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爸爸打開畫卷,絮叨著說:「這可是我從前無意中從一個書畫收藏家那裡得來的,當初他收了這畫,被人說是贗品,氣得半死,當場低價賣給了我。後來又後悔了,其實不管是不是贗品,這副畫是北宋那個時候的肯定沒錯。」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畫,畫上畫的是一個古代執扇宮裝仕女,雲鬢高挽,釵簪斜墜。畫中人側身回眸,眉目含情,以扇掩面而睇。
姚爸爸說:「原本都說這是北宋徽宗三子鄆王趙楷的手筆,可是有研究者說,完全不似鄆王趙楷的畫風,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不過這下面的落款和蓋章卻都是鄆王趙楷。」
我看著這畫,只見下面果然還有落款和蓋章,姚爸爸又說:「聽說這畫中人是鄆王趙楷的側妃朱氏。這朱氏是北宋有名的奸臣六賊之一的朱勉之女。因她父親勢力,又加上貌美如花,鄆王趙楷甚為鍾愛。」
姚爸爸的話在我耳朵邊不停迴響,讓我的耳朵轟隆巨鳴。我回頭問道:「您剛才說什麼?」
姚爸爸又說了一遍。
其實我不但聽到了。而且還聽得清清楚楚,可是我怎麼也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低頭在畫卷下角仔細察看,果然就看到了落款說明,畫中人的確是朱氏,為鄆王側妃。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一個人物?我還以為一恆只有寅娘一位妻子啊!
這件事完全讓我木然了,雖然姚爸爸還在說話,可我已經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姚小蝶一連喊了我幾聲,我才醒過來。
姚小蝶擔憂地說:「紅豆,這畫不會真有什麼問題吧,我看著你剛才很不對勁。」
她又對她爸爸說:「早就勸您處理了這畫,您就是不聽,您看您以前那麼多的倒霉事,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幅畫引出來的啊!」
姚爸爸很生氣:「當初王先生把這畫賤價賣給了我還很後悔了,後來不止一次提出要從我這裡買回來。我都沒答應,我還不是想著以為賣個大價錢,雖然都說這是贗品,是當時有人模仿鄆王畫的,可是這紙張和墨水的年限上還是可以知道,這就是那個時候的古畫啊!」
我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心裡想,一定是贗品,一定是有人打著一恆的名義作畫的,無論如何,這個肯定是假的。可是還有一個認知清清楚楚地告訴我,就算這畫是假的,這個側妃朱氏是一定存在過的。
否則的話,不可能有這副畫。
可是為什麼一恆會娶側妃?他不是說了對寅娘一心一意的嗎?
姚小蝶問我:「紅豆,你看看這幅畫到底有什麼古怪?反正從前我家狗沒死的時候,只要這畫拿出來,總是會不停地叫。現在雖然狗死了,可是家裡人還是會在半夜聽到狗叫聲的。真的,我家附近真的沒有養狗,而且我問我家鄰居,他們都沒有聽到狗叫聲,只有我家的人聽得到狗叫聲。你說是不是我家的狗在給我們報信啊!」
我收定心神,仔細看這幅畫,覺得畫中女子的眼眸果然看著詭異極了!
這幅畫有邪氣,不過這邪氣還不足為慮,大概只是因為時日長久,這幅畫本身自己蘊藏滋養出來的一股邪氣。
「不用擔心。這幅畫還沒到能夠害人的地步。不過你家的狗倒是的確敏銳。這幅畫會對人的行運有影響,不過不會出大事,頂多也就是倒霉而已。」
一直在一旁的姚媽媽聽了連忙接嘴道:「唉,我就說這些東西久了肯定是要成精的。你還是趕快賣了吧。」
姚爸爸一臉可惜:「賣了我可捨不得,馬上那個什麼九州國際拍賣行要舉行一個大型的宋朝文化展覽。我還想那個時候拿著我這畫去請幾個專家去鑒定鑒定,這鑒定了才能賣出大價錢。急什麼呢,再等幾天吧。」
「別擔心,這玩意還還害不了人。您把它給我拿回去一晚上,我給你施了法再還給您好不好?」
姚爸爸聽了還不大願意,姚媽媽卻點頭說好,還對姚爸爸說:「是我們小蝶的同學,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你還怕人家拿了不回?」
姚小蝶也說:「是啊,爸爸,您就相信紅豆吧,紅豆不是那種人。」
姚爸爸終於點頭答應。
其實這幅畫在姚家也是可以直接做法的,可是我想拿回去問問一恆,所以就撒了個謊,騙了他們。
快到家的時候,已經天黑了,路邊已經有很多人開始燒紙錢,我才想起,再過幾天就是清明了。
趙先生不在家,趙亨關在自己的書房裡。我放好了畫,走進廚房,外婆一個人在廚房做飯,問起杏兒,外婆說杏兒今天沒看到!
趙先生打了電話回來,說不會回來吃飯。和外婆做好飯以後,我就去敲趙亨書房的門,在門外說了飯菜好了,讓他出來吃飯。
其實大家對於我和他之間最近的異常都看在眼裡,外婆還問我,是不是和趙亨鬧彆扭了。在外婆眼裡,一直希望我能和趙亨在一起。可是現在我真不知該怎麼解釋我和他的一切了。
他悶聲不吭地吃著飯。我也不出聲,飯桌上的氣氛怪異極了,只有咀嚼聲和筷子挾菜發出的聲音。
吃完飯之後,趙亨轉身要進房,我立即喊住了他:「我有樣畫想讓你看看,是我同學姚小蝶家裡的一幅畫。」
他答應了。
我於是進房拿出那副畫,鋪在了桌子上。
他走進房裡,朝我走過來,低頭去看那副畫。我小心地看著他眼裡的神色。
一看到這副畫,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那神色分明很惱怒。他沉著臉說:「你是從哪裡得到這幅畫的?」
看到他臉色變了,我的心裡就很不安。我緊緊盯著他問:「我想問你,這副畫裡的女子是誰?」
趙亨抿了下嘴唇說道:「這幅畫的題款下不是寫著很清楚嗎,是側妃朱氏。」
「誰的側妃?這上面寫的是鄆王趙楷的側妃,當真是有這個人存在嗎?」
他又抿了抿嘴巴,然後很不情願地回答道:「有,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