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兩翼，兩個中隊日軍在炮聲響起的同時，不約而同從運動到的攻擊發起點一躍而起！數百人前鋒撒開寬闊的散兵線，朝著試探出來的火力點邊開槍，邊向前衝擊！
他們的動作異常敏捷而堅決，彼此之間距離拉得很開，就算用迫擊炮轟，一顆炮彈下去都不一定能幹掉幾個。
小隊長和軍曹等人，混雜在士兵之中，手裡都拿著一樣長槍。短時間裡，竟無法立即分辨出他們的身份，也就無法對他們進行精確狙擊。
這就是大島義昌一個月來，苦心孤詣研究出的對策。在面對未知的強大敵人時，就算有些失去軍人榮譽的做法，也顧不得那許多。總比被人一上來就打光了關鍵組織力量來的強！
四五百號人，嗓子裡齊齊爆發的吶喊聲，震動的山野之間回聲激盪，高亢如雷！漫山遍野的攢動跳躍身影，匯聚成一道驚悚的波濤，轟轟烈烈的撞向洞仙嶺的正面！
這氣勢，登時把防禦陣地中的士兵嚇了一大跳！
有經驗的老兵和班排長立即大聲呵斥：「不用怕！不用怕！他們就是虛張聲勢！都好好想想你們的訓練，這點動靜嚇不到人！」
砰砰啪啪的零散射擊，打在下方或者頭頂上，對士兵的驚嚇並不太嚴重。他們訓練時，頭頂上是有機槍掃射的。打靶時，一半人就躲在戰壕中，聽著子彈從頭頂嗖嗖的掠過。
比起那種場面，日軍的子彈密度可憐的很。
但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卻會形成一股直指人心的衝擊力量。心志稍微弱一些的人。當場就能被迎面而來的凶神惡煞氣息給嚇尿了褲子。
不過他們對此並不陌生。
要知道。楊海衛出身的部隊，從戰爭歲月就學會了靈活運用人海戰術。在衝鋒之中，嚴謹的三三制隊形本身就是一種極其有效的編組方式。以少數兵力，拉開鬆散陣型，機動靈便，製造出大群人馬的氣勢。吶喊衝鋒，那更是不在話下的。
新兵訓練完成之後，進行陣地戰模擬時。他們是輪番上場演繹攻防角色的。
只是演習訓練和實戰畢竟是兩碼事。再說日本人的吶喊，那簡直跟殺豬一樣的淒厲嚎叫，聽上去忒他娘的瘆人！
僅僅數百人，營造出數倍的聲勢，從兩翼狠狠地衝擊山嶺防線。呆在盯上的厲應九和三百多名候補青年看的膽戰心驚，兩股戰戰！
這就是戰場，這才是戰場！僅僅是四門70mm炮的轟擊，僅僅是一堆單發步槍的射擊，卻已經讓他們頭皮發炸，肌肉發麻。氣都要喘不過來！
黃樂博順著戰壕，一路彎腰小跑。嘴裡不停地喊：「穩住！穩住！不用急，慢慢來。鬼子不靠近二百米內，任何人不准開槍！放鬆，都他娘的放鬆！」
看到有點哆嗦的新兵，他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其肩膀或者後背。
有興奮的壓抑不住的士兵，就一腳踹在屁股上，或者拿巴掌拍頭盔。這簡單的一招一式，卻能非常有效的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
指導員趙保泰讀了一肚皮的戰術理論，兩邊一打量，疑惑的道：「不對啊！按道理來說，日軍沒有靠近到兩百米距離，不會那麼快就發動衝鋒。超過五百米的跨度，還不把他們都喊缺氧了？這其中有詐！」
黃樂博嘿嘿冷笑：「虛張聲勢，牽制我們的兵力，這種手段不新鮮！他們的主攻方向一定只有一個。在沒有完全摸清我們的底細前，貿然全面進攻，那樣的指揮官肯定不合格！」
說話間，兩翼日軍挺胸衝鋒一陣風似的掠過數百米，很快接近到二百米的分界線。
離著這麼近，眼神好的士兵可以穩穩的鎖定其中某個目標，但依舊不能開槍。
離著近了，越能發現對方的散兵線拉的非常勻稱，根本別想用機槍一掃一大片。這不但是上次吃了虧，痛定思痛的改進，恐怕人家一開始的訓練就不同。
戰壕內的士兵，血流加速，呼吸短促，興奮的微微顫抖，只待命令下達！
日軍的後隊，第三大隊長奧山義章少佐卻皺起眉頭，面色冷峻的道：「這股敵人果然不一般！都拉近到那樣的距離，他們居然還不開槍，跟清軍完全不同啊！」
成歡驛一戰，讓日軍摸到了清軍訓練的水平。
再透過俘虜的拷問，他們清楚的判斷出，對方仍舊停留在原始的戰術水準上。只要一聽這種瘋狂密集的吶喊，往往不等人靠前，就倉皇的開火。槍法又臭的要命，只要不被其大炮轟中，傷亡率不高。
但在前方的這股敵人，靜默的讓人害怕！兩個中隊的突擊聲勢浩大，居然沒有一聲槍響還擊，這是一塊硬骨頭！
