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碧霄宮裡。
碧霞已經被封為元君,忙的沒有時間在碧霄宮多做停留。玄鳥也依照師傅的命令下凡修行,碧霄宮裡反而比從前顯得更寂寞!
我的眼睛恢復了視線,可以清晰地看到眼前的一切。
見我醒來,師傅也沒有多問我,只是沉著臉說我太窩囊,丟了她的臉面。
師傅的愛護我從心裡感激,所以師傅訓斥我時,我也只是聽著,深以為是。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我的心頓時被重重撞擊了一下。
「女媧娘娘,她傷勢還未痊癒,娘娘若是要訓斥。不如等到日後再來訓斥吧。」
我震驚地看著房門外,一襲白衫的一恆正孑然立在門外,那雙墨玉般的眼睛正直直地盯著我。
彷彿看到可怕的東西一樣,我立即轉過頭不再看他。胸口某處也開始疼痛起來,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擭得緊緊的透不過氣來。
「師傅,讓他出去!」我立即說道。
當著師傅的面這樣對他我實在是不願意,可是一顆心卻又強烈地抗拒著他。
師傅的聲音比我威嚴多了:「你聽到了嗎?女娃讓你出去。」
「紅豆……」他似乎很驚訝難過。
師傅突然怒了:「出去,這裡沒有紅豆。只有我的徒弟,難道說在我的地方也得讓著你白帝嗎?」
「娘娘您誤會了……」
師傅提高了聲音:「出去,還要我說幾遍?」
師傅這樣不留情面的呵斥,讓我都為他感到難堪,可是心裡同時也感到一種痛快!
我這是怎麼呢!為什麼會這樣?難道看到他受到羞辱我不應該也感到羞辱嗎?
難堪的沉默過後,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的眼裡卻不由濕潤了。
師傅拍了拍我的頭髮對我說道:「不要難過了,是你的總是你的。跑也跑不脫。」
我搖搖頭對師傅說道:「不,師傅。我不想要了,我覺得要不起!」
「別傻了,適當的時候是該狠狠心,是你的東西就應該拿著。」
我不禁苦笑,不知該如何對師傅說明白,只有沉默。
師傅以自身的先天純元真氣過渡到我的身體裡,助我修復自身的奇經八脈!
一炷香完畢,師傅大汗淋漓。
師傅自言自語地說道:「你這身子底子太弱,比不得從前,看來我必須幫你弄一些珍奇的藥草來,這樣你的傷勢才會好得快!功力也可以馬上恢復。」
我不安地說道:「師傅不用了,就這樣吧,能夠留下一條命,我已經很高興了!」
師傅皺起眉頭十分不悅地訓我:「怎麼越來越沒志氣了,真不像是我的徒弟了!」
我不敢做聲,的確,我好像是師傅最不成器的一個徒弟啊!
她起身長歎道:「罷了罷了,我去休息了,你自己也好好休息一會兒吧!好好想想,別給我丟人現眼,明白嗎?」
師傅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睛分明朝窗外轉了一下,窗外是茫茫雲海,卻總感覺有雙眼睛在注視著我。
我迷惘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師傅的話是什麼意思。
師傅發出一聲輕笑出了禪房。
我閉上眼睛,心裡卻沒有表面這麼平靜!
良久,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紅豆。」
紅豆嗎?
我沒有理他。
他猶豫了一會兒,又喊我:「女娃!」
我依然沒有理他。
彷彿從哪裡傳來一聲歎息,消失在風中轉瞬不見。
一覺醒來之後,我已經是汗濕透衣。
我起身坐起來,卻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由自主倒回了榻上。
房門立即被推開,一恆焦灼地站在門口問我:「你怎麼呢?」
我睜開眼睛看了他一下沒有理他。
他抿了下嘴唇,默默走進來,見我滿頭大汗,立即從身上拿出帕子,輕輕地按了上來。
我煩躁地一把扯過帕子丟在地上,閉著眼睛不說話。
他歎息了一聲,說道:「女娃,你何必……」
我怒目瞪著他,搶聲說道:「女娃已死,不要叫這個名字了!」
彷彿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他張嘴看了我半天,最後,既不開口責備也不問我,只是低了頭,悄悄地退了出去。
房門被輕輕合上,我睜開眼睛看著房頂,心裡只覺得空蕩蕩的。
轉頭再看地上,大塊的青磚光可鑒人,那條白色的帕子早已經被他揀走了!
就算是一條帕子,他也知道愛惜,為什麼我好好一個人,他卻不懂得愛惜?
眼裡的淚不禁又流出來,想到鳳凰兒,我的心更是如同刀割!
我的鳳凰兒還那麼小就要離開我,此刻我恨不得趕快飛回她的身邊去。
只是自己身上的傷勢雖然被師傅治得七七八八,卻還是要休養好才能啟程。否則的話,師傅不會答應,我自己也必須愛惜自己的身體。我還想和鳳凰兒長久地在一起生活,又怎麼能讓自己的病體給她增加煩惱?
