當不錯的,可是在婚姻中長輩的作用雖然大,但並不是唯一的決定性因素。念祖自己的意願,還有容祝雪是怎麼想的,兩點目前為止還沒人知道。
念祖還小呢!即使他現在懵懵懂懂地應下來了,誰能保證他長大以後不反悔?
因此,只要容老太一天沒打算挑明這個事情,何桃也就打算做一天的睜眼瞎,默默地將容老太的考察歸結為鄰里相處行為。
「容大奶奶,您多坐會子啊……」,何桃臉上揚著笑容嘴裡說著客套話。
「不坐了,還得趕回去看家裡的幾個小鬼頭呢!」,容大奶奶擺擺手就走了。
何蓮一見到何桃就迫不及待地告訴她容老太不止人來了還送東西了。說是容祝雪前段時間上山採了不少野生的青梅,一部分炕干了做成了烏梅干,用來煮酸梅湯,另一半就用米酒做原酒釀了兩大缸青梅酒,容老太就一樣送了一份過來,。
這是在顯示自家姑娘的賢惠呢還是在收買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婆婆」呢?這個念頭在何桃腦海裡一閃而過,她根本沒去深思——想明白了也沒用啊,她又改變不了成老太的想法,於是拋開一切跟傅石和何蓮兩個品嚐起容祝雪的手藝來。
「真挺好喝啊!」,何桃一口氣喝了一碗青梅酒。因為是用米酒釀的,度數又不高,味道酸酸甜甜,說是酒還不如說是酒精果汁呢!
何蓮也點點頭表示容祝雪的手藝不錯。
「就跟糖水差不多,甜的東西不解渴,還不如喝井裡打上來的涼水呢!」,傅石一個大男人對這種酸酸甜甜度數可以忽略不計的飲品沒有任何感想,就跟喝飲料似的,喝了一碗又一碗。
「如果是冰的就更好了!」,何桃略略遺憾地說道。如果有橙汁和冰塊就好了!橙汁和梅酒四比一混在一起,再加幾粒冰塊攪動攪動,一口氣一飲而盡,這就是何桃上輩子大夏天裡最喜歡幹的事,這輩子估計是沒希望重溫了……
大齊的科技水平還造不出那種添加劑味濃郁的橙汁,也沒有發展出夏季製冰的法子。
夏季製冰?!
芒硝製冰?!!!
她就說嘛,她總是覺得自己最近似乎漏掉了什麼關鍵的情報!
她想起成老太給她回奶外敷藥包是說過的:「裡面裝的是芒硝,有潤燥軟堅、清火消腫的作用,它吸水了以後就會變硬結成塊,變硬了的話你就換一個藥包,這個是可以反覆用的,不過這玩意也不值錢啥錢,反正也就用那麼幾天,你要是嫌反覆用不乾淨的話就去藥店稱上一些就是了……」
何桃又想起她某次聚餐時一男同事講過的軼事:「高中的時候我們班的教室朝向不好,從早曬到晚,而且偏偏我的位置又在風扇的死角啊,風沒享受到不說,還一直被那個吱吱吱的聲音煩,一到夏天就跟在受刑一樣,熱得腦袋都要爆掉了!簡直是苦不堪言!大冰、小冰,凍成冰的礦泉水都完全起不到降溫的作用。那時候剛學到硝酸鈉融水的時候吸熱,可以用來製冰塊。當時那老師是怎麼說的來著?說是冰淇淋其實是中國人發明的,不過是被老外學了去又給發揚光大了,說什麼哪個哪個朝代開始咱們偉大的祖先就已經掌握了夏季製冰的方法了,叫芒硝製冰,芒硝就是硝酸鈉了!我當時一聽就動了心思了,我想要是用硝酸鈉造一塊大冰塊,就放在課桌下面,源源不斷地散發冷氣,那該多爽,比得上空調房了吧……念頭一起來就停不住了,我偷偷帶了一大一小兩個盆子到學校,小的放在大的裡面,兩個裡面都裝上水,大盆的水裡再放硝酸鈉,想著融水的時候吸熱小盆子裡的水不就變成冰塊了嗎?……我那時候所有心思都放這個上面了,然後就被數學老師給逮著了,說我上課的時候洗腳!我那個去哦!當時就想跟他說,洗你妹啊,老子是在複製咱們老祖宗的光輝歷史!哎,可惜複製沒成功,出師未捷身先死吶,最後還因為這個被班主任罰掃了一個星期的廁所,簡直就是我高中時代的黑歷史啊,到現在開高中同學會還有人問我是不是在開洗腳樓……」
原理是現成的,原材料也不珍稀……
「媳婦,媳婦……」
何桃回過神來看到傅石正揮著手在她眼前晃,她嗔了一句:「你幹啥呢?」
「你才是干呢,我叫了你好幾聲了也不應的,青梅酒也把你給喝醉了啊……」,傅石戳了她一記。
「石頭,夏天能買到冰塊嗎?」,何桃問他。要是沒有的話,她們不就多了條財路嗎?!最近真是財運滾滾來,擋也擋不住啊!
「能啊!」,傅石很肯定地點點頭,
「能買到啊?」,何桃立馬就「哎」了。
「能買到你不開心嗎?你不是想喝冰的青梅酒嗎?」。傅石反問她。他已經習慣了何桃時不時的心血來潮,尤其是在吃這一項上面的追求從未停止過。
何桃癟癟嘴說道:「有啥好開心的,我自己也會做,幹嘛要去買!」
「自己做?」,傅石有些摸不著腦袋,疑惑地說:「咱家沒有冰窖啊,冬天沒存過冰,家裡哪有啊?」
他這麼一說何桃又滿血復活了,激動地問:「難道不能自己做冰嗎?就是把水直接變成冰?」
「反正我知道的是,那些特別有錢的人家都會挖很深的地窖,越往下面越冷,冬天存下來的冰就能留到夏天用。」,傅石摸摸腦袋說道:「你說的這個麼,我還真沒聽過,聽起來就跟變戲法似的,哪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有的,就有這麼神奇的事情——而且關鍵線索現在就貼在你媳婦我的胸口上呢!
何桃暗暗在心裡記下了這件事,她沒打算先說出來——萬一誇下海口了卻沒成功的話豈不是丟人丟大了麼?她可是徹頭徹尾的科生呢,化學什麼的跟她簡直就不是同一國的!
何桃握緊拳頭,不把冰塊蘇出來都對不起她穿越一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