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
「請問都夏州督府怎麼走?」一個外貌俊俏劍眉飛揚的秀美女子禮貌的問向了身旁的一個路人。
路人見秀美女子身形高挑,寬鬆的青色武士服卻掩蓋不住那一副山巒起伏、美不勝收的好身材,忍不住眼睛一亮,上上下下細細打量欣賞。
路人以年近七旬,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早已過了拈花惹草、尋花覓柳的年紀,但是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老者,見到如此英姿秀麗的女子,也情不自禁的欣賞起來,心情愉悅,笑呵呵的道:「姑娘這是第一次來朔方吧?」
秀美女子溫和的答道:「這倒不是,早年來過一次。那還是梁師都統治的時候,現在不過兩年,卻發現識不的路了。」
這上了年紀的就喜歡與人聊天說話,笑著晃了晃手道:「不奇怪不奇怪,一點也不奇怪。看我這記性,真是老了啊。莫說是你了。就算是我在月前都認不得這生活了五六十年的朔方城。」他左右看了看,感懷萬千的道:「變化真大!」
秀美女子似乎也沒有緊急之事,讓老者勾引起了興趣,好奇問道:「老人家這話怎麼說?」
老者捋了捋下顎的山羊鬚頗為自得的道:「老朽自幼就是朔方人,早年還是武帝陛下的一員驍將呢。」他說的武帝是北周武帝宇邕,宇邕堪稱一代英主,北周帝宇泰第四子。即位之後,誅殺權臣宇護,整頓吏治。令北周政治清明,百姓生活安定,國勢強盛,並且消滅了最強大的割據勢力北齊,幾乎一統天下。只可惜宣政元年宇邕見突厥勢大率軍分五道征伐突厥,但因突發疾病,病死途中。當時世人都認為。若宇邕不死,一統天下的將不會是楊堅而是宇邕。
「武帝陛下英明神武,朔方在他的治理下。算不得富裕,但還算寧靜。後來楊堅竊取了大周的基業,建立了隋朝……」說到楊堅,老者臉上帶著一絲絲的不滿不屑:宇邕英年早逝。他的兒子不爭氣。荒淫無道,二十二歲就死了。只留下一個七歲的兒子,以及一群孤兒寡婦。身為大周的將領,老者對於欺負孤兒寡婦上位的楊堅充滿了鄙夷。
秀美女子繼續聽著,也不說話。
老者接著道:「楊堅倒也不是沒有本事,他讓突厥分裂,讓突厥向他們臣服也保障了朔方的安穩,那時候朔方還是很和平的。後來楊堅的兒子楊廣登基當了皇帝。世人對楊廣謾罵不止,老朽倒是覺得他還不錯。與他父親有的一比。他在位的時候,朔方出現了少見的繁華。」
秀美女子聽到了這裡帶著幾許不悅,憤然道:「楊廣罪大惡極,惑亂天下,致使天下民不聊生,老丈怎麼能說他『還不錯』?」
老者也不氣惱「呵呵」笑道:「老朽活了那麼多年,最遠的一次就是延州,中原那邊到底是什麼情形我是真的不知。有一句話不是說嘛,凡事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沒有親眼見過,自當是不好評價。至少在朔方,還是挺繁華的。」
楊廣之禍在於中原運河,在於河北東北的高麗三征伐。中原運河逼得中原百姓,自斷手腳來逃避徭役,高麗三征伐更是眾所皆知的勞民傷財。真正的起義的聚集地便是在飽受高麗三征伐以及中原運河周邊這些重災區,從大業六年的尉通起義開始到大業十三年,中原河北江南這核心地段,短短的七年中爆發了六十餘起農民起義。這些起義都與朔方這裡無關,楊廣喜好顏面,喜好大手腳,朔方作為與突厥疆域接洽的地方,反而受到了他特別的關照。
當初他北巡朔方,突厥的可汗就是在朔方親自為楊廣拔除路邊的雜草,恭迎楊廣巡遊。
是以不管世人如何評價楊廣,在老者眼裡楊廣還是很不錯的,至少他維護了朔方的安定與富饒。
「但是……」老者說道這裡,眼中浮現出了傷感之意,歎道:「梁師都成了朔方之主一切都變了,他投向了突厥,將朔方弄得一塌糊塗,民不聊生,致使當地的百姓紛紛難逃。與我相熟的那些老友,死的死散的散,現在就剩我一個人。要不是老朽的兒子孝順,拚死護送我離開了生活六十年的朔方,到了延州,只怕我這條老命也要丟在這個地方了。」
聽出了老者話中的傷感,秀美女子眼中露出一絲不忍,勸道:「在亂世,能活下來就是一種福氣,老人家你想開些。」
