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若男眼前閃過當時在西海和李麥見面時的場景,她也是後來才意識到,為什麼李麥盯著她看的時候把喝下去的開水噴出來。
甩了甩頭,翟若男瞥了安琳一眼,「是什麼讓你開始思考人生了?」
安琳猶豫著,翟若男開始屏氣凝神,多年感情的好姐妹,彼此已經非常的瞭解,且多有默契。翟若男隱約感覺到安琳的變化和李麥有關,但自己內心深處是不希望事實如此。
而安琳,同樣感受到了翟若男微妙的情緒變化,因此猶豫。
好一會兒,安琳忽然一笑,隨即認真地說,「因為我看到了浩浩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我覺得那樣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張筱雨那樣的生活,才是一個女人應該追求的生活。」
翟若男莫名其妙地暗暗鬆了口氣,卻是疑惑地問道:「你覺得那個女老師和李麥是夫妻關係嗎?」
安琳反問道:「浩浩都叫她媽媽了,這還不明顯嗎?」
「不不不。」翟若男擺手說道,「你也見過我姐姐,有沒有發現那個女人特別特別的像我姐?」
安琳若有所思,「的確有這種感覺,非常的像,可是……」
翟若男打斷她說道,「浩浩懂事後,我就把李麥和我姐的合影給他看,幾乎每天都告訴他,照片上的男的是他的爸爸,女的是他的媽媽。我懷疑,浩浩是看張筱雨長得像他的媽媽所以認為是他的媽媽。而且我問過了,張筱雨正是浩浩的班主任。」
「等等等等!」安琳抬起手,「我快被你繞暈了。即便像你說的這樣,那也不能夠浩浩認為人家是他的媽媽,人家就要是他的媽媽呀!」
翟若男緩緩點頭,「這個女老師很可能弄假成真,八成是看上李麥了。」
安琳看了翟若男好一會兒,換個姿勢,問道,「不是,人家看上李麥了,跟你似乎沒什麼關係吧?莫非……」
翟若男一愣,目光閃爍著說道,「當,當然跟我有關係了。我是浩浩的小姨,誰想要當他的媽媽,那得先過我這關。」
掃了安琳一眼,她不耐煩地說,「行了,說了你也不明白。」
安琳眼睛轉了轉,「你說對了,我還真的不明白了。你為什麼從小就告訴浩浩,照片上的人是他的爸爸媽媽,但卻心甘情願地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他,一帶就是四年多,寶貴的四年青春喲。一定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原因。」
翟若男看了她一眼,微微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跟我姐同母異父,她比我大十歲。從小我跟她的關係都不好,小時候我總欺負她,每次看到她偷偷躲在角落裡哭,我都特別的有快感。家裡人都向著我,漸漸的我就把欺負她當成日常的一種娛樂方式了。」
淚水慢慢地從翟若男的眼中溢出來。
「上了大學之後,她就很少回家了,後來畢業了就留在了西海。我跟她也就斷了聯繫。只有過春節的時候,她回來看媽媽,但待了一陣子就會走。漸漸的我都快忘了她是我姐了。」
安琳輕輕地拍著翟若男的後背,眼中也泛起了淚花。
翟若男抽了幾下鼻子,眺望窗外的港灣之夜。
「上大學時我迷上了賭博,家裡給我的零花錢輸光了,跟家裡要,最後被家裡發現。我屢勸不改,把我爸給的信用卡刷爆了,借了高利貸。我爸說,我再不改就認我這個女兒了。那個時候我萬灰俱滅,他死活不給我錢。那個時候我都有出去賣還債的想法了。」
「後來是我姐,突然找到我,給我錢償還了賭債。你知道當時我什麼感受嗎?我覺得我就他媽的一人渣!小時候我那麼欺負她,想盡了辦法像對付敵人整她,甚至當著爸媽的面罵她寄生蟲!但是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她幫助了我。」
「從那個時候起,我們慢慢有了一些聯繫。後來一段時間,聯繫突然變少了。我後來才知道,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了浩浩。我很高興,雖然我並不知道浩浩的父親是誰,甚至不知道我姐她到底結婚沒有。她懷孕的消息沒有告訴家裡,她很平靜地告訴我,出來的那一天起,她已經不把那裡當家了。我聽了之後心很痛,這一切都是我和我爸造成的。我陪著她去做了幾次產檢,然後就回來繼續上學,想著臨產的時候請長假過去西海照顧她。」
