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我直直地逼問他:「是像小金這麼說的,因為遭受了雷鞭之刑,所以你才一直沒有理睬我?是的嗎?」
也許我的問話方式太過於直接。他看了一眼那兩個女仙,皺眉迴避了我的問題。
「回去吧!」
他不想回答,他在逃避。
我的心裡有一股怒火,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直接和我說清楚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躲躲藏藏的?
可是我立即意識到,這裡有兩個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仙。而我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瘡疤露給別人看。
「那好吧。」我低聲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吧。」
臨走前,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兩個女仙,目光裡含著警告,只一眼,就讓那兩人嚇得發抖。
一路上我都在想,為什麼我不是從他的嘴裡聽到這個話。為什麼要由小金的嘴裡聽到這件事?
他自己也在那兩個女仙面前說過,我是他唯一鍾愛的女人,可是為什麼就不肯告訴我事情的原委呢?
退一步來說,即使事情真的如小金所說。為什麼一開始他就不對我說清楚呢?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又是一陣無名之火。
有一種強烈的矛盾在我心裡滋生,既不想聽他解釋,卻又盼著他能主動向我解釋。
那麼回去之後我就看他的表現?
看他是主動向我坦白還是等著我來問他?
想了好久,我終於在到達碧霄宮前做了決定。
假如他主動對我澄清解釋,從前的一切我都不計較。
假如他還是什麼都不說等著我去問。那麼我還不如離開他,眼不見為淨。反正我的傷也好了,對於鳳凰兒的思念與日俱增,每時每刻都想著盡快趕回去和我的鳳凰兒在一起,又何必在這裡和他浪費時間呢?
讓我大為失望,卻又覺得一點兒也不意外。他果然沒有主動對我解釋。
送我到了碧霄宮後,我還特地多停留了一會兒。等待著他主動向我坦白。
誰知他卻只是說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早了?天知道。天都還沒黑啊!
我抿了一下唇,不甘心地對他說道:「難道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或者,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縱大引扛。
九九八十一道雷鞭之刑,不是那麼容易承受下來的,就算承受下來也肯定要臥床好長一段時間。我能夠原諒他一直不管我,可是我想看看那傷口,想與他一起感受那份受刑的疼痛。
可是他拒絕了:「沒什麼好看的。」
他好像很不高興,身子帶點反感逃避地說道:「不過幾道鞭刑罷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我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說道:「難道就連給我看看都不願意?」
他立即轉身,再次對我說道:「確實沒必要。我先走了!」
他連忙跨上小金的背脊騰雲離去,只留下我獨自站在原地。
我又一次感到了被人拋棄的滋味。
我失落地走回碧霄宮對師傅辭行。
師傅也不怪我,只是說道:「師傅這裡永遠是你的家,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有那麼多約束。你想走恐怕還是和白帝有關係吧,難道你認為你這一走就能解決事情嗎?」
我皺著眉頭苦惱地說:「我也知道我這樣走並不能解決事情,可是我實在太想念鳳凰兒了,我想見到我的鳳凰兒。」
師傅含笑說道:「好吧,既然是為了鳳凰兒,那就回去吧。只是你要明白,逃避用過不可能解決事情。只有面對才是正確的方法。」
我不禁歎氣,感到傷神:「的確,可是師傅,現在逃避的是他不是我啊!」
「嗯,那還是你和他的問題。」師傅居然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和師傅說完話以後,我就迅速地離開了碧霄宮。
我沒有行李可以打包,也沒有身外物值得留戀。
此刻我的心情,大概可以用歸心似箭這句話來形容吧。
重新回到人類的世界,我的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感慨。
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現在正是黃昏時分,年輕的戀人們成雙成對地從我面前走過。路旁的小孩追著年輕的媽媽要她買糖吃,古老的手工糖畫藝人專心地用糖勺繪著糖板上的糖畫。一朵朵黃色的迎春花燦爛地開在路旁的花壇裡。
看來我還是喜歡人間的煙火氣,不喜歡冷清清的天庭!
我心情愉快地走在這座公園裡。
這裡靠近我們從前的住宅樓,如果宗弼有心,大概不會帶著鳳凰兒離開。
彷彿有一種預感,我的鳳凰兒一定會經過這個花園,一定會在這裡出現。
分開這麼長時間,她究竟會變得怎樣呢?
人說天上一日,人間十年。
我不知道碧霄宮的時間是不是這麼計算的,可是我現在卻希望時間不要過得那麼快!
我還來不及好好分享鳳凰兒成長的時間,還來不及一點一滴地參與到她的成長過程裡來,突然就看到她長大了,那該是有多麼遺憾的事情啊!
