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亨緊緊抓住我的手,對我大聲說道:「紅豆,別怕,這些都是幻像!」
空中傳來田立衡的聲音:「幻像嗎?哼!不見得。」
那只巨大的黑色烏龜突然從後面撲了上來,呼吸的腥氣吹拂著我的頭髮,讓我都要嘔吐了!
趙亨轉身,手裡的小刀用力一揮,對著烏龜的嘴巴劃了下去。
那只烏龜居然歪頭躲避,接著右爪子一揮,居然打在了趙亨受傷的手臂上。
趙亨疼得一哼,手裡的小刀也握不住,掉到了地上。
我連忙撿起來,口中念了一個增長咒,這是今天下午剛學到的。
三寸長的小刀立刻暴漲,變成一把七尺長的大刀。
我奮力揮向烏龜,這只烏龜急忙後退,行動非常迅速。
田立衡讚道:「不錯,能夠擊退我的玄武,也算是難得了!」
我拉起趙亨,看到橋面,轉念間,手已是比心快,立即在橋面揮下一刀。
只聽「卡擦」一聲,我和趙亨已經是落在了拱橋的另一端,腳下踩著的是實實在在的土地。
田立衡大笑,聲音隔空傳來:「妙極妙極,紅豆你真沒有讓我失望!」
我一言不發地拉著趙亨跑到我們的停車處,只到上了車,離開了這片別墅區,方才放下心來。
車子開到一半,慢慢地停了下來,我詫異地看趙亨,嚇了我一跳。
我真是粗心大意,居然到現在才發現。趙亨已經一臉的強忍痛苦,之前為了讓自己清醒,他用小刀劃過自己的左臂,這一刀很深,以至於現在已經染紅了整條胳膊。
我的眼淚一下子衝了出來,連忙急聲問道:「趙亨,你怎麼樣呢?」
看著他那條還在不停滲血的胳膊,我想碰又不敢碰。
「疼嗎?你別急,我現在馬上就打120。」
我從兜裡掏出手機,正打算撥的時候,他卻按住了我。
他對我搖搖頭:「打了120,也不會馬上趕過來,這地方太野了,也太危險,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裡。」
「那、那怎麼辦?我們兩個人現在怎麼回去呢?」我完全沒有了主張。
他脫下厚厚的外套,露出裡面的棉襯衣。又費力地脫下襯衣。
因為左臂受傷,脫左邊袖子的時候特別的困難,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一邊問他,一邊幫他把袖子脫下來。
「必須要包紮,否則的話它自己很難癒合。來,紅豆,你幫我。」
脫下襯衣之後,他的上身就**在我眼前。
趙亨其實長的很瘦,偏偏又白。白白淨淨地微瘦的胸膛,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黑執事》中的夏爾!
小受!
我忍不住嘀咕著從嘴巴裡說出這兩個字。
「什麼?」他沒聽清。
「沒什麼!」我連忙攝住心神,撕開襯衣,幫他包紮好手臂上的傷口。
白淨的胸膛老是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讓我覺得鼻孔發熱,心跳加快。
李紅豆,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
「包好了,紅豆,你怎麼不抬頭啊!」
我哦了一聲,馬上靠會自己的座位,看著黑漆漆的前方,不敢再往旁邊看。
趙亨悉悉索索地穿上外套,用了好長時間,又聽到他說:「哎呀,這我的手彎不過來,紅豆,你幫我拉一下拉鏈吧!」
我不敢看他,結結巴巴地說:「那、那就這樣吧,非得拉上拉鏈嗎?」
反正這車子裡有暖氣,這會兒熱得我都想要脫衣服,太熱了,我都感覺流汗了!
「可是我很冷,我受了傷!」趙亨的聲音非常委屈。
哦,哦,是了,他流了血,當然會覺得冷。
我恨不得咬斷自己的牙齒。
垂下眼睛,我雙手伸向他的外套,捏住兩邊的下端,抖抖索索地幫他合上拉鏈,眼睛不自覺地又看到了這傢伙的腹部。
圓圓的小肚臍眼兒!就好像一隻眼睛,不停地對著我眨呀眨!我一定是昏了頭了,肚臍眼怎麼會動呢?
仔細一看,又恢復正常了!
唉,心裡一口提著的氣又放了下來。
老天啊!這不能怪我,他就穿了兩件衣服,一件棉襯衣已經撕破了包紮傷口,還有一件就是這件卡其色的外套。
他在我頭頂呼吸著,熱氣吹拂著我的頭髮。我聽到他說:「紅豆,你怎麼了,拉個拉鏈有必要用這麼長時間嗎?」
我含糊著答應,發著抖拉上了拉鏈,手指無意間碰到他的肌膚,感覺燙手極了!
