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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0章 窩藏刺客 文 / 奈何關卿

    這廂妖冶還在兀自出神,百里雲開的身影離營帳已經只有幾步之遙,她一慌神,猛地跑去拽住他的袖袍,「別走!」

    身體的決定遠比心快得多!

    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帶著一絲曖昧的氣息,妖冶紅了紅臉,但是看到對方蹙眉似要反駁的模樣,她連忙緊接著道:「我想到辦法了,你快跟我來!」

    不由分說地將他往床邊一推,百里雲開竟有些身形不穩地趔趄一步,妖冶一驚,這男人到底是受了多重的傷,連她這麼一推的力也受不住?

    幾不可聞的一聲輕歎,「本王沒事。」

    呃……她只是遲鈍了半拍,這男人竟就看出她在想什麼?讀心專家嗎這是?

    妖冶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朝著床上一指,「你快去床上躺著!」

    說罷,她快速向著營帳中的一方几案跑去,百里雲開背對著她,並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抬起腳步走到床邊,再次轉身面向她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你在幹什麼!」

    微微嘶啞的聲音,帶著一陣急速的喘息。

    「郡主……郡主睡了嗎?」

    營帳口陡然亮起的火光讓兩人的動作都是一滯。

    「出了什麼事嗎?」妖冶一邊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著門口詢問了一聲,一邊向著床邊跑去。不顧男人抗拒的眼神與動作,強硬地把他塞進了被窩,自己也隨之鑽了進去,半側半起的身子,恰好遮住了男人高大的身軀。

    「回郡主,適才營帳內出現刺客,小人奉太子命令追查刺客蹤跡。不知郡主這邊可有發生什麼詭異的情況?」

    妖冶擰了擰眉,「本郡主已經睡了,並無發現不妥。」

    帳簾處的倒影動了動,妖冶嚥了口口水,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郡主,剛才似乎有人看到刺客往郡主的營帳方向來了……」

    「所以你是懷疑本郡主窩藏刺客?」門外的人話未說完,就被妖冶冷聲打斷。

    「小人不敢!」

    寂靜無聲。

    「大人,郡主的營帳內……似乎有血腥味。」

    門外刻意壓低的聲音還是被百里雲開聽了去,他抿了抿唇,在妖冶的手心寫下了幾個字。

    下一秒,妖冶乾脆翻身坐起,為他攏了攏被子,似乎還嫌不夠,又找來一方錦緞蓋在上面,仔細地環顧了一圈,這才款款地向營帳的門簾處走去。

    帳簾的突然掀起讓帳外的人皆是一愣。「見過郡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妖冶面色不悅地斜了他們一眼,語氣冷然,「大半夜的還吵個不停,害得本郡主適才磕了一下,現在還流著血呢!」

    說著,她滿面怒容地半抬起自己的手,嫣紅的血滴順著指尖緩緩流下。

    眾人一嚇,慌忙跪下。

    「小人知錯!郡主恕罪!」

    郡主這一磕得也真夠厲害的,竟然還流血了!要是被汝南王知道,他們恐怕不死也半條命沒了呀!

    妖冶沒好氣地擺了擺手,憤憤道:「行了行了,本郡主這回就不告訴父王了,若是你們再吵著本郡主休息,本郡主定不放過你們!」

    「多謝郡主!」領頭的侍衛連忙帶著一幫屬下逃也似的的奔走。

    妖冶倏地鬆了一口氣。

    轉身一進帳篷,璀璨燭光旁的几案前坐著一個人,看到此人,妖冶一愣。

    男人面色不善地看著妖冶。

    這又是哪兒惹到這位爺了?難不成剛才把他塞進被子的時候太用力,碰到他傷口了?想到這兒,她一急,「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

    直到此刻,她才注意到男人黑色的夜行衣上皆是斑斑血跡!臂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怪不得他剛才被她輕輕一推就會站不穩,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

    他到底是怎麼撐到現在的!