我想親眼見證她的長大,想親自來教會她喊爸爸媽媽,想親自給她每天早上梳頭髮穿衣服,也想親自教會她用眼睛來看這個世界,用腦子來思考這個世界。還有許多許多都是想和她一起做的,時間怎麼可以過得這麼快呢?
一個三歲左右身穿紅色衣裙的小女孩突然向我跑過來,噗通一下子跌倒了。
我連忙心疼的扶起她問道:「疼嗎?哪裡疼?」
小女孩的頭髮微微帶點卷,烏黑油亮,髮梢堪堪只過耳朵,露出潔白可愛的耳垂。
她抬起頭,一雙可愛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彷彿可以照得出我的影子來。
此刻的她癟了癟嘴巴,十分委屈地對我說道:「好疼。」眼眶裡已經含了兩顆淚珠,要墜不墜地懸在那裡。
我的心更加抽緊了,好像面前的女孩就是我的鳳凰兒一樣。
我立即蹲下身去,摸了摸她的小膝蓋問道:「還疼嗎?」
她穿著一雙白色略帶透明的褲襪,此刻,兩條小腿上灰撲撲的。身上的裙子紅得好像鳳凰花一樣美麗。
「小妹妹,你的家裡人呢?」
她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突然指著左邊高興地喊道:「爸爸,爸爸來了!」
我一看,頓時呆了!
宗弼身穿一件黑色的休閒t恤正翩翩向我走來。
我不禁又看了一眼她,喉頭頓時哽住,顫抖著聲音問道:「你是不是叫鳳凰兒?」
她睜大了眼睛笑瞇瞇地對我點點頭,稚嫩的聲音對我問道:「你是我媽媽嗎?」
我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她,想哭又想笑。
她又笑瞇瞇地對我說道:「爸爸說媽媽生病了,所以一直在治病,所以才不能見到鳳凰兒,媽媽現在回來了,是不是已經不生病了?」
我點點頭,再也忍不住地把鳳凰兒抱在懷裡說道:「是的,媽媽的病好了,媽媽以後會一直陪在鳳凰兒身邊,再也不離開了!」
我抱著鳳凰兒起身,看著走近的宗弼,由衷地對他說道:「謝謝。」
他看著我的眼睛,眼裡有希望也有歡喜,對我說道:「不謝。」
我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原諒我,宗弼,原諒我無法對你做出回應!
我的心已經完全被另一個人佔據滿了,實在無法再裝下別的人。
鳳凰兒此時大聲對宗弼說道:「爸爸,今天爸爸回來了,是不是可以讓我吃冰淇淋啊!」
宗弼板起臉對鳳凰兒搖頭說道:「不行,現在不是吃冰淇淋的季節。」
鳳凰兒在我懷裡好想扭股糖一樣扭起來:「就一小口好不好?多餘的都給爸爸吃了,還是像上次一樣。人家真的好想吃好想吃啊,幼兒園的溫特每天放學的時候都可以吃一個的。」
我愣愣地看著鳳凰兒,此時才意識到,我是真的錯過了她的很多事情。
宗弼顯然對鳳凰兒的撒嬌沒有任何抵禦力,很痛快地就答應道:「好吧,今天你媽媽回來,那就允許你吃一小口冰淇淋,可是說好了,只許一小口啊!」
鳳凰兒很痛快地點頭說好,等到宗弼轉身,她卻在我耳邊說道:「媽媽,我和你說,每次吃冰淇淋,到最後其實我還是會吃掉一半的。」
我不禁啞然失笑,看了鳳凰兒半晌,然後說道:「鳳凰兒,其實冰淇淋對你這個年?的孩子來說,真的不能多吃的啊!」
她撅起嘴巴皺著眉頭說道:「我當然知道啊,可是媽媽,你要知道,我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啦!對於普通孩子,他們吃了冰淇淋會咳嗽生病,可是對於我是不會的啦!」
我再一次吃驚了,立即問她:「這話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麼會知道你自己不是普通孩子呢?」
鳳凰兒挑眉,非常自得地說道:「我當然知道,我就是知道!誰讓我是鳳凰兒呢?」
我實在太驚詫了,抱緊鳳凰,我快步追上宗弼,想問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候,突然身後有人喊道:「抓小偷,抓小偷!」
回頭一看,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騎著自行車飛快地向我們奔過來。自行車的車把上還掛著一個女式皮包,在他的身後,有一個年輕的女人飛快地追趕著。
可惜人和自行車相比,還是被拉下了一大截!
鳳凰兒的小臉立刻皺起來,厭惡地罵道:「可惡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