「沒想到,接到的是醫生的電話,她難產了。」
翟若男終於哭出來,「她堅決要保孩子,你知道我當時覺得自己多渺小嗎?終於還是沒有奇跡,孩子保住了,她走了,留下一封信和一份遺囑。信封裡有孩子的名字,一張照片,她甚至沒有給孩子留下哪怕一句話。」
「於是,我退學了,決定把孩子養活。我做到了,浩浩從襁褓之中到現在這麼大,我做到了。可是安琳我……」
翟若男嚎啕大哭:「我把我姐留給浩浩的遺產全輸光了……」
淡淡的月光之下,平常意志堅韌如男子的翟若男,伏在安琳的懷裡痛哭流涕。
大富豪酒店,頂層,寬敞的可以眺望大半個南港城的臥室裡,秦俊傑把妮娜摁在牆壁上,肆意地撞擊著,****的聲音和味道,充斥著這個目測足足有六十多平方大的臥室。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妮娜沉沉地睡去了,秦俊傑穿好衣物,推門而出。
穿過走廊拐幾個彎,他來到了客廳裡。劉宏明和他的心腹手下曾誠坐在那裡喝茶說話,看見他出來,連忙站起身。
「老劉,這麼晚了不抱著美女好好睡一覺,到我這裡來。」秦俊傑笑了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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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劉宏明沉聲說道,「有要緊的事情跟秦少匯報一下。」
「什麼事這麼急?」
「跟黃進財的死有關。」
秦俊傑愣了一下,坐下來,看了曾誠一眼,「你先下去。」
「是。」曾誠起身離開。
客廳只剩下秦俊傑和劉宏明兩個人。
「你收到了什麼風聲?」秦俊傑問道。
劉宏明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調查廣源公司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當年一起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秦俊傑點起根煙,靜待下。
「我找到了黃進財的心腹秘書,這個人知道黃進財很多事情。原本我是想看看黃進財還有沒有什麼隱藏起的財產什麼的,結果問著問著,問出了一件事情來。」
頓了頓,劉宏明喝了點茶潤了潤嗓子,「四年前,黃進財失手打死了一個女大學生,黃進財讓人製造了車禍,把那個女孩的死因給掩蓋過去了。但就在前不久,有三個神秘的男子找到了那個心腹秘書,從他嘴裡問出了這件事情。」
「根據黃進財的心腹秘書說的,那三個神秘男子似乎只是為了確認這件事情。」
秦俊傑眼睛在慢慢轉動著,試圖從這些信息裡面捕捉到關鍵。
劉宏明繼續低聲說道,「我警局的人打聽了一下,黃進財當時死的很慘,腦袋被人割下帶走。警方的分析是仇殺。結果你猜怎麼著,黃進財的人頭今天早上獅子山公墓被發現。」
看著秦俊傑,劉宏明說道,「那座墓的主人叫做劉,正是當年黃進財失手打死的女大學生。」
秦俊傑緩緩點頭,「自作孽不可活,但這也的下場,也實在是太過了。相信不久警方就能鎖定兇手,黃進財也算是以命償命了。」
看到秦俊傑沒有想到些什麼,劉宏明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秦少,您不覺得這件事情可以做些章嗎?」
秦俊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劉宏明微微咳嗽了一下,把聲音放得更低了,「黃進財風流成性,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因此與妻子的關係非常的不好,鬧過幾次離婚,但都是因為財產分配談不攏,一直拖著。」
說完,他輕輕揚了幾下眉頭。