    妖冶急急忙忙地拿出備用的藥箱,奔到他的面前,手忙腳亂地打開,「快把衣服脫了,我幫你上藥。」

    見男人不動,只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差點親自動手直接把人衣服給扒了。

    百里雲開斂了斂眉,猛地揚手,將她一把拽過,妖冶一時不察,身形不穩地向前倒去,衝著他撲了個滿懷!

    她猛地想要彈起,卻被男人扣著腰肢,她一時也管不了這麼多,將就著靠在他身上,星眸中燃著兩簇小火苗,怒瞪著他,「你幹什麼!不知道自己受了傷嗎?」

    這男人身上的血是別人的吧?不然怎麼還會有這麼大力氣!

    「你還知道教訓本王?」百里雲開絲毫不懼地回瞪過去,眼神比妖冶的更有威懾力,嚇得妖冶沒骨氣地縮了縮脖子,「那樣一刀下去,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會受多重的傷?」

    呃……原來是在擔心她!

    也正是被他這麼一說,妖冶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在流血,似乎還有些隱隱作痛。

    可是為什麼她現在竟有些想笑?瘋了不成?

    「嗯,痛……」她抬起眼簾,瀲灩的鳳眸中帶著氤氳的水光,在搖曳的燭火映襯下,更顯楚楚可憐。那一絲微微撒嬌的語氣,讓人頓時就沒了脾氣。

    百里雲開的臉色依舊不好,可語氣已經放緩了不少,「知道痛就不會下手輕點兒?你跟自己有仇嗎?」

    妖冶悻悻地撇了撇嘴角,「我當時太急了,不小心……」

    注意到男人似乎又在變臭的臉色,她識相地閉了嘴,任由他撩起她的袖袍,儘管早有心理準備,看到那一道溢滿血跡的紅痕時,百里雲開的手還是顫了顫,薄唇緊抿。

    她尷尬地動了動手,「沒事啦,其實也不是很痛……」

    男人不理她,兀自專注於她手上的傷,打開藥箱,翻出裡邊兒處理傷口的傷藥,又扯開一截紗布。

    昏黃的燭火跳躍,映著他修長如玉的指,妖冶一時看癡了去,竟忘記了手上的疼痛。

    「六皇子,你今夜……怎麼會被當成刺客?」

    其實她本來想直接問,你是去幹什麼了,還是去偷什麼了,可一想到自己與這男人似乎還沒熟到可以分享這種秘密的階段,便不由改了口。

    「本王去找樣東西。」他淡淡地回答,晶亮的瞳眸卻始終凝著掌中的玉臂,輕柔地為她撒上金瘡藥,纏上紗布。

    「找什麼?」

    說完妖冶就恨不得抽死自己欠扁的嘴,這種事情顯然不是她該問的啊!

    可男人似乎並不在意,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一張地圖。」

    她一怔,忽的笑開,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矯情,便斂了斂眸色,眼中的笑意卻怎麼也掩不住。

    「偷到了嗎?」

    「假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靜靜響起,溫熱的呼吸淡淡滑過她的耳廓,妖冶垂下眼簾,只能看到他長長的眼睫掩去了那雙氤氳的鳳眸,額前一縷墨發垂落,平添了幾抹邪肆不羈。

    聽到他的話,她猛地一驚,「皇上早就知道有人會去偷嗎?」

    「或許只是以防萬一。」

    說話間,百里雲開終於完成了手中浩大的工程,緊繃的肩膀微微一鬆,輕歎了一口氣,放下她捲起的袖袍,道:「好了。」

    妖冶看著臂上纏著的紗布,怔忪了片刻,立刻作勢要去扒他的衣服。

    剛才被這男人帶得忘記了最重要的事!他才是受傷嚴重的那個好不好!

