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的清晨,高幹病房裡,大床一側臨時安放了一張小床,床上躺著的不是人,而是大貓。
大貓享受了高級幹部待遇,和李麥住在同一個病房,這是浩浩的要求。
經過幾天精心的治療,大貓已經完全恢復了過來。這畜生的恢復能力也是驚人,在精密的檢測下,表明它受了嚴重的內傷,應該是在和那幾個混混的顫抖中受的傷。但才三天時間,居然恢復如常。事實證明大貓的體質不同其他老虎。
大貓是救命恩寵,不僅是李麥一家的,還是當時現場所有人的救命恩寵。所有人都不能也不會得閒視之——大貓比很多人都有資格入住高幹病房。
張曉雨提著保溫飯盒牽著浩浩走過來,在門口處守衛著的兩名來自南港站的特工微微鞠躬致意。
李麥半躺在床上翻看著報紙,頭條就是警方破獲了一起連環殺人涉槍案件。兇手凌霄購買槍支的時候和軍火販子發生火並殺死三人,隨即又在購買**的時候槍殺了兩人,而一家私人偵探事務所的老闆被發現死在公寓裡,都被證明為凌霄所謂。
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市局把爛攤子收拾得很漂亮。只是不知道李麥對此,會不會表示滿意。但那應該是稍晚些時候的事情,此時,李麥得把身體養好——他確確鑿鑿地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張曉雨拚死把他拽了回來。
「老爸!」
浩浩掙開張曉雨的手,跑到床邊,爬上床,李麥把報紙放到一邊,笑了笑,一把把浩浩抱到懷裡,問:「兒子,吃早飯沒有?」
「嗯!吃了好多,還喝了牛奶!」浩浩重重地點頭。
「醒了。」張曉雨把保溫飯盒放在床頭櫃上,說了一句,然後把浩浩抱下來,「別搗蛋,爸爸傷還沒完全好。」
「哦,我忘了。」浩浩吐了吐舌頭。
那邊,聽見浩浩的聲音,大貓就醒了。它一下子爬起來,跳下床撲了過來,和浩浩親暱地擁抱著。
「咦?大貓,你可以跑起來了!」浩浩驚喜地說。
李麥翻了翻白眼,說,「這畜生恢復得比我快,昨天就開始裝虛弱,惹得漂亮護士們不斷地撫摸它,這畜生!」
大貓嘿嘿地笑了笑,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張曉雨掃了李麥一眼,「這裡的護士是挺漂亮的,胸******翹。」
李麥一愣,驚訝地看著張曉雨:「你,你,你變了……」
浩浩笑著看他倆,然後說道,「你們忙著,我和大貓去外面轉轉,嘿嘿。」
說著小傢伙就帶著大貓跑了出去。
張曉雨叮囑了一句:「別跑遠了!」
「知道了!」
看著小屁孩和大貓屁顛屁顛地跑出去,李麥心情大好,不管如何,一個男人最終追求的,就是這樣的生活。
張曉雨盛了一碗湯,端過來,遞給李麥,「來,趁熱喝。」
「又是參湯,再喝我都要噴鼻血了。」李麥皺眉說。
「那也得有血!」張曉雨兩眼一瞪,「你現在就得大補,趕緊的。」
李麥搖頭說,「我真喝不下去了,要不你餵我……」
張曉雨看著李麥,敏銳地發現李麥眼中閃過的一絲狡猾之色。張曉雨作勢要把轉身走,說:「不喝拉倒。」
「別別別,我喝我喝我喝。」李麥急忙說。
張曉雨這才瞇著眼看了他一下,「不是喝不下去嗎?」
「喝得下去,就是尿我也喝,只要你是給我的。」李麥口不擇言地說。
張曉雨把碗遞過去,皺了皺鼻子,「真噁心。」
李麥嘿嘿地笑著,兩口就把一碗湯給喝了下去。張曉雨剛要轉身過去準備把早飯什麼的拿過來,就看見李麥把空空的碗遞了過來,當下訓了一句:「你真是豬八戒吃人參果,就不能慢點兒喝嗎?」
「嘿嘿,咱胃口大。」李麥一語雙關地說。
「哦,所以身邊美女無數。」張曉雨翻了翻眼睛,接過碗。
