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
一塊碎片打碎司令塔玻璃，撞到另一側的角落反彈回來，把一名參謀的腦袋打成爛西瓜！
坪井航三被碎玻璃劃得滿臉是血，因為劇震導致的身子搖晃，卻幸運的躲開了掠過頭頂的殘片，才沒有被割斷脖子。
滾滾煙塵，夾雜著大量的各種碎片，被兇猛的爆炸裹挾著噴濺向「吉野號」的各個方向。其中一部分，把司令塔的外殼砸出大大小小無數的凹坑。另一部分，甚至潑灑到前煙囪上，叮叮噹噹，敲得讓人心驚膽戰！
「重……重傷？！」
河原要一大佐一聲驚呼，先是關切的認真觀察一下少將閣下，發現只是輕微擦傷。那一臉的鮮血，不過看起來嚇人而已。
再伸頭看下方的加班，不斷翻滾著煙霧的猙獰裂口之中，有嚇人的火頭在翻捲，看樣子要向甲板周圍蔓延。但最令人擔心的，卻是下方已經完全摧毀的120mm炮位！如果火焰衝擊下去，必然會引爆堆在那裡的發射-藥和彈頭！到時候，一個開膛大爆炸，就能要了他們的老命！
剛剛才控制住前部破壞的損管，急忙衝過來收拾，卻駭然的發現，這次的傷損更加的嚴重！
河原要一一連串的吼叫之後，確定動力系統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四門主炮都是完好的。但他們所在的司令塔，已經不安全了。
坪井航三捂著腦袋，胡亂擦掉血漬，惡狠狠的喝問：「到底是什麼炮彈？有沒有準確的判斷！」
河原要一艱難的搖頭：「似乎是6吋炮！但射速和穿甲能力、破壞都太大了！就算2210mm炮也可以理解。我們的裝甲。恐怕要出問題！少將閣下。是不是暫時規避？」
「不！絕對不行！」坪井航三火刺刺的緊盯「東明號」。斷然搖頭，「這樣危險的傢伙，無論如何要一舉幹掉！若是連他的威脅都抵擋不住，後面的戰鬥就沒法打了！繼續追擊！我就不信，他還能那樣幸運的命中！」
沒錯，在他看來，這兩炮的命中，有很大的幸運成分。
日本海軍的訓練水平。已經是世界第一流的。就算英國老師們，也認為有能力與大英帝國海軍一比高下。如此精銳，都不能在超遠距離命中目標，就憑對面的奇怪傢伙，又怎麼能做得到？
或許，短時間的天命在他們的一方？
這年頭的人都相信命運，海軍的迷信程度更高。前些日子有倒霉的「八重山號」，居然隔著11公里被人一炮蒙中的記錄。這一次，大概也是同樣的狀況吧？
不過，就算有天命眷顧。又能如何？坪井航三堅定的認為，他們就是來打破中華天朝上國。數千年天命所歸的人！唯有將其氣運奪取了，大日本帝國才能真正崛起，成為世界之雄！
全力開動的「吉野號」，艦體戰慄的好似在寒風中哆嗦，兩台蒸汽機瘋狂的運轉，隆隆的噪音震得週身哆嗦不說，甚至周圍爆炸的轟鳴都不能完全壓住！
逼近！快速逼近！航速超過23節，達到24節，還在攀升！
強壓通風下，短時間能夠達到23000馬力的驚人功率，足以讓兩個螺旋槳瘋狂轉動，在艦體後面掀起一道沸騰的航跡！
照這麼下去，不用幾分鐘，「吉野艦」就能成功的切到前方，衝散編隊，更將三門主炮，直面「東明號」！
但是，他們的想法想要實現，卻是很難！就見「東明號」高速航行之下，艦體詭異的來了個大角度折彎，大幅度的傾斜下，居然自然流暢的以不可思議的半徑扭身向左拉開距離！
雙機雙舵的江海直達貨輪，只要壓倉配重夠多，重心夠穩，可以在狹窄的河道裡玩原地掉頭。現在雖然跑的快了些，楊海衛卻野蠻駕駛，硬是操控著輪船扭出一個超過35度的變向！
船艙之內，兩千多毫無準備的官兵，登時被閃到一邊兒，不少人撞得頭破血流。霎時間，哭爹喊娘的動靜兒響成一片！
兵大爺們的脾氣那叫一個牛，當即就有不少想衝出來找茬。楊海衛不為所動，隨手把廣播丟給江自康。老兵痞抓過去，有樣學樣，嗷嗷的吼叫：「混賬王八羔子！方纔已然叫你們抓牢了，不聽話。現在撞破頭，活該！哪個不服氣的，上來找老子單挑！」
其餘幾名管帶跟著呵斥一頓，立馬把少數刺頭給壓了下去。
在看「東明號」，一眨眼功夫，屁股就調過去，把艉部120mm炮塔對準「吉野號」。連續開了幾炮後，高速航行中的測距、瞄準、射擊穩定等等的協調漸趨一致。
楊海衛耐心的控制船體回歸平衡，穩定航向。就在側面的「廣乙號」勇敢的衝過去，將要為自己遮擋之時，斷然按下電控開關！
「通！通！通……！」