    百里雲開眼中劃過一絲詫色,本能地動了動身子,妖冶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坐在他的懷中,被他這一動,又一慌神,上身猛地向前傾去,她立刻伸出手趴在男人的肩膀上。

    兩人皆是一驚。

    妖冶的臉上倏地閃過一絲紅霞,百里雲開不自在地撇開了眼。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了,怎麼跟這男人在一起,她就總是狀況百出呢?

    真是見鬼!

    「我幫你上藥,你別動了。」妖冶微蹙著眉,忙從他身上爬起,生怕自己又碰傷了他。

    真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麼做的,明明流了那麼多血,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還這麼霸道!

    黑色的勁裝因為血跡的乾涸微微沾上皮肉,妖冶只是稍微扯動了一下,男人的眉便輕輕一蹙,她一慌,「很疼是不是?」

    「沒事。」他乾脆地皺著眉頭自己動手,將夜行衣扒下。要是被這女人這樣脫下去,他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真的會被痛死!

    他的動作很利索,不帶一絲拖沓,卻把妖冶看了個心驚膽戰。

    雖然早就知道他傷得很重,可這男人的胸口……這真的還是個人嗎?橫七豎八地傷口蜿蜒而過,一條條血漬順著傷口流出,幾乎遍佈前襟!原本古銅色的健碩身材上已不見肌理,只能看到滿目的猩紅,隱約之中,似乎還依稀可見一些紫紅的蹤跡。

    「你中毒了?」她愕然驚呼。

    百里雲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乎不解她何以這般大驚小怪。

    「沒事,這點小毒還難不倒本王,本王已經服了解藥。」

    妖冶猛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連忙去面盆處擰了毛巾,沾著濕濕的水跡,將他胸口那些刺目的紅輕輕抹去,生怕自己不注意碰到他的傷處,她幾乎是屏著呼吸,兩眼一眨不眨,顫著手一點點完成了這項艱辛的工程。

    期間,百里雲開始始終凝著她的臉,悶哼都不曾有一聲,漆黑的鳳眸愈發深沉,就如同一團抹不開的墨跡,只是隱約摻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情愫。

    妖冶替他擦完的時候,面盆中的水早已成了紅色。

    「怎麼會傷得那麼重呢?」她小聲輕喃了一句,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百里雲開斂眸不語,眼臉淡淡垂下。

    若不是那份假的地圖上淬著毒,他又怎麼可能被一群侍衛困住?

    妖冶似乎也沒想讓他回答,黛眉緊蹙,往他的傷處一點點地撒著藥粉,

    「你這樣,明天的狩獵怎麼辦?」

    「本王沒事。」

    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妖冶愕然地抬起頭,「你還打算去?」

    「為何不去?那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們,本王就是今夜的刺客,受了重傷,所以連馬都不能騎?」百里雲開挑眉反問。

    妖冶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可還是搖了搖頭,抿著唇道:「傷口一個晚上肯定癒合不了,若是明天騎馬的時候再裂開了怎麼辦?」

    注意到她再次緊繃的身體,百里雲開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清玉的療傷效果很好,只需幾個時辰,傷口便會結痂。」

    妖冶很想說這荒郊野外的哪兒來的清玉,更何況清玉這種東西根本是千金難求好不好!

    可她還未開口,營帳內忽然吹進一絲冷風,讓她倏地打了個寒顫。

    竟是門簾掀起,一個男人走進!

    而那男人的樣貌身形,分明就是又一個「百里雲開」!

    她徹底愣在了原地。

    來人看到百里雲開**著身子的剎那,眸光似乎微微一斂,眉梢微挑,心下計較萬千,須臾,他淡淡一笑,恭敬地朝著百里雲開遞過一個白玉瓷瓶,道:「爺,他們已經來過了。」

    說著,又默默地放下一套銀白色錦袍和一件白色的中衣。

    妖冶被這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弄得徹底凌亂了。

    小嘴張得足以塞下一個雞蛋,打量了來人半響,又轉頭去看自己身邊的百里雲開,而後她誇張地指著來人,「你你你……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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