「啊……」李麥愣了一下,「哎哎哎,我說媳婦,你的思維可真牛逼……」
李麥剎住了話頭,張曉雨的身子也頓了一下,背對著李麥。
「媳婦……」
這兩個字在兩人的腦海中不斷地翻騰著,李麥心驚膽戰地看著張曉雨的背影,張曉雨背對著李麥,目光看向窗外,表情凝重,良久,她低聲說:「我不是你媳婦。」
李麥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張曉雨一定認為他脫口而出的「媳婦」喊的是死去多年的翟曉雨。這正是張曉雨最介懷以至於離開的根本原因。
「不是,曉雨,你,你聽我說……」
張曉雨轉過身,淡淡地笑著說,「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和你談這個話題。吃早飯吧,不然一會兒該涼了。」
說著,她把精心製作的早飯拿過來,擺在小飯桌上。
關切的話聽在耳朵裡,細心的動作看在眼裡,可是李麥一點溫馨幸福的感覺都沒有,因為,他知道,自己和張曉雨之間的那道無形的隔膜依然還存在著。
兩人陷入無言之中……
外面的院子裡,病人們在陪護人員或者家人的陪同下,沿著彎彎曲曲的石子路慢慢散步,陽光透過高大的樹木灑下來,很溫和,讓人舒服。
草地上落著一些落葉,在極南之地,無論冬夏,都能看到斑斑落葉,也都能夠看到綠葉蔥蔥。
浩浩和大貓在草地上玩耍著,嘻嘻哈哈的,玩得那個開心,讓路過的病人和醫護人員都露出會心的笑容。萌萌的小娃娃和體型很大的貓咪,在這麼一個陽光明媚空氣清新的清晨,在鋪著落葉的草地上開心地玩耍著,此情此景可以融化任何一個人的心,讓人心情愉快。
孩童的天真,寵物的灑脫,都是這個社會正在逐漸喪失或者已經喪失的東西。
遠處,一位身著有些褪色普通休閒裝的中年人背著手緩步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道踏步而來。他看上去四十五歲的樣子,雙目深邃而令人發自內心的畏懼,步伐穩健非常,腳下踏著的一雙黑色布鞋,所邁出的每一步步子之間的距離幾乎相等,行走的路線是一條直線,身軀沒有絲毫的晃蕩。
旁邊走過一位曾有多年戰地救護經歷的醫生,他斷定,這個中年人一定是一位資深的軍人,並且一定經歷過真正的戰火。那種氣息和氣質,不能夠用語言和字所表達,只能在你也經歷了那些,才能感受到這個人身上隱含著的強大的戰場王者的氣概。
而在普通人眼中,他只不過是一個精神頭很好的中年人罷了。
中年人走到浩浩身後幾米的地方停下腳步,含笑看著浩浩,眼中流露朝慈祥之色。
浩浩正抱著大貓,揉著它的虎頭,他背對著中年人。但似乎有什麼感應存於世上似得,浩浩感覺到後面有人在注視著他,而且感覺很奇怪的很熟悉。他慢慢停下動作,慢慢站起來,慢慢轉過身。大貓也感覺到了小主人的變化,站起來,目光隨著浩浩的看過去,頓時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一股只有畜生才能感受到的王者氣勢撲面而來,在這方面,大貓的感覺比浩浩的來得更加的強烈。猶如其他動物面對森林王者獅子一樣,不需要比拚,只需要感受或者嗅覺到氣息!
無疑,對於大貓來說,眼前這個中年人是一個恐怖的存在,甚至比李麥給他的感受更加的恐怖,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弱者面對強者的天然的屈服和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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