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麥根本不可能不瞭解翟若男的情況。
在胡兵告訴他,他有一個兒子的那一天,翟若男的所有資料已經在胡兵的手裡。因此才有李麥用錢,從翟若男手中領回了浩浩。
誠然,翟若男視浩浩如己出,但她的賭癮以及沒有約束的行為舉止,都不適合繼續帶浩浩。
況且,在李麥眼裡,翟若男的印象已然很差,只是念在翟曉雨的份上,以及她把浩浩養育至今的這份情,再怎麼樣,李麥都是要很關注她的。
只要翟若男不再試圖和浩浩生活在一起。
離開了綠水吧,李麥便接到了一哥的電話。
「一哥,有什麼情況嗎?」
李麥單手打著方向盤,駛出停車場。
「麥子啊,打電話過來要車的客人很多啊!我算了算,一個小時裡有二十多個電話,都是要車的。我說,是不是想辦法解決一下,這第一天開張,能抓住多少客人,基本上是咱們的基數了。」一哥徐徐地說道。
李麥沉吟了一下,「你說得沒錯,今天確實很關鍵。」
「我看啊,你是不是想想辦法,能解決一輛是一輛。」一哥這般說道。
李麥乾脆停下車,想了一下,問道,「大概有幾個客人?」
一哥似乎在翻本子,「我讓表妹做了記錄,之後接的電話都沒把話說死,我看看,嗯,有三十七個客人需要用車,一大半是跑外地的,有十二個人是要包一整天。」
李麥眉頭揚了揚,果斷地說,「我知道了,我馬上想辦法,你等我電話!」
說完,他就掛掉電話,快速起步,駛上了大路,狂奔起來。
這個時候,李麥能上哪去找三十多台車呢,而且還帶司機。出租車肯定是不行的了,即便他能聯繫到,人家也不會給他幹活。放眼整個南港,能夠在短時間內滿足這一要求的,只有一個地方——商貿城。
商貿城經常有上百輛黑的在四大門趴活,這要是加上在外面跑活的,整個商貿城的黑的是絕對超過三百輛的——即便沒人做過準確的統計。
問題在於,李麥怎麼樣才能談下來。
他飛快地在心裡算了一筆賬。
一般來說,趴活的一天大概能有個七八百的收入,約莫是早上到晚飯前。不是機器人,最勤勞的司機一天頂多也只跑個十二三個小時,這裡面還包括吃飯休息的時間。平均能幹四個到五個活。
給黑的司機一千塊全包,李麥覺得,一定會有很多人響應的。
但是,問題在於,他剛剛跟喪彪發生衝突。喪彪的戰鬥力在李麥眼中是渣渣,但是他絕對不敢小看一個地頭蛇混混頭子的號召力和影響力。根本不用去問,他就知道,東門肯定不會有司機願意給他跑活的。
至於其他三大門,如果不想發生暴力衝突,李麥知道,最好是不要去那邊招攬司機。
李麥是崇尚暴力的,他眼中的暴力,不是街頭火拚,而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武裝力量較量。因此,凡是他認為和平手段解決不了的問題,他會果斷地採取暴力。
但就當前的情況來看,顯然得使用外交談判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於是,他決定親自登門拜訪喪彪。
喪彪一般不跑車,他有幾個小弟專門跑活,也算是自己當了個老闆。他就住在商貿城邊上。商貿城建立起來之後,帶動了附近的房地產發展。守著一個小型城市一般的商貿城,附近的房價也是很可觀的。
不過,喪彪卻不住在小區裡,而是自己建了一座二層小樓,帶前後院子。因為他本來就是那條村子的人,有自己的宅基地。據說,商貿城最後一期將會覆蓋他所在的村莊。
也不排除喪彪早早得到消息提前建了樓房,以便拆遷的時候能夠得到大筆的賠償。
然而,問題很明顯,他們村的人幾乎都建了新樓房,沒錢的也借錢蓋了起來。各中含義不言而喻了。
李麥按照從田軍那裡得到的地址一路找了過來,一直把車開到了喪彪的家門口。一下車,他便看到那大理石壘砌的大門,以及大門兩邊的石獅子。李麥當下小小吃了一驚。
在南港,一般人家是不敢在自家門前立倆石獅子的,有錢也不能——那得有很牛逼的族譜。
換言之,祖上當過大官、大人、大將軍,或者是地主老財,很大的那種地主,才敢立倆石獅子。這只跟風俗有關,但終究會被物慾橫流的社會沖得越發的淡。
李麥打量著院子以及裡面外牆只是簡單貼了一下瓷磚的兩層小樓,面積挺大,但稍顯寒磣。從整體的觀感上看,這座院子的主人試圖用一座大氣磅礡的住宅來重振祖上榮光,但奈何囊中羞澀。
這座住宅就是透著這種無奈。
你聽,前院還圈養著十來只本地雞。
