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凝神看著趙先生:「我也只會幫人過陰,這孩子是張老先生的傳人,經驗上比起您肯定是不足的。不知道您的意思……只要我們能做得到的肯定會為您做到。」
趙先生放下手中的錘子,瞇著眼睛看著我們,眼中閃著狡獪的光芒。
「既然您能過陰,我只想請您幫我去陰間走一趟,問問閻君我兒子的壽命是怎麼一個續命法。」
外婆吃了一驚:「您的兒子?可是這人生死有命,閻王簿上早就已經寫好,就是閻君也不能擅自更改啊。」
趙先生很神秘的笑了一下:「不瞞您說,前幾日閻君托夢於我,我兒子的命有救。不過詳細的條件,需要您去地府走一趟,和閻君仔細交涉。」
不等我們回答,他又歎氣說道:「吃我們這碗飯,總逃不過五弊三缺這四個字。十年前我老婆出了事,現在又換成我兒子。莫非這就是老天爺怪我洩露天機太多?」
「您兒子出了什麼事?」外婆一向心軟,看到趙先生白髮蒼蒼,想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淒涼,趙先生害她掉進河裡的事完全都忘記了。
趙先生慢慢站起來,本來就蒼老的面容顯得更加的衰敗。
「你們跟我來。」他轉身走向左邊的一間廂房,輕輕地推開門。
門一打開,我就聽到奇怪的滴滴聲。好像是什麼電子儀器。
傾世毛賊
房裡放著一張老式八步床,床上還垂著帳子,裡面隱隱約約躺著一個人。旁邊就是窗戶,窗下擺著一張案幾,上面放著一盆文竹。
在這間房裡,和床相對的牆壁邊還擺著一座神案。案上供奉著一個豹頭環眼,鐵面虯鬢,相貌奇醜的神像。這個神像是民間傳說中能打鬼驅除邪祟的判官鍾馗。可能是為了床上的人著想,神案上並沒有香爐。
趙先生走到床邊,輕輕挽起一邊的簾帳,露出床上的人。
這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蒼白的臉龐,五官清秀。雙眼緊閉,鼻子上插著呼吸管,手腕上和身上也都插著各種管子。還有各種儀器在他身邊圍繞,發出滴滴的信號聲。
趙先生歎氣對我們說道:「我兒子上月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醫生都說沒救了。可我不甘心。我從醫院把他帶回家,用了各種方法,才使得閻君托夢給我。說我兒子有希望醒來,可是他來不及和我說條件。只說請劉三婆您代勞走一趟。」
看到趙先生的兒子這副虛弱樣,外婆面上露出不忍。她連忙點頭答應:「只要閻君說行,我自然願意。不就是跑趟腿的事情。」
趙先生立即喜笑顏開,點頭說道:「行,那就這樣說定了。」
張帆這時插嘴,不陰不陽地說道:「這閻君也真是稀奇啊,既然托夢給了您,怎麼還要讓三婆去和他說呢?三婆婆,您從前和閻君打過交道嗎?」
外婆陷入沉思:「過陰時的事情,我醒來也記不清。都是旁邊的人告訴我的。我一向都是幫人找陰司裡的親人,或者是讓鬼魂上我的身,和閻君見面……沒有吧。」鳳舞神兵
「那萬一您不成呢?」張帆的話提醒了外婆。她擔心地看著趙先生說:「這,趙先生啊,您看,您這麼信任我,萬一我完成不了您交代的事情呢?」
張帆開口說話的時候,趙先生就不愉快了,他一直陰沉沉地盯著張帆。此刻見外婆問,連忙擺擺手笑道:「您放心,沒有**分把握我是不會這麼說的。只要您去一趟,什麼事都可以解決。」
外婆也很痛快,說道:「成,只要您答應幫我們解決了今晚的事情,您的事我也就當成自己的事情來辦。」
趙先生連連點頭:「不早了,我們也趕快走吧。再晚就耽誤時間了。對了,我走了,我兒子可沒人照顧,能讓您外孫女兒留下來照顧他嗎?」
這話實在是讓我感到驚訝。其實我很想說,他兒子已經是植物人了,有沒有人在旁邊不都是那樣嗎。
外婆搶著答道:「可以可以,沒問題。」說完還問我:「紅豆,你留下來辛苦一晚上好嗎?外婆明天就接你回去。」
外婆您都替我做了決定還問我幹嘛?
趙先生見我沒異議,心情好像比剛才好多了。他對我說道:「紅豆姑娘,麻煩您在我兒子房裡看護一晚,這房裡也有供歇息的地方,一會兒我給您換上新的被褥,也就一晚上。平時我可都是捨不得離開我兒子,每天都要看著他才放心的。」香屍奇譚
他這一番話拳拳愛子之心。想到他老婆沒了,兒子也成了植物人,我又覺得他很可憐的。
這時。張帆突然用手肘拐了我一下,擺了擺頭,示意我到門外去。
趙先生這時正在床邊和他兒子小聲地說話。看來他對他兒子是心疼到家了,都成了植物人,哪裡聽得到他說的話啊!
我悄悄走出門,張帆把我拉到一邊對我小聲說道:「你真的要留下來陪著他兒子?」
我也小聲地說:「不留下來怎麼辦?他和你們去了我們村,家裡沒人照顧他兒子啊。」
張帆更小聲地在我耳邊說道:「他難道不會在他們村裡找一個熟人來照顧他兒子嗎?我剛才發現他眼睛一直打量你,會不會有什麼不妥?」
張帆的話讓我心裡發毛,我不禁瞪著他小聲埋怨:「你怎麼不早說?我外婆都答應人家了。」
他睜大了眼睛上下看了我:「我還要怎麼早,第一時間就拉你出來了啊。」
想了想,我歎了口氣:「算了,外婆都答應了,我剛才也答應了。早知道我推了的好。」
大概覺得很沒意思,張帆撇撇嘴說道:「那好吧,但願你平安無事,反正那個傢伙也是個植物人。動都不會動。大概也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