老者淡笑著搖了搖頭,「在一個月前,我兒子突然告訴我,我們可以回家了。這回到朔方,朔方還是那個朔方,但是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到處能夠看到往來的商人,可以看到路人百姓嬉笑的模樣。這方景象,就是在前朝時期都不曾有過的啊!更別說是梁師都那段黑暗的日子了,你看……」他的語氣越說越是輕快,心情也是越來越好,指著前方道:「那正前方就有一個集市,可輝煌了。往來南北的商人就聚集在這個集市裡,裡面要什麼有什麼。南方的胭脂瓷器茶葉,北方的牛馬皮革,西方的酒,東方的魚這裡都有。老朽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繁華的集市,我不知道在長安的東西市是什麼樣子的,在我看來,不外如是吧……」說著他哈哈大笑了起來,眼中充滿了自豪,身為朔方人的自豪。
秀美女子美眸中閃過一絲意外,笑著自語道:「這麼說,他幹得不錯嘛!」
「誰?」老者耳力不錯,竟讓他聽清楚了。
「大將軍,也就是夏州都督!」秀美女子笑著說道。
老者不住的點頭贊同:「不錯?豈止不錯哦,朔方要是沒有了他,哪有今天。看見了沒……」他突然指著一個牽著十數匹駿馬做突厥打扮的馬販子,道:「這個突厥人你看,老實的像貓兒一樣。換做是以前,他們早就來搶了。哪裡會這麼老實的來朔方交了城稅做生意?在突厥羅都督可是被稱之為惡靈的男人,再凶狠的突厥人遇到他也要變成小貓一樣。」說著,他突然一拍腦袋道:「啊呀
,看我這臭習慣,這話一說就停不下來了……姑娘是去都督府吧。你從右邊直走,繞過集市就能遠遠的看見巨大的行宮,都督府就在行宮邊上。那裡曾經是大將軍府呢……」他說著,再次意識到自己又有說下去的**,趕忙閉上了嘴巴。
秀美女子笑了笑,道了聲謝,往老者所指的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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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都督府!
羅士信伸著懶腰,看著面前的公。難受的將手腳伸得長長的,笑道:「看情形,今年是個難得的豐收年!」距離上次的北方邊軍競技大賽,已經過了將近一年了,此二次的軍競技比賽已經由劉仁軌負責接管佈置。不過佈置了,卻未必舉辦的起來。
突厥北方的內亂就要告一段落了……
在這三百多天裡,羅士信真正的干了地方都督應該幹的事情。又是管理軍務又是處理政務。
軍務不用說,羅士信主要抓拿的項目:在競技大賽過後,他根據每一個人各自的長出短處,合理的將他們安排至不同的兵種中去,以兵種的特性,發揮他們的長處。而且還在軍中下達了一個指令,讓兵卒根據自己的長處選擇喜歡的兵種訓練。只要考核通過,便能編入他們想編入的兵種,從而專一的進行練習。
這個任命讓每一個士兵都如願以償的在他們喜歡的崗位上訓練,發揮出了他們自身的長處,效率比籠統的訓練,勝過百倍。
從連勝突厥哪裡獲得的高昂士氣,輔以競技大賽激發出來的旺盛鬥志,加上合理有效的訓練,邊軍已經有了今非昔比的改變,足可用煥然一新來形容。
單對單,羅士信不敢保證邊兵能夠戰勝馬背上長大的突厥兵,但是上萬數量以上的交鋒。羅士信絕對有信心,邊兵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這真正的變化還不在軍務,羅士信自己也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對於政務有了一定的瞭解。
在處理政務上還有了一定的心得,看著複雜的三州政務,他居然不那麼頭疼了,反而看得懂,能夠看的明白。
馬周在一旁偷笑著,他看的更遠,在這個時代頗有重武輕的念頭,世人對於武將推崇備至,但是武將的路真正都到了盡頭,還得轉。所謂出將入相,便是如此。
羅士信能征善戰不假,但是以他的前景繼續發展下去,終會有一日,憑借軍功走入政壇,一點政治能力沒有,顯然是不成的。不說如何出色,起碼為要維持一定水平。
馬周知道羅士信對於他上疏的公都會認真的查閱,以瞭解個大概。故意將公寫的深奧無比,讓人讀不通透。
果不其然,羅士信看不明白只能找他來解釋。
馬週一點一點細說。
羅士信亦不是愚蠢如豬,時日一久,漸漸的也能聽明白一些,瞭解其中的道理關係。
朔方有今日,主要功臣是馬周、王玄策,但是無可否認,他羅士信也是出了一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