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遁於無形!大音無聲,大形不現!」
一道白色的氣流圍繞著我和柔福。慢慢在我們身體四周撐起一道無形地屏障。
柔福呆呆地看著我嘴裡唸唸有詞,又見我手指扣訣,揮指起勢。
金人士兵已經走近,就算要換地方躲藏此時也已經來不及,更何況也沒地方躲藏。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兩名金人士兵走近我們藏身的棚子,還朝裡面看了一眼,明明看到了我們,卻說道:「這裡什麼都沒有。看來真的沒有人,走吧走吧!」
柔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簡單地搜索了過後,金人士兵始終看不到我們的存在,騎上馬走了!
他們一走遠,我和她又回到土地廟裡面,柔福眼裡閃出淚花,不停地對我道謝。
我問她:「你是何人。打算到哪裡去?這些人為什麼要卓尼?」
她對我再無懷疑,立即坦白道:「我是大宋的柔福帝姬,是剛從金人那裡逃出來的。我想回到南宋去,回到我大宋的土地上。
柔福。果然是柔福,我真想立即開口對她承認我就是寅娘,卻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月哥的樣子,難怪她一開始沒有看出來。
我連忙笑道:「那正好,我也是要回到大宋去的,一路上我們正好作伴。」
柔福聽了,臉上也露出喜態。
我又問她:「這些抓你的人口口聲聲說八太子,是金國的八太子嗎?」
柔福垂下眼簾,低低說了一聲是。
我看得出她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多問。
只有轉開話題:「妹妹臉上身上是特意喬裝成這樣的嗎?」
她點頭,苦澀地說道:「若不如此,我又怎麼能一路瞞過眾人眼睛,一直跑到這裡來。」
她牽著我的手,激動地說道:「多謝姐姐。今天要不是姐姐相助,柔福一定會被那些人抓回來,那樣的話,柔福會重回阿鼻地獄,此生限於苦海之中!」
「姐姐的大恩大德,柔福沒齒難忘,還忘姐姐告知性命,若我有機會回去面見兄長,一定會請兄長好好酬謝姐姐的。」
我只覺得滿星苦澀,心裡也難過極了!明明是從前曾經喚我三嫂的妹妹,如今卻根本不認識我!
而我也不能夠坦然說出來完顏希尹對我所做的事情,試問我說出來又有幾人會相信這天下還會有換魂這種事情?
我只有握住柔福的手淺淺笑道:「妹妹不要擔心。你一定會見到你兄長的。」
也許因為見了我的法術,柔福的神色有有所輕鬆。她好奇地問我:「姐姐的法術真厲害,不知是師從何人!我從前的嫂子據說也厲害,不過我們始終未曾親眼見過。倒是姐姐,今天讓我大開眼界了!」
我不禁一笑,含糊著說道:「哪有那麼厲害!只不過是彫蟲小技而已。」
柔福感慨道:「我若是有姐姐的本事,說不定早就逃脫金人的樊籠了,哪裡還會蹉跎到今日,我的姐妹們也俱都在金人手裡遭受摧殘嗎,可惜我連自保都不能,更何況去解救她們。」
她這樣一說,我也不禁想起了茂德帝姬和吳王女兒,只有報之以深深的歎息。
我就這樣和柔福結伴一起!
第二天,我們繼續向前行走,來到一個小村莊,找了一處乾淨的人家,給了一點銀兩,向他們買了兩件乾淨的衣服換了裝。
沐浴過後的柔福恢復了往日嬌美的容顏,只是往日天真無邪的神情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種歷經滄桑的悲涼。
如此日夜行走了兩日,我們就追上了宗弼大軍的行程。
柔福的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我一個人如果混入宗弼的大軍裡面,要想藏身非常容易,可是帶了柔福,就無法躲過這麼多人的眼睛了!