拉好了外套,趙亨卻一直不動。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也深深地著前方,嘴角微微翹起,好像在想什麼可笑的事情。
「快點走吧!」我催促了他。現在我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今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正常,包括眼前的這一切。
他好久才慢慢扭頭,看著我慢吞吞的說:「我的手臂受了傷,沒有力氣了,怎麼辦?」
啊,我也傻眼了!
在這夜晚的公路上,趙亨受了傷不能開車,而我又不會開車,怎麼才能把車開回去?
路上來往的車輛已經很少了,就算能攔到車,看到趙亨身上的鮮血也不見得願意載我們上車。
「你來開車,我來教你。」他定定地看著我!
「我來開車?我不會開啊!不行不行!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開玩笑啊!趙亨,你也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了,讓我開車,要是出了事故怎麼辦?我可是連剎車在哪裡都不知道的人啊!
他居然笑了,一本正經地安慰我:「別擔心,紅豆,這條路筆直開,很容易掌握的,到了前面,我們叫一輛拖車來拖,我們自己再打車回家就行了。到時候就算遇到了警察也可以說是遇到搶劫的。」
看了看兩旁黑漆漆的田野,說實話,我也有點害怕,這年頭,有時候,人比鬼可怕得多。想起上次那個殺的士司機的我就心有餘悸。
好吧,既然趙亨這麼說我就試試。反正現在這麼晚了,這段路上也不會有行人。
趙亨和我換了位置。
這真是我人生當中記憶最深的一次冒險,就連第一次見到五婆婆從棺材裡詐屍,也比不上今天晚上讓我緊張萬分。
我的手裡可是握著我和趙亨的兩條人命啊!
一個不慎,呸呸!真是亂想!
我集中所有精神,聽著趙亨對我的指令。
其實我覺得還不如他自己來開,他這樣欠著身子來教我,我不但覺得緊張,還覺得累,而且我覺得他應該比我更累。
他坐在我旁邊,先告訴了我油門和剎車的,位置。車子緩緩開動,以及其詭異的慢速度向前駛去。
我的手和腿完全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機械地聽著他的指揮。好不容易開過了這段路程,終於到了市內。
趙亨回去之後,就發了一場高燒,足足燒了一天。
趙先生聽我們說了在田立衡那裡的經過之後,臉色非常難看。
他說:「那個黑色的大烏龜叫做玄武,是日本陰陽師的守護神。目前看來,他並沒有竭盡全力攔住你們,只是試探而已。」
我點頭說:「是啊,我也聽到他說什麼玄武。」
趙先生說:「日本的陰陽師起源也是來自於我們中國道教。不過發展到後來,已經和我們有了明顯的不同。這個山田立衡,既然家族是做古董生意,而且聽你們說他的房屋佈局,肯定也暗合了陰陽陣法。那重紫色的曼陀羅花,香氣是有毒的,可以迷惑人的神智。趙亨當時做得對,只有給自己刺一刀,眼睛才不會被幻像所迷惑。」
他又低聲說道:「曼陀羅花中還有一種黑色的曼陀羅,相傳是生長於地獄裡的冥河兩岸。黑色和紫色平時幾乎都是看不到的!」
他說這句話時,眼中似乎藏著無限心事。
我喊了兩聲,他才回過神來,看著床上昏迷的趙亨,當即說道:「不行,他的身體簡直太弱了。我得要給他服用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藥了!」
我的心頓時跳躍不停,趙先生這是打算開始煉丹了嗎?
趙先生對我說:「你在這裡好好看著他,我這幾天可能會很忙。」
我連忙點頭。
趙先生和我說完話就出了門,一直到了下午,大包小包地拎回來很多中藥。
我一直在房裡照看著趙亨,不時給他換上濕毛巾。
這次趙亨受傷,趙先生還是不願意送他去醫院,理由是,一個男人,這點小傷沒必要送到醫院去。
趙先生啊,上次我吐血也是不讓我去看病,那就算了,可這次是您的親生兒子啊!怎麼也這麼狠的心呢!
趙亨一直閉著眼睛,不停地小聲囈語著,說出的話非常難懂。我有一陣子湊近他的嘴邊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他居然喊著「寅娘、寅娘」嚇了我一跳。
我也不記得我有沒有給趙亨說過我前世的名字了!也許是說過的吧!
摸摸他的臉,滾燙得厲害,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喃喃叫了一句紅豆。
哦,這才正常,畢竟我現在的名字是紅豆不是寅娘啊!
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趙亨才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好像十分陌生地看著我,眼中若有所思。
我連忙笑著說:「趙亨,你醒了!太好了,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他皺眉思索了好久,才吐出一個字:「餓。」
咦,怎麼覺得趙亨病了一場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難道說高燒燒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