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字數:3137時間:2014-08-1500:05:38.0]
武岳陽、姚青和灰袍老人回身看著山上冒起的騰騰大火,一齊愣在當地。
「你二人在這裡等候,我回去瞧瞧!」灰袍老人不等二人回答,身形微晃,樹葉沙沙響過,他已去得遠了。
山上一片混亂,一夥黑衣人護送著車隊下山來。武岳陽和姚青見車隊從面前小路通過,姚青抄起槍來瞄準,武岳陽趕緊抓住她的槍管,姚青鳳眼圓睜,峨眉斜挑,她用力回奪,武岳陽攥住不放。姚青揮拳擊向武岳陽,逼他放手。武岳陽向後避過,道:「你要動手,我不攔你,但好歹也得等二爺爺回來。」
姚青趁武岳陽說話的時候奪回了槍,瞪武岳陽一眼,沒有再舉槍瞄準。
伴著獵獵風聲,灰袍老人去而復返。
「快走,跟上他們。」灰袍老人毫不停歇。
武岳陽和姚青立即跟上。
「山上怎麼了?」武岳陽追近問道。
灰袍老人沒有立即回答,一味向運寶車隊疾追過去。「這邊有近路。」姚青低聲道。她掉轉方向,沿著一條溪流向山下跑去。武岳陽爺孫二人對山勢地形都不太熟悉,只能由著姚青領路。
東轉西轉,繞了幾個彎,姚青帶領武岳陽和老人在山腳一片亂石林停下來。三人遠遠望著一條黑影邐迤而來,自然是別動隊的特務的運寶隊伍了。
「山上怎麼了?二爺爺。」武岳陽忍不住追問。
「整條密道都被炸塌了,山坡陷下去一個巨坑,團兵多被埋在地下。」灰袍老人冷冷道。
武、姚二人吃驚不小。武岳陽問:「那是怎麼回事,有別人來奪寶了?」
「有可能,但我覺著更像是他們團結會內訌。」灰袍老人捋鬚道,「那些黑衣特務有條不紊的撤離,人數沒有減少,死的都是索家嶺的團兵,這事有些蹊蹺,似乎是那些特務有意為之。」
「除了他們團結會,別人怕是也湊不夠這麼多的炸藥。」姚青道。
「他們這麼做,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武岳陽看著運寶車隊靠近過來,將一支漢陽造從面前岩石上的裂縫中伸出去。
「兔死狗烹,這些團兵本來就是他們特務利用的工具,財寶已經到手,團兵自然便失去了用處,他們這麼做倒也在情理之中。先別打草驚蛇,等財寶出了山咱們再下手不遲。」灰袍老人沖武岳陽擺手道。
武岳陽心有不甘地收了槍,將身上攜帶的子彈掏出細數清楚,然後塞進衣兜。姚青幾次想暴起動手,終於忍住,她死死地盯著別動隊眾特務一一從眼前通過,押著運寶車隊逐漸走遠。
「他們走遠了,還不追麼?」武岳陽道。
「別出聲,你倆聽。」灰袍老人將手按在岩石上,雙目微合,側耳傾聽。
武岳陽和姚青四處張望,除了黑漆漆靜謐的夜和明晃晃噪亂的山頭,沒有覺察到什麼異樣。
武岳陽歪著腦袋問:「怎麼了……」
「噓!」老人打斷武岳陽,悄悄指了指山上。
這時武岳陽和姚青兩人才從辟啪的樹木燃燒聲和嗤啾的蟲鳴聲中聽到一陣得得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三匹快馬藉著山勢,轉瞬間奔過。
「跟上。」灰袍老人低喝道,如影般率先向山下追去。
姚青和武岳陽不敢疏忽,一前一後緊隨而上。
馬長官率著運送寶藏的車隊下山而來,他回身望了望山坡上閃閃跳躍的火光,正要催促車隊加快速度,忽有哨兵壓著嗓子喊道:「有追兵迫近,原地警戒。」
一行十幾個黑衣特務立即原地伏倒,舉槍對準下山的路口。
「站住!站住!」隊尾的哨兵迎上前去盤查。
「是我。」黑狼一邊翻身下馬一邊答道,另倆個黑衣特務也下馬來。黑狼將韁繩遞給哨兵,快速跑到馬長官跟前,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馬長官心領神會,揮臂喊道:「走了。」
哨兵牽馬追過來,馬長官和黑狼雙雙上馬去,腳跟輕磕馬腹,與車隊拉開一段距離。馬長官低聲問:「事辦妥了?」
「辦妥了,埋了六處炸藥,全部響了,整條密道,連著那藏寶窟和溶洞,全塌下去了。」黑狼壓著嗓子回應道。
「沒漏網之魚?」
「有那麼六七個膽小的,在城隍廟裡候著,沒下密道,被我們仨下了槍,都斃了。」黑狼道。
「可千萬要做得乾淨,屁股擦不乾淨以後少不得會有麻煩。」馬長官道。
「長官放心。這黑鍋得讓那些逃下去的山匪來背,天一亮我就去索家嶺報信。」黑狼獰笑道。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放那些匪徒下山去了吧?」馬長官冷哼著問。
