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我見到一名宮女匆匆向這邊走來,她快步走到柔福和香雲的面前。行了一禮說道:「兩位帝姬,宮外有人拿了一封信,說是要親自交給你們。」
柔福站起身,疑惑不定地問道:「是誰啊?」
宮女搖頭表示不知。
香雲此時也站起身來,對她說道:「管他是誰,我們去了不就知道了。」又問宮女:「那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紀?」
宮女回道:「是個婦人,大概三十多了吧。看衣著很普通,說是有人給了她銀兩,要她親自將信交給兩位帝姬的。」
柔福聽了。抬腳就往外走,香雲也連忙跟隨。
走到宮門處,果然有一個婦人,手裡挎著一個竹籃。一身自織的土布衣裳,正惴惴不安地站在宮門處向裡面張望。
柔福走到這個婦人面前問道:「是你找我們嗎?」
婦人抬起頭,連忙堆起笑容:「您是帝姬嗎?」
守護在宮門兩旁的侍衛連忙喝道:「這是柔福帝姬,你這婦人,還不趕快跪下磕頭。」
婦人臉上一僵,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嘀咕著說道:「我是來送信的,叫我送信的人可沒有說然給我磕頭。」
柔福連忙擺手說道:「無妨,信在哪?給我看看。」
婦人眨眨眼睛。狡獪地說道:「還有一位香雲帝姬呢?這信必須要你們兩人都在,才可以交給你們的。」
香雲這時連忙上前一步,淺笑著說道:「我在,我就是香雲。」
婦人看了一眼香雲,然後打開遮著竹籃的土布,竹籃裡放著一籃子雞蛋,還有幾根青色的蘿蔔,蘿蔔須上還帶著泥土。她從最底下掏出一封折疊的信封,交給了香雲,笑著說道:「給我這信的人可是說了,兩位帝姬若是看到這封信。一定會重重賞我的。」
香雲拿著這封信並沒有馬上打開,反而看著信封上的字跡,若有所思地對柔福說:「你看看。這上面是不是三哥的字跡?」
柔福看了一眼,驚訝地喊了起來:「真的啊,這真的是三哥的自己,快快、快拆開看看裡面寫的是什麼?」
她又高興地對身後的宮女說道:「去,多拿點銀子來,重重賞她!」
又從頭上拔出一根祥雲五蝠的金簪遞給了這婦人,慷慨地說道:「這簪子賞你了,給你信的人如今在哪裡?」
婦人接過簪子,眉開眼笑地說道:「我是出門的時候,在路上遇到的,他們夫妻可真是生得好看,那位夫人還和我說,讓你們不要浪費時間找他們了!」
柔福很著急:「後來呢?」
婦人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後來他們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
香雲發出一聲歎息,將信紙遞給柔福說道:「不用了,三哥三嫂確實走了,他們不想管這些俗世,說是要雲遊四海,尋仙修道……」
柔福嘟起嘴巴說道:「三哥三嫂也太不負責任了,怎麼能夠丟下大宋江山不管呢?」
我看得出,香雲興致乏乏,苦笑著說道:「那又如何?你也不是沒有看到,三哥雖然做了皇帝,可是好多事情也由不了自己做主,連自己要幾個女人都有朝臣們干涉,以他和三嫂之間的恩愛,他自然不願意被這些束縛……三嫂能得三哥如此真心相待,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
兩位帝姬的身影轉身走進宮門,背影慢慢淡去,我只覺得耳朵裡「叮」地一聲,接著傳來歸真道長的聲音:「我羽化之後,觀主一位傳給張帆,還望兩位鼎力相助啊!」
他的聲音好像洪鐘一樣,悠悠蕩蕩!頓時使我腦子清醒!
睜開眼睛,竟然還是在歸真道長的禪房裡。
面前的趙亨和張帆也同時睜開了眼睛,看得出,他們剛才只怕和我一樣,墮入了幻境。
我不禁轉頭看向歸真道長。
他閉著雙眼,嘴角帶笑,保持著盤膝打坐的樣子。看上去奇詭之極。呆圍女亡。
我驚疑不定地看向趙亨,他對我微微點頭示意,然後輕輕喊道:「道長,我們走了?」
歸真道長沒有反應。
張帆一直在發呆,這時也敏感到不對勁,試探地喊了一聲:「師傅,紅豆和趙亨他們要走了,我送他們可好?」
歸真道長還是沒有反應!
我心裡暗歎一口氣,知道剛才歸真道長是給我們交代後事了!
張帆立即起身,快步走到歸真道長面前,輕輕碰了一下,背影好像僵住了。然後突然喊了一聲「師父!」聲音悲痛極了!
我和趙亨屏住了呼吸。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這個老道士,他明明知道自己道觀就要有難,偏偏在這個時候走,這不是把擔子甩到我和趙亨身上嗎?他倒是走的輕鬆了,可是我們被他設計了啊!