為今之計,就只有帶著柔福繞過金人大軍,從側面迂迴,先一步到達離我們最近的河北大名府。
數日奔波,我們終於到了河北大名府的地界,這裡到處都是逃難的流民,好不容易抓住一人問了,才知道,大名府已經在完顏宗弼的攻擊下陷落了!呆叨嗎技。
柔福不禁失望萬分。
我們又問這些流民打算去往何處,有的打算去往保定府,那裡有宋軍駐紮。還有的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走到哪裡是哪裡。更有的,只是希望金軍不要屠城殺人,只要金軍饒他們一命,哪怕回去做個順民也是願意的。
八太子的人依然在搜尋柔福,我和柔福商量了之後,決定前往保定府,一路夾雜在這些難民之間,可以掩藏我們的行跡。
只要找到有宋軍駐紮的地方,柔福可以亮出她的身份,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和一恆取得聯繫。
夜晚,難民們全都三五成群的擠在荒野裡露宿。
幸好這個時候天氣往暖走,不至於有人會凍死,家境好點的可以住在馬車裡,家境差的全都擠在附近的城隍廟或者土地廟裡。
有孩子嗚咽的哭聲嗎,也有成人煩惱的歎息聲。
還有消息靈通的人,為了安慰大家,就說起了大宋的消息:「大家也不要擔心,聽說從前的惲王已經在應天府繼位做了皇帝,如今已經改國號為建炎,咱們大宋的兵馬如今都要聽這位聖上指揮了!」
也有人歎息道:「有什麼用,遭罪的又不是他,可是咱們窮苦老百姓!」
這人正色道:「這位仁兄可不要這樣說,聽說當今聖上已經召集兵馬,要和金人對抗到底。咱們趕緊去我們大宋的地盤,強過在金人的地盤上做下等人!」
我不禁朝這人多看了兩眼。這人大約三十多歲年級,身形高大魁梧,身穿一身布衣直綴。據稱,他是回鄉的商人,和自己的親人已經走散。
他見我望他,也朝我們多看了兩眼。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莫非你剛才應天府回來?」
他點頭說道:「正是,我兩月前從應天府出發,月前曾經到金國上京。這次是回大名府,不過我的家人都已經失散了!」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並不打算多問。
誰知這人又說:「當今聖上也在到處尋找他從前的王妃,聖上曾經下旨,只要有人知道惲王妃的下落或者能救惲王妃脫離金國上京,當以萬金酬謝。」
我聽了,不免又是朝這人多看了兩眼,不過,這人是友是敵也未可知,萬一是完顏宗弼派人來試探我呢?
我淡淡一笑:「我只知道大宋的妃嬪帝姬們都被金人擄掠去了,惲王妃什麼的倒是不清楚,看來這位聖上當真是重情重義啊!」
這人緊緊盯著柔福又說:「離這裡最近的保定府只有兩日路程,大傢伙反正都是要一起過去的,兩位如果打算也去的話,小人願意在路上多為照應。」
此時的柔福早已經不會輕易信人,她冷冷說道:「不必了,你走你的,我們走我們的,不好拖累您。」
這人的眼睛卻灼灼盯著我們,再次說道:「小人姓張,叫做張寶。兩位大可不必多心,我看兩位姑娘舉止氣度不同凡人,若真是與宗室皇族有關,還望直言相告!」
柔福握住我的手輕輕顫抖起來,我輕輕搖了搖,示意她不要相信,坦然看著這個張寶說道:「我們倒願意是什麼宗室皇族,可惜欺君之罪我們可不敢犯。我們只不過是普通女人,比常人多識得一點字罷了!實在是不敢高攀身份,讓壯士失望了!」
這人見我們始終不承認,也就不再多說了。
他倒是比較熱心,帶著逃難隊伍中的壯年男子,組織起一支隊伍,輪流值夜在四周巡邏看守,防著有金人追上來。
柔福悄聲問我:「這人的話可信嗎?我看他倒是不像壞人。」
「壞人兩字又沒有寫在臉上,你的身份貴重,還是不要輕易暴露的好。」
我倒不擔心他是為了抓柔福,他口裡字字句句都是惲王妃,就是擔心他是完顏宗弼派出來的奸細。完顏宗弼現在一定已經知道我逃出來的消息,用普通的辦法肯定是捉不到我的,唯一最好的辦法,就是誘我自投羅網。
凌晨時分,張寶又叫醒了大家,說兩里外的地方有金兵追來了!
大家急忙在他的帶領下又往前面逃跑。
張寶很善於逃亡遁形。一面讓人故意砍伐雜草丟在路邊迷惑金人,一面又帶領眾人往樹林茂密,山路崎嶇的地方行走。
這樣走了一天之後,黃昏時分,我們來到一座村莊。
這所村莊裡非常繁盛,大概住了百來戶人家。
一進村口,就有人攔著我們,讓我們繞過村莊,往前繼續行走。
大家一直腿不停地走了一整天,到了這個時候都是很累了!繼續前行也不見得會有好的棲身所在。
張寶於是出面懇求,能不能讓大家在這裡借宿一晚,明天肯定都走。
村裡的人不住搖頭,就是不肯收留我們。張寶說了很多好話,見他們還是不答應,也有點不耐煩了,大聲說道:「哪裡有這個道理,大家都是大宋人,收留我們一晚上都不願意?簡直是太無情了!」
這時,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出現了,他身材乾瘦,拄著枴杖,滿臉的愁容,對張寶說道:「壯士啊,非是我不肯收留你們,只是擔心你們會有危險啊!我們是世代居住這裡,也是沒有辦法,要有的話,我們也早就離開這裡了!」
張寶不禁吃驚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還比金人還要可怕!」
這時,從村裡的路上又走出來一個人,一身道士打扮,手裡拿著拂塵,背上背著桃木劍。我一看,卻是張玄意!
村長看了一眼張寶,終於對我們說道:「我們村子裡出現了吃人的殭屍了,好不容易今天請來了道長施法,今天晚上很關鍵,不是不肯收留各位,實在是擔心壞了事情也連累了各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