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字數:3063時間:2014-07-1101:14:51.0]
黑狼一行五人出密道來,從城隍廟外的塌陷處鑽出。灰袍老人從木板的縫隙向外望去,眼見五個黑衣人吃驚地打量著四周,但特務們很快鎮定下來,訓練有素地將那幾名被灰袍老人殺死的黑衣特務拖到草叢深處掩蓋起來。
團結會的幾十名團兵追丟了灰袍老人,悻悻而回。黑狼從這些團兵口中得知隊伍在一線天處遭受伏擊,立即率眾趕向一線天。
一線天峽谷外的團兵已經搬開了阻擋物,將峽谷中的團兵救了出來。得救的團兵多被火燒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雖然遭受伏擊,可團兵們的傷亡並不大,直接被石塊砸死或被火燒死的團兵寥寥無幾,受傷者多半由於相互擁擠、踩踏所致。
脫困的團兵攀到一線天懸崖頂部,又分散開來四處搜尋,可哪見半個人影。
孟屠子的絡腮鬍子和頭髮被燒得所剩無幾,頭額沾滿了黑灰。他正叉著腰站在凸石上胡亂叫罵,見黑狼一夥兒從山上下來,他氣勢洶洶地迎上前去,「你們這群傻兒跑哪裡去了?」
黑狼險些沒認出孟屠子來,道:「怎麼了?」
「還問怎麼了?老子拚死拚活把山寨打下來,你們倒安逸的在山上分贓。老子差點被龜兒子燒死你們看不見?」孟屠子瞪著殺牛眼大罵。
四個特務不動生色地分列在黑狼兩旁,將手放到腰間,只等黑狼一句話就會拔出盒子炮來將孟屠子打成篩子。
黑狼捏捏眉心,強忍著沒有發作,「馬長官早下山調兵去了,逃下山去的山匪勢必會聚集殘部反撲,能不先做提防麼?難道長官做什麼事,還要跟你請示?」
「他們逃下山去也就十餘人,能掀起什麼大風浪?」孟屠子道。
「你若不信邪,那便留在山上,正好可以看守庫房,不用擔心別人暗地裡分贓。我們全下山回索家嶺去,先好酒好肉填飽肚子,再美美地補上一覺。哈哈,兄弟們跟我下山!」黑狼喊道。
「等等等等!憑什麼?瘦竹竿兒和曹胖子他們早不知從哪條路下山去了,幹嘛單獨留著我們?衝鋒時候我們打頭陣,現在又讓我們守山,我們活該送死麼?我們傷員極多,要下山去修整!」孟屠子怒火中燒,揮著粗壯的手臂大叫大嚷,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這我們可不是怕死逃跑,索家嶺幾百戶百姓,上千條人命,可馬虎不得,咱們身為鐵血團結會的主力,哪能坐視不管,大家趕緊跟我回去保護大寨!」
孟屠子不等黑狼回話,跨上馬便帶著所率分隊呼啦啦下山去了。
黑狼沒想到孟屠子如此容易中計,更沒想到他臉皮竟這麼厚,逃跑也能說得這麼大義凜然。黑狼冷哼一聲,使個眼色,四名特務立即分散開來,去尋找竹竿、箱子和麻袋等物。
片刻後,灰袍老人看見脫去夜行衣的五名別動隊特務各自取了許多籐條筐和麻袋回來,聚集到距城隍廟不遠處塌陷的密道口。
黑狼四下裡打探一番,道:「他們幾個死得不明不白,麻耗子也失了蹤跡,事發蹊蹺,我和老苟帶東西下去送信,你們守著洞口,不可擅離半步!」
「是!」三名特務齊聲道。
黑狼和老苟抓起麻袋和籐條筐,一前一後下入到密道中去。
灰袍老人有意下去將這幾個特務盡皆擊殺,剛一用力,牽動腿上還未完全痊癒的槍傷,一陣劇痛傳來。灰袍老人眉頭微皺,緩緩伸直了腿,重新在房樑上坐好。他想著自己只需堵死密道洞口,就能將這些特務全部困死在密道裡,可是藏在地底的寶貝憑一己之力,怕是不容易帶到地面上來。
「你們這麼願意幫忙,我也只好卻之不恭了。」灰袍老人自語道,他扭頭瞧了瞧蜷縮在角落裡的麻耗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白饃,幾口吃下,閉目養起神來。
黑狼和老苟回到藏寶窟,將外面發生的事與馬長官說了。馬長官滿腹疑惑,暗道:「逃下山去那幾個山匪可沒有膽子回來送死,會是誰來搗亂?」馬長官心驚肉跳,他想廢了這麼多的周折才找到這張獻忠寶藏,若是最後被人堵在這密道裡可就糟了,到時候插翅難飛,當真落得人財兩空了。
馬長官不敢遲疑,當即下令速速按計劃行事,先將此行的目標——三個鐵箱抬出去。