120mm速射炮身管急速的噴射出連續不斷的火光，一發發炮彈接二連三，形成一簇可怕的彈幕，直撲「吉野號」！
河原要一一看遠方的煙火就知道不妙，剛剛吼出一聲：「全體注意，炮擊……！」
呼嘯的炮彈，破空而來！以他們完全不熟悉的高速度，貼著海面亂紛紛的砸在戰艦的上下四周！
參照美式mk12經典艦炮改良過的冒牌速射炮，短時間內瘋狂裝彈，可以達到15發/分鐘！如此不歇氣的一股腦砸出去一堆，完全是把握住了一個精確計算的概率範圍。
向前疾馳的「吉野號」，和轉身的「東明號」形成的精確夾角，保證了炮彈的落點，幾乎沿著一條向前播撒的直線散佈。如此一來，等於是「吉野號」一頭撞進了15發炮彈組成的
的一條寬達數百米的殺傷線列之中！
穩定的彈道，令第一發炮彈提前落水，距離目標艦大約百米。
但第二發炮彈，因為炮口的輕微上揚，卻取得了緊貼水線砸在「吉野號」裝甲帶上的絕佳射角。只可惜這是一發高爆彈，爆炸在艦體表面爆炸，轟起的水花數十米高，順帶著把那一片鋼板轟出一道裂縫！
接下裡的炮彈，又有兩發直接命中！一發從司令塔的根部，差不多貼著第二次被命中的破口處打穿了頂部裝甲，發生爆炸！正在進行損管作業的六名水兵被炸飛了五人，另一人渾身是血，一頭栽進了破口中！
還有一發，則從左舷艉部切進去，炸飛了另一根通氣管，外帶一條小船，順便點起一把火！
其餘的炮彈，或遠或近，都在「吉野號」的附近發生爆炸。不斷掀起的水浪沖擊，震動的艦體哆裡哆嗦，更讓所有的日軍，臉色煞白！
「這！這是什麼樣的火炮啊！該死的火力密度，可怕的殺傷力！」
坪井航三終於穩不住陣腳，失聲驚叫起來。他本已經下定的決心，再次動搖！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前頭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這樣的火炮，簡直跟一條戰艦的發射速度沒區別，那數量，那精度，完全不正常！
他哪裡知道，楊海衛從頭到尾，都在對艦炮的各種性能進行測試！從拿到手到現在，其實包括他在內，都還沒有摸熟呢！若不然，每一發都精確計算的話，命中率只會比現在高，更高！
不管是他，河原要一也有點受不了了。連續命中的炮彈導致甲板起火，損管喪命，再這麼衝下去，不但追殺不到目標，若是讓「濟遠艦」逼近，那210mm炮可不是吃素的。
關鍵是，「廣乙號」已經殺了過來。雖然這條木頭船自己沒啥抵抗能力，新裝的120mm速射炮，卻第一次發揮威脅。朝著「吉野號」連發兩彈，登時吸引住對方的注意力。
另一側，方伯謙大為振奮！敵艦被連續命中，起火受傷，這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呀！
他站上前頭，大聲喝令向前逼近，看看差不多了，讓前主炮又一次轟然開火。
不出意外的，兩發炮彈再次落空。但這一打不要緊，卻讓「吉野號」終於找到有價值的轉移攻擊目標。
坪井航三咬著牙根下令：「轉向攻擊敵之旗艦！命令『浪速號』火速上前，接替我們追殺運兵船！哼，一定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交戰這段時間，後方三條日艦也斜刺裡穿插過來。最前面的「浪速號」上，東鄉平八郎親眼目睹了旗艦的遭遇，對那條古怪貨輪，早已心嚮往之。看到旗語命令，當即筆直的衝過來。
「吉野號」右舵轉向，重新回到迎擊的角度，彼此對沖之下，短短兩分鐘，就把距離拉近到了5公里左右。對準「濟遠艦」，三門主炮突然開火！
以最大射速接連轟出足足三十多發後，突然一發命中司令塔的側面，一條小船當場粉碎！
「轟！」巨大的爆炸中，大量碎片四面飛濺，辟里啪啦的打在司令塔望樓上！方伯謙猝不及防，被其中一塊擦破頭皮，霎時間，腦海裡一片空白！
「我這是……要死了麼？！」
耳朵嗡嗡的什麼都聽不見，他只看到旁邊的沈壽昌大聲的呼喊著什麼，一團火焰從旁邊竄起多高，幾名水兵倒在血泊之中！(……)
ps：感謝書友毛十八，舞煙、藍色火焰、yhw71等書友的月票！感謝陳鵬2011、mfive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