一戶兵衛帶領的一百多人，靜默的好似一堆石頭。
在兩翼衝鋒的同時，他們分散開來，舉槍快速向前逼近，不動聲色的挪到了大約三百米的地方。
就在兩翼衝進兩百米，突然齊齊趴伏在地，找到簡陋的掩體，一起朝著山上開火射擊的時候，他們突然爆發了！
一戶兵衛抽出戰刀，大吼一聲：「貼鬧黑卡，板載！」
「板載——！」
麾下所有士兵，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挺起刺刀，蜂擁衝向正面陣地！
他們的陣型非常講究，前後拉開好幾層。最前方的橫列一條線足有四五十人，彼此間隔超過十米。第二層三十來人，落後二十米左右，插空排列。第三層乃至後面，就更加的凌亂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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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從正面山坡看去，卻好似有數百人的力量蜂擁而來，那股氣勢，實在驚人！
三百米的間距，從他們爆發吶喊，到衝鋒越過兩翼佯攻部隊，只有不過半分鐘的功夫！
百多名士兵呼隆隆的奔跑衝擊，如同一群瘋狂地野豬，悶頭向前，刺刀閃亮，似乎就算撞到山頭也絕不罷休！
黃樂博咬牙叫道：「早他娘的看出你們不對勁了，小樣兒還跟哥哥抖機靈？兄弟們，瞄準了，先把這伙小鬼子收拾了。機槍準備……打！」
一百五十米左右，部署在正面的各個機槍堡壘，驟然開火！
「突突突！噠噠噠！鏗鏗鏗！」
各種口徑的輕重機槍，不同節奏的長短點射，十幾道子彈組成的鐵掃帚，狠狠地掃向正面的日軍。
捷格加廖夫、67-2、m2hb，三種大威力機槍一起咆哮，清脆或者沉悶，連續或者遲鈍的爆響，隨著一股股煙霧的升騰，眨眼間撒出去數以千計的子彈！
交錯縱橫的彈雨籠罩寬達數百米的正面，從頂部向下壓制的彈道在人群中肆無忌憚的劃拉！所到之處，不管哪一種子彈命中，登時一片血雨紛飛！
m2hb的12.7mm勃朗寧子彈，可怕的動能撕扯著每一具命中的血肉之軀。爆炸性的力量將日軍矮墩墩的身體打爛打碎，噴濺的血肉，在戰陣硝煙中升起一團一團的血花。從遠處看去，格外的瘆人！
奧山義章少佐從來就沒見過這樣的場面！
他現在才知道，當初一戶兵衛描述的敵人，根本沒有半點誇張之處。世界上，真的有那種一口氣噴灑成千上萬發子彈的武器！也真的有手指粗的子彈，可以把人的身體打爆了！
他反應很快，當即大喊：「炮兵瞄準那些快速發射的堡壘，集中轟炸！」
四門山炮，匆忙調整。
一戶兵衛的殘兵，在爆豆般的機槍掃蕩下，一眨眼功夫撂倒三分之一！他夾在中間，很幸運沒有被第一時間擊倒。卻沒有半點高興的情緒，更驚恐的發現，對面的敵人火力比上次更強大！
上一回，他遇到的只是一個連外加半個營部的力量。這一次，是兩個連的火力排，外加一個火力連的完整建制！光是各種機槍就多了兩三倍，能夠用來打二戰的裝備水準，對付他們，純粹牛刀殺雞！
但一戶兵衛沒有退卻！他甚至都沒有躲藏的想法，昂然揮舞戰刀，越過渾身噴血慘叫倒地的士兵，迎著正前方，無畏的衝擊！
殘存的士兵，隨著他發出一聲聲的尖叫，硬闖鋪天蓋地子彈匯聚的地獄！
一百米！
黃樂博兩眼放光，大吼一聲：「打！」
正前方兩個排的士兵倏然冒出頭，手中步槍「啪啪啪」脆響連連，把稀稀拉拉的日軍挨個攢射放倒。
一名新兵，一直強忍著沒有開火，準星牢牢鎖定揮刀衝鋒的一戶兵衛，在八十多米的距離上，扣下扳機。
「啪！」
一團血花從一戶兵衛的後腦勺噴出去，子彈動能撞擊他的腦袋猛然向後一揚，健壯的身體在慣性下向前晃動兩下，兩眼大張，噗通倒地。
黃樂博看的清楚，興奮的一拍那新兵：「好小子，一槍就幹掉個軍官！不錯不錯，回頭給你找一桿狙擊槍。」
新兵樂得後槽牙都露出來。
就在這時，四門山炮轟轟開打，凌亂的炮彈呼啦啦落向前沿。
黃樂博吼一嗓子：「注意隱蔽！」一把摁住新兵縮進戰壕。
趁此機會，兩翼的兩個日軍中隊，猛地從地上竄起，漫山遍野，直衝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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