秦俊傑一愣,旋即陷入沉思。
劉宏明察言觀色,慢慢地說道,「廣源地產公司的運作良好,財務狀況健康,是南港少數幾個有真實力的地產公司。咱們要把這塊肉吃進嘴裡,不容易。首先黃進財的妻子就一道繞不過去的難關。如果咱們能利用黃進財的死做點章,比如妻子為財產買兇殺人……」
不得不說,秦俊傑動心了。
鋼鐵城項目全面啟動在即,政府的前期場地平整工作已經開始,作為鋼鐵城建設主要投資方,大唐實業已經基本完成了拆遷安置工作。全面啟動建設就在不久之後。
號稱南港第一大家族的秦家自然是不能與石化巨頭大唐實業相提並論的。大唐實業這個以石油天然氣開採、煉化為主業,涉足廣泛領域的世界五百強企業,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他們秦家的國盛集團捏成粉碎。
但龐大得令人咋舌的鋼鐵城實在是一塊超級大蛋糕,饒是大唐實業也無法一口吞下,或者說它也不會這麼幹。剩下的那些在大唐實業眼中的邊角料工程,足夠讓像國盛集團這樣的地區性大公司吃上一年半載。
饒是如此,秦俊傑要單獨拿下一些次主體板塊工程,也感覺到吃力。沒錯,國盛集團市值理論上過了百億,每年的營業收入也在兩位數以上,以億元為單位。但這不代表著可以利用的資金與之等同。
關鍵在於,這是秦俊傑出任國盛集團總經理後,第一個也是最好的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以後國盛集團的方向盤是不是交到他手裡,就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了。
而且,秦俊傑能夠動用的資金,也是有限度的。
像鋼鐵城這種主要是土方和建築工程的項目,加上市府嚴格的規定,充裕的流動資金保障是必須的。
所以他才想著找黃進財合作一把,現在黃進財死了,本身家底就不乾淨的秦俊傑,就想著索性吞了他的公司。
現在劉宏明帶來了另一種可能——可以以微乎其微的代價,獲得一個固定資產超過十億元的地產公司。
他動心了。
「你覺得應該怎樣做?」
終於,抽完了一支煙,秦俊傑瞇著眼睛,沉聲問道。
「比警方先找到那個兇手,必須取得他的配合,整個計劃才能天衣無縫。」劉宏明當即把早已經想好的計劃全盤托出,「那個人如此明目張膽地把人頭擺在墓前,擺明了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了。給他一點錢,製造一些受雇殺人的證據,對秦少來說,那還不簡單?到時候警方的偵破方向一旦轉到我們希望的方向上,我們可以操作的餘地就更大了。迫使黃進財的妻子出讓公司,或者乾脆搶過來,無主之物,就看誰的拳頭大。」
秦俊傑緩緩搖了搖頭,「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不能貿貿然的捲入一起兇殺案裡,因此,每一個細節都要考慮清楚。」
劉宏明心裡鄙夷一句,你殺人沉海的事情幹得還少嗎,跟這裝什麼守法公民,但他還是心悅誠服地說道,「秦少說得是,我會反覆推敲每一個細節,經過你的批准之後,才落實到行動上面去。」
「嗯。」秦
俊傑沉吟著點了點頭,「從今天開始,你直接跟曾誠聯繫,不用來找我了。」
劉宏明微微愣了一下,心裡暗道,草泥馬的心機可真深得很,還沒開始做就先想著撇開關係了。劉宏明笑了笑,點頭說道,「是,秦少您放心吧,我直接跟曾部長聯繫。」
秦俊傑點點頭,提出了問題,「你打算怎麼找那個殺手?」
劉宏明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說,「我打聽過了,黃進財被殺的時候,現場還有兩個活人,其中一個是黃進財豢養的情人,另一個是那個女人的閨蜜。她們都見過兇手的樣子,找到她們,再找幾個人畫像。以秦少在南港的實力,再加上我以前的老關係,只要他還在南港地界,就一定能找到他。」
秦俊傑豎起一根手指頭點了點,「一定要注意保密,切記。」
「明白!」
他們並沒有發現,在不遠處的牆角處,光著腳丫的妮娜背靠著牆壁發著呆,把他們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