一陣腳步聲傳來,我的房門又被推開。
我驚訝地睜開眼睛轉頭去看,氤氳的熱氣瀰漫了我的房間。
一個高大的木桶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木桶裡的水繚繞上升,冉冉冒著白霧。
他居然察覺到我身上難受,知道我想要洗浴。
他默默地走過來扶起我,要將我扶到木桶裡去。
我想拒絕他,可是身上實在是汗膩得難受。假如他不來幫我,我自己是無法完成的,總不能讓師傅來幫我吧。
只是,在他面前寬衣沐浴實在是一件讓人羞臊的事情。
我沉著臉,也不看他,直接說道:「蒙上你的眼睛。」
他一怔,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直接從身上掏出帕子,痛快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後把我扶到了木桶裡面。
坐進溫熱的水裡,渾身的酸痛和不適全都緩緩消失了!
我閉上眼睛,幾乎都要沉睡在這水裡。
良久,才聽得他啞聲問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看了他一眼,那張臉上此時蒙著帕子,看不到眼睛,可是那微微緊繃的面頰,我看得出他的心裡也很不好受!
可是我不想理他,被人無視的滋味我已經受夠了,此刻我全都要原原本本還給他,還要加倍地還給他。
「恨你嗎?」我輕輕地問道,也是在問我自己。我搖頭說道:「不、我不想恨你。恨人實在是一件太累的事情,一點兒也不輕鬆。我只希望能忘記你就好。」縱協余血。
他的身子彷彿輕輕抖起來,嘴唇也哆嗦著,幾次開口想說話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不再看他,自顧自握著汗巾洗起來,水珠滑過我的肌膚,滴落到桶裡,發出悅耳之極的聲音。
良久,等我洗完,他卻一直守在我身邊,除了臉色過分地蒼白,卻沒有再說話。
洗完之後,我舒適地躺在榻上進入了夢鄉,而他卻不知去了何處。
再醒來的時候,枕邊放著一株靈芝草,上面還帶著露珠。
我伸出手拿起那株靈芝,久久沒有說話。
師傅推門進來,一下子就看到了我手中的靈芝,頓時說道:「咦,你哪來的靈芝?是你讓白帝去採的?」
我搖搖頭說道:「不是,是他自己去採的吧,我一醒來就看到了。」
師傅接過靈芝說道:「嗯,不錯,看這靈芝的品相十分上乘,大概是崑崙山福地產出來的。既然白帝採來了,你就用了吧,這對你的傷勢有好處。」
靈芝草當然有妙效!
服用了靈芝草之後,師傅再次為我運功療傷。
這次療傷結束之後,師傅歎氣說道:「靈芝草難得,服用這株靈芝你傷勢已然痊癒,不過你的骨子還是弱了點。聽說大羅仙境裡有玉髓湯,那是處活泉,凡人筋骨若是連續泡上十天半個月,多重的內傷都會沒事的。你要是每天在那玉髓湯裡泡上半個時辰,對你功力恢復大有益處。只是那大羅仙境不是我的地方……」
「娘娘若是不嫌棄,恆願意親自送女娃去大羅仙境。」一恆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
我瞪著眼睛看著窗外,這人,竟然好像幽靈一般無時不在,他到底有沒有歇息的時候啊?
師傅背對著窗戶,嘴角微微一扯,笑容稍瞬不見。
我幾乎懷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師傅隨即又正了臉色,擺出一副冷冷的架子說道:「那也要看我的徒兒願不願意。」說完又對我眨眨眼睛。
我迷惑地看著師傅,嘴裡卻下意識地說道:「我不願意。」
我冷冷說道:「我才不稀罕什麼大羅仙境了,誰稀罕你那什麼玉髓湯!」
一恆急聲說道:「女娃,你不要為了生我的氣就耽誤了自己的身體,要打要罰都等你的身體好了再說行嗎?」
我冷笑一聲沒有理他。
師傅這時也假惺惺地來勸慰我:「對啊,白帝說得也對,始終身體重要,不要為了賭氣耽誤了傷勢。」
師傅一邊說一邊對我擠眉弄眼,隨即又說道:「只是我每日還要給你換氣過宮,碧霄宮離大羅仙境實在是路途遙遠,這……」
「這點娘娘不用擔心,每日玉髓湯浸泡後我將她送回來行嗎?」來自大宋的情人:妙
「嗯,既然你答應了那就要做到啊!」
師傅滿意地笑了,只是背對著窗外,而外面的一恆根本就看不到。
經過了師傅這幾天對我的治療後,我的身體勉強可以下地。只是不能多走路。
第二天,師傅就讓我隨白帝去大羅仙境。
坐在小金的背脊上,迎面吹來的風使我渾身發抖。
一恆當即召來白雲,重重圍在了我的身上,好像一層厚厚的棉絮溫暖地包圍了我。
小金很不乖,一路上身體扭來扭去,害得我的身體也跟著歪歪倒倒的,一恆緊緊抱住了我,生恐我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