大門處開了個小門,李麥站在門前,沒有走進去,而是摁了一下門鈴。摁了好幾次,裡面才走出一個人來,是個小男孩。
「叔叔,你找誰啊?」虎頭虎腦的**歲的孩子,長得很像喪彪。
「噢,你爸爸在家嗎?」李麥摸了摸他腦袋。
小男孩扭頭就沖裡面喊,「爸爸!有人找你!」
喊完就撒腿往裡面跑。
喪彪從客廳裡走出來,手裡拿著水煙筒,看樣子正在抽煙,抬眼就看到了李麥,當下就警惕起來:「是你?你來幹什麼?」
李麥抬腳走進去,微笑著說:「別這麼緊張,我找你聊點事情。」
「有什麼好說的?」喪彪冷聲說道,看見小男孩拽著自己的褲管,他低頭呵斥了一句,「回屋寫作業去。」
小男孩趕緊的跑回屋裡去。
李麥掃視了前院,種著果樹,不知名的昆蟲在樹上叫著。他說道:「找個地方聊聊?」
喪彪盯著李麥看了好一陣子,才指著樹下的幾把籐椅,走了過去。
兩人坐下,喪彪把水煙筒擱在手邊,冷眼盯著李麥,「有什麼事說吧。」
李麥掏了一下褲兜,掏出一扎軟民幣,放在彼此之間的小木桌上。喪彪低頭一看,足足有一萬塊錢,抬起頭納悶地看著李麥。
「幫我找十輛車,我要用一天。」李麥開門見山地說道。
喪彪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笑容,「聽說你跟老鼠他們搞了個什麼汽車租賃公司。」
「是有這麼回事。」李麥拿出煙來,點了一根抽起來,隨手把煙擱在小木桌上。
喪彪一看,從來沒見過的大中華,但憑他的煙厲,他知道這種煙不是一般人能抽得起的。
「車不夠用了是吧?」喪彪很輕易的想到這一點,不由心裡暗暗有些舒暢。
喪彪從未像上次那樣丟臉,他混跡十餘載,又是當地村莊比較有威望的中年一代,但面對李麥和田軍為首的一批退伍兵,他的確不敢以硬碰硬。不管是政府部門還是地方團級,抑或是黑道黑幫,都很忌諱和退伍兵團體發生衝突。
單個退伍兵無所謂,只要不是一個團體。
很明顯,喪彪不瞭解李麥,但是他瞭解田軍。田軍是商貿城退伍兵團體中比較有名望的人。田軍對李麥執手下之禮,這說明李麥的來頭更大。回來之後喪彪也查過,但是什麼都查不到,這更讓他加謹慎起來。
南港是著名的兵城,海陸空三軍有大量的部隊駐紮在這裡,第三艦隊的司令部甚至就在市區中。因此南港人都知道,一定程度上,部隊上的人,是比城管大隊還要令人忌憚的。當然,部隊的戰鬥力跟城管大隊,那是沒有可比性的。中國已經宣佈不首先使用城管力量,美帝等國都是鬆了一口氣的。
因此,吃了虧之後,喪彪是打算暫時忍了這口氣的。沒想到,他不找人家,人家找上他的門了,而且還是要他幫忙找車。
他自然是知道為什麼,東門的黑的,除了田軍圈子裡的那幾個人,他不發話,其他人是不敢給李麥幹活的。
李麥吐出一口煙,說道,「生意很好,車輛的確不夠用了。」
喪彪看了一眼錢,抬起頭,冷冷地笑了笑,「對不起,你這個忙,我幫不上,你請回吧。」
搖了搖頭,李麥說道,「方彪,我本來是打算直接過去東門找車的。」他盯著喪彪,「我相信,只要我想,一定能夠讓他們替我幹活的,你也應該要相信這一點。」
喪彪沒說話。
李麥打量了二層小樓一眼,笑了笑,說,「我查過你,祖上幹過知府,也算是南港地區的大人家了。不過很可惜,傳到你這一代,已經敗落在這般田地。」
撣了撣褲子上的煙灰,李麥繼續說道,「你很想重振祖上榮光。你有個十六歲的女兒,你不惜花高價供她上女子學校。還有剛才那個小男孩,是你兒子吧,你也花了很多錢培養他。」
「方彪,說實話,你雖然年紀比我大許多,但是你我都是父親。」李麥笑了笑,「我兒子快五歲了。」
說著說著,李麥的語氣變得拉家常一般輕鬆,「咱們做父親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你感覺自己沒做不出什麼成就來了,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女兒和兒子身上。這種迫切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所以你才不惜走上黑道。你手裡控制著七台車,一天生意好的話,能有個兩三千塊賺。」
頓了一下,李麥掃了院子一眼,「但是恕我直言,即便這樣,你的生活還是過得很拮据。據我所知,為了建這棟房子,你欠下了三十多萬的債務。」
看到喪彪的表情變得寒冷起來,李麥抬起手,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