「長官計謀深遠,小的佩服!」黑狼恭維道。
馬長官搖搖頭,「不可得意過早,這些東西只有運回總隊大營才算吃到肚裡,眼下是誰的還說不准吶。」
「又有誰吃了熊心豹膽,敢從咱們手裡搶東西?」黑狼左右張望道。
馬長官想起白天的一幕,憂心忡忡道:「白日裡城隍廟中那白鬍子老道,身手十分了得,你們沒看到罷了。他似乎就是衝著這寶藏而來,而且瞅著不像是一個人,咱們路上多多留意,別到嘴的肉被人奪了去。」
「小的知道,我帶人去後面斷後,今晚連夜趕路,多有辛苦,長官不妨到車上稍睡片刻。」黑狼道。
馬長官揮揮手,黑狼知道他無意休息,只好驅馬到路旁,等運寶車隊通過,留幾個黑衣特務佈置了一番,才不遠不近墜在車隊後面。
灰袍老人、武岳陽和姚青三人跟行了一夜,從天台山尾隨著運寶車隊逐漸接近邛崍縣城。眼瞅著天色將亮,可三個人還是沒有找到動手的好時機。武岳陽和姚青幾次三番要動手,都被灰袍老人阻止了,老人勸二人道:「以後你們二人少不得要行走江湖,千萬記得一點,做什麼事不要只想著眼前痛快,能全身而退才是最緊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話自有道理。」
兩人哪聽得進這些話,他們一路跟著運寶車隊,只要追得近了,總有一人按捺不住要動手。老人屢次勸阻,到後來恨不能收了二人的槍。天色漸亮,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武岳陽和姚青燃燒了一夜的復仇熱血漸漸冷卻,被一點點積累起來的疲勞和睏倦逐漸代替。
灰袍老人見武岳陽連連打瞌睡,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黃豆粒大小的黑色藥丸塞進武岳陽嘴裡。武岳陽頓時被一股極其刺鼻的惡臭激醒,他連連乾嘔,險些吐出胃液來。困頓隨時一掃而空。
「姑娘,你吃麼?」老人又倒出一顆藥丸,遞給姚青。
姚青見武岳陽抽搐成一團的表情,知道藥丸的味道不會很好,搖搖頭,不肯吃藥。
老人將藥丸塞回瓷瓶,說道:「你們再堅持一會兒,他們運了財寶回去,總要找地方存放。咱們硬攻不如巧取,明搶不如暗偷。等他們安頓好了,咱們去悄悄帶走便是。」
姚青揉揉通紅的眼睛,沒說什麼。武岳陽漱了幾遍口,有氣無力地道:「隨你好了,快些動手吧,我要挺不住了。」
「你們要是堅持不住,便找個隱蔽的所在歇息吧,別跟著我壞了事。」老人又勸道。
武岳陽和姚青哪裡肯從,強打了精神繼續跟在車隊後面。
灰袍老人本以為黑衣特務會將車隊趕進縣城,稍作休息調整,哪知車隊毫不停留地繞過縣城,逕直向城南碼頭而去。
老人心中暗暗焦急,卻無計可施。
運寶車隊到了碼頭,別動隊更不停留,直接將裝得沉甸甸的大小箱子流水般運到早已等候在岸邊的三艘船上。
武岳陽、姚青和灰袍老人三人躲在碼頭近旁的魚鋪後,隔著竹木欄杆向船上張望。武岳陽幾次上前來催促老人快些動手,都被老人喝退。
眼見特務們搬運完畢,三艘船整裝待發。一直在旁邊靜靜觀察的姚青也忍不住開口,「再不動手,他們就走了。」
黑衣特務大半已登船,有幾個從船艙中跳出,去一旁酒肆挑了幾罈酒和一些飯菜回到艙內,碼頭上只散放著幾個木箱。
灰袍老人瞅準時機,道:「走!」他上前搬起一個木箱抱在胸前,直奔最大的一艘雙桅白帆大船走去,他先前看得清楚,那九索鐵箱就被抬到這艘船上。
武岳陽和姚青也各自抱起一個木箱遮住了面孔,跟在老人身後。一個灰衣梢公催促道:「恁地磨蹭,快些吧!」
三人不敢應聲,只把木箱遮住頭面,正想瞞天過海,忽斜刺裡竄出一個麻臉少年,他搶先跳上大船,一腳踢開了登船的舢板,咬牙道:「你們不能上船!」他反手一刀割斷船繩,捂著左腹大喊道:「快開船!有奸細!」
灰袍老人沒想到,那麻臉少年仍活著,看他捂著左腹喊話,似乎斷了肋骨,內傷也不輕。老人心道:「看來只能強取豪奪了。」他肩膀微晃,兩步邁到岸邊,縱身起,一道虛影向船上飛來。
麻臉少年不待老人下落,手中匕首擲出,直取老人胸口。老人單掌拍落匕首,落到麻臉少年身前。麻臉少年哪敢等到老人動手,就地滾倒,翻身跳船入水。
船上馬長官挑門簾探出頭來,咬牙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開槍!快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