我站起身,發現自己身邊有本古舊的書,封面沒有名字。我立即收起書,對趙亨做了個眼色,也不管張帆哭得傷心,走出門去。
道觀裡其他的大道士和小道士這時也都聞聲趕來了,禪房裡一片哭泣之聲。
我和趙亨走到拐角的地方,低聲對他說道:「這老道士真是狡猾,自己不想管了,還誑了你來管,我們又不是他們什麼人,和這道觀也沒關係,憑什麼要管閒事啊!」
趙亨皺眉說道:「現在有關係了!」
哈?我張開嘴巴看著他,不明白!
他木著臉說道:「剛才,他將他所有的功法全部灌輸到我的腦子裡了!我是不想接受也接受了!再說,你也拿了他的煉丹秘籍,這麼重的禮,你以為是能白拿的?」
「所以……」我好半天才找回我的下巴:「所以我們也等於是他的徒弟了,就必須管這所道觀的事情呢?」
趙亨無奈地點頭。
我立即氣憤地罵道:「這簡直是強迫啊!要不你別管了!」
趙亨皺眉不同意:「不行,紅豆,既然接受了肯定要管的。」
我歎了口氣,還是不甘心:「算了,就當我說說吧。」我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點自私,可是道寧觀這麼多人。我和趙亨要顧怎麼顧得過來啊?況且的話,老道士走的時候也沒吭一聲,他的這些徒子徒孫服不服還是個問題了!
真是的,既然要托我們幫忙就要把事情交代清楚啊,這麼倉促地走了,還真的是……!
唉!算了!當我沒說!
歸真道長的大徒弟叫做玄冥,總管道寧觀裡所有的事情。
張帆一直渾渾噩噩,不知道做什麼好,倒是玄冥,立刻安排人佈置法場,往外傳遞消息,說是歸真道長羽化登仙了!
張帆這時也擦乾了眼淚,對玄冥說道:「剛才師傅仙去前,已經交代了我,說是將觀主的位置傳給我。」
玄冥聽了臉色立即黑了下來,當場就翻臉,冷笑著說:「還真是笑話了!觀主的位置不交給我這個大徒弟,反而交給你這個後來的傢伙,你自己滿觀裡看看,就連十幾歲的孩子都比你早進觀,你才來多久,師傅怎麼可能把這個位置交給你?」
張帆的臉色也漲紅了,立即說道:「這是師傅走前的交代,我也不是胡編的。我也並不想坐這個觀主的位置,可是師傅對我一向慈愛,我不能辜負師父對我的期盼。」
玄冥繼續冷笑,陰陽怪氣地說:「師傅走前我們又不在,你當然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枉費師傅對你一向照顧,沒有想到你這麼大的野心。」
玄冥畢竟是道觀裡的大師兄,年紀又居長,在觀裡也有了自己的勢力。他這樣一說,有不明真相的大道士和小道士立即也隨聲附和了!
也有少數幾個小道士看著他們爭執卻不出聲。
趙亨在一旁看不下去,立即說道:「是真的,我們也在旁邊,歸真道長也對我們這樣交代了。」
玄冥敵意地看了我和趙亨,陰陽怪氣地說:「你們是他找來的,自然是幫著他說話,師父走前只有你們三人,當然是想怎麼編就怎麼編。」
我聽著就覺得可氣,不耐煩地說道:「這是你們道觀的事情,你以為我們願意管啊。要不是歸真道長找我們,我還不願意來了!」說著我拉著趙亨就想走。
玄冥卻攔住我們說道:「慢,你們想走也行,我們得先搜身,我們師父走得這麼倉促,禪房的門又一直關著,萬一丟失了師傅煉丹的秘籍可就不太好了!。」
我心裡暗暗叫苦,煉丹秘籍就在我的身上,可是我現在就算說是歸真道長交給我的,這個玄冥也不會相信,肯定還會說是我偷東西啊!
張帆這時立刻說道:「師兄,師父走前當著我的面說得很清楚,煉丹秘籍是交給她的。你不要做得太過分!」
玄冥冷笑:「憑什麼交給她?她又沒有拜我們師父為師,怎麼也輪不到給她吧,說你們相互勾結還真的是說對了,我看,說不定師傅就是你害死的。」
張帆這時也怒了:「師兄不要亂說。」
趙亨也瞪著玄冥,伸手彈了一指。玄冥突然摀住自己的額頭,臉上露出畏懼叫了起來:「師傅不要彈我?」
眨眼他就看到趙亨的手做出彈指的手勢,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口裡喊著「你、你」,就是說不出話來。
張帆立即說道:「師兄,師傅走前,已經傳了功力給這位趙先生。這個彈指的手勢你應該最清楚吧。師傅懲罰人一向喜歡用這個方法的,到現在你還認為是我們害的師傅嗎?如果師傅不是心甘情願,他又怎麼會使出師傅這一招彈指?」
他這話說完,立刻就有些道士點頭,大概相信了張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