馬長官知道此次尋寶不會輕易得手,前期行動過於順利,眼下遇到坎坷倒也在意料之中,他尋思著這麼明晃晃地將三個鐵箱抬出,等於告訴別人箱子裡盛放著珍貴的物件。為遮人耳目,也為節省人力,馬長官令手下將大書箱中的古書悉數倒出,盛放到四個麻袋中搬運,又掀開了最小的鐵箱,抓出方木,想著插在盛放銅器的竹筐中,擔心重物磕碰折斷了此物,又想塞到藏書的麻袋裡,又擔心痕跡過於明顯,終究放心不下,轉了幾圈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忽然靈機一動,何不就這樣攥在自己手裡,如枴杖一般使用,誰會想到它是一件貌不驚人的寶物——但願他是一件寶物,馬長官心中暗暗期待。
最讓別動隊眾特務頭疼的是九索鐵箱,敲不碎、拆不開,又難於搬運,但它也是眾人最報以期待的一個鐵箱。因此即便這個鐵箱出奇地沉重,別動隊眾人仍舊爭搶著擠上前去搬運。
六人抬九索鐵箱,四人扛古書,剩餘所有人分前後兩伙將這十人夾在中間,別動隊一行人首尾相連,徐徐向城隍廟附近的出口而來。
武岳陽眼見別動隊十幾個黑衣人抬著麻袋和箱子浩浩蕩蕩地從對面山洞中走出,進入到大溶洞另一側的密道中去,很快沒了腳步聲。他強壓住仇恨的怒火,又觀察了片刻,再不見對面山洞走出半個人,也聽不到一絲響動。武岳陽覺得時機到了,他回頭詢問式的看向姚青和騷猴兒。
騷猴兒早就等不下去了,他從樹根上跳起來,叫道:「要走就盡快,你磨磨蹭蹭地看什麼?」
武岳陽不理他,盯著姚青等她說話。
姚青一言不發地挑亮火把,顰眉微蹙。
騷猴兒推開武岳陽,幾下扒開洞口,率先爬了出去。武岳陽緊隨而出,姚青將火把遞出,武岳陽接過火把,姚青也爬了出來。
騷猴兒毫不停留,快速穿過溶洞,追進別動隊黑衣人消失的密道。武岳陽緊跟著騷猴兒跑了幾步,發現姚青沒有跟上來,回頭望時,卻看見姚青站在洞口,直愣愣地盯著卵狀巨石後的山洞。
「快走啊!」武岳陽壓低了聲音喊道。
姚青滿腦子的疑問,對面的山洞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特務又是如何找到的?黑衣人剛剛帶走的麻袋和箱子裡面又都是什麼?這山洞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這一刻,姚青隱隱覺得抗日鐵血團結會剿滅天台山和這山洞裡藏著的東西脫不了干係。她上前來,一把從武岳陽手中奪過火把,返身向卵狀巨石後面的山洞走去。
武岳陽也很好奇特務們從那山洞裡帶走了什麼,他也很想進去一探究竟,可是這時候,武岳陽覺得先逃出密道,伺機狙殺黑衣特務給娘和阿公報仇才是最緊要的事。武岳陽叫道:「你幹嘛去,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自己走!」姚青繞過卵狀巨石,消失在對面山洞中。
武岳陽原地轉了幾個來回,從沒做過這麼難的選擇,若是特務們從那山洞中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搜尋的東西,若是他們發現了跟隨過去的騷猴兒,若是騷猴兒供出自己和姚青還在這密道中,他們都有可能炸塌或封死密道。
隨時間一點點流逝,武岳陽逃生的機會逐漸消失,他有一萬個離開的理由,但最終他還是留了下來,他沒法說服自己扔下女孩兒孤零零一個人去涉險。
武岳陽掏出水囊,拔出木塞,狠狠灌一大口,摔下水囊,追進卵狀巨石後面的山洞中去。
姚青舉著火把正聚精會神地讀著聖諭碑的碑,猛聽到腳步聲立即回身怒視。見到是武岳陽,神情稍稍緩和,問道:「你跟來做什麼?」
武岳陽摸一把下巴上的水滴,「誰『跟著』你了,你能來,我幹嘛不能來?」
「你在我之後進來,怎麼不是『跟著』?」姚青挑眉道。
「你自走你的,我自走我的,進這山洞就只這一條通道,我不跟著你還能土遁進來麼?」武岳陽有些氣惱,提高了聲音道。
姚青從小就生活在土匪窩中,見慣的是打殺劫掠,交往的也都是粗鄙的漢子,她哪明白武岳陽的心思,微慍道:「跟著就是跟著,幹嘛不承認?準是不懷好意!」
武岳陽也是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好心反被冤枉,一時間漲紅了臉,「好!你隨他們出密道去,看我是不是跟著你!我樂得在這山洞裡尋些寶貝一個人獨享!」
「你……」姚青說不過武岳陽,便不講道理,「你去那邊,離我遠些!」
「誰願意挨著你?」武岳陽梗著脖子走進藏寶窟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