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坐在篝火旁招呼著士兵喝酒吃肉。
因為要過冬,整個阿史那部落儲備了許多的酒肉,現在都便宜給了羅士信。
這些酒肉數量太多,不好攜帶,羅士信也就索性就地給烤了燉了,提前犒賞三軍,讓一路上都在吃乾糧啃硬餅喝生水的兵卒,好好的美餐一頓,過一把癮。
以道理而言,軍中不許飲酒,但是他們要翻過白於山,一路上都是輕裝而行,沒有帶帳篷這類的重型裝備,也沒有避寒的衣物。而現在已經到了秋末時節,草原氣候本就冷的較快,而且寒風肆虐,確實有些寒冷,喝些草原上特製的馬奶酒有著避寒的功效。
羅士信重來不委屈自己麾下的兵,也就破了這個例。不過他也特別下了規定,不許多喝,熱乎乎的一碗足矣。
這治軍本就講究恩威並施,羅士信對於觸犯軍紀的兵卒從不手軟。這裡也無人敢多喝一些。
輪流佈防、輪流休息、輪流喝酒、輪流吃肉,在羅士信合理的調派下七千多名兵卒都充分的得到了休息與食物的補充。
休息了半宿,拂曉到來的時候。
羅士信整備了兵馬,打算行軍了。
打游擊便是如此,打了就撤,絕不拖延。
之所以會選擇原地休息半夜,也是為了軍隊有充足的體力能更好的撤退而已。
還不到黎明,部隊就整備妥當。
長長的隊伍蜿蜒而行。黑夜裡彷彿一條火龍。
羅士信騎著馬走在前頭,席君買、燕沛個捷勝軍正副統領在他身後左右護著,莫虎兒、薛永在中間驅趕著羊馬。蘇定方領著兵馬在隊尾約束部隊。這番佈置下來,正是可攻可守。不管前後那邊來敵,他們都能從容以對。
羅士信並不覺得有人會為阿史那叢禮報仇,但用兵之道,應當謹慎的時候必須謹慎行事,不能馬虎大意,用將士的生命來賭幾率。
就如他想的一樣。阿史那叢禮因為部落被端,為了保障族人能夠安然的渡過這個冬天,開始籌措過冬物資。因為他手中的精銳之師猶在。論及實力這附近一帶無人可比,也就動用了點點強取豪奪的手段。
中小部落兵力勢力比不上他,只能選擇忍氣吞聲,懷恨在心。
而今整個阿史那部落被襲。聞訊的他們高興還來不及。顧及著頡利沒有落井下石就已經很不錯了,又豈會在敵情不明的情況下冒然出兵相助?
一路安全無虞的來到了朔方邊境,羅士信老規矩的讓莫虎兒知會梁師都一聲,告訴他,他們打獵回來,要向他借道,說是借道,但他們的大軍沒有片刻的停頓。直接進入了朔方。
再次得到羅士信借道的「請求」,梁師都整張臉都變得鐵青。根本就來不及想羅士信他們是怎麼出現在突厥的,拍案喝道:「羅士信欺人太甚,真當我梁師都是泥捏木頭做的,一起脾氣也沒有?」
梁洛仁斜著眼睛道:「那陛下想幹什麼?」
「當然是出戰!」梁師都青著臉,道:「我要讓羅士信知道,朔方是我梁師都的地方,不是他羅士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直接用箭將那個莫虎兒射跑,告訴那小子就說我梁師都的地方,他羅士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豈有此理,叫他洗乾淨了脖子等著……」他這命令一下達下去,突然神色一變,叫住了傳令兵道:「切記別射傷了他。」他陰沉著臉,眼中卻露著一抹笑意。
梁洛仁不屑的撇了撇嘴,卻也看透了梁師都心底的算盤。
上一次梁師都安然的放羅士信經過他們的領地,惹得頡利雷霆大怒,特地派了人來指責梁師都。
梁師都氣得幾欲跳腳,但想著他們離不開突厥的支持,也只能忍氣吞聲下來。不得已還跟突厥說定了,互助合約,在朔方境內分兵駐紮,盯住慶州羅士信的動向,只要羅士信一有意動,立刻回報。為此經過頡利的介紹,梁師都、阿史那叢禮甚至親自會面,約定朔方軍幫助阿史那部落看著唐軍邊軍的動向,另一方在朔方遇襲的時候會第一時間出兵支援。
如今羅士信不知怎麼的又跑到了突厥,還收穫極大,也不知是哪個部落遭了殃。依照約定,他是不能坐視不理的。但是上一次羅士信兵馬不過千餘他都不願意招惹那個煞星,更何況根據傳來的消息所說,這一次羅士信的兵馬綿延數里,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千一萬都有可能。
梁師都不想打又不能不打,只能選擇敷衍了事,面上做出翻臉的態度,動作卻放慢了下來,給羅士信充分離去的時間。
如此又不會惹上羅士信這個煞星,也能向突厥證明自己的立場:不是我不打,而是羅士信屬兔子的,長了兩條腿,跑的太快了,追不上。
很好的借口,很好的理由。
「既然陛下已有定計,屬下就告退了。」梁洛仁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也就離開了。
梁師都看著梁洛仁離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的陰狠:因為李唐的陰謀陽謀,朔方人心惶惶,前段時間更是發生李正寶謀反事件。李正寶是他麾下的一員大將,地位不凡,是僅次於大將軍梁洛仁的存在。但不知什麼原因,李正寶讓唐軍策反了,意圖生擒梁師都歸唐。但因計劃敗露,孤身逃往唐朝。
梁師都懷疑李正寶還有同盟,決定誅滅李正寶九族,以儆傚尤。但此舉卻受到梁洛仁的強烈反對,兩人因此起了嚴重爭執,關係便在破裂的邊緣。
梁師都一度覺得梁洛仁就是他懷疑的內奸,想要將他拿下。但梁洛仁對於他梁國而言,就如東漢的韓信,西
漢的耿弇,功勞卓越地位極高,一但動他,會讓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大梁國更加危險,也就忍著一口氣,打算慢慢的入手削梁洛仁的兵權。
梁洛仁也知如此,兄弟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加的複雜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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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虎兒還在等著朔方的城樓上來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與他說話,不想等了片刻,等來的越是黑乎乎的利箭。
守城將士竟然下達了射箭的命令,悉悉索索的箭羽飛射向莫虎兒的四周。
嚇得莫虎兒拔馬邊走,這還沒走遠,耳中就聽得身後城將的高呼:「告訴你家大將軍,朔方是梁國的領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進出出的,讓你們大將軍洗好了脖子等著。」
莫虎兒眼中透著一股怪異,揚鞭追上了羅士信的大部隊。
羅士信一路南下,沒有收到任何堵截,不過因為他們這一次獲得的戰利品實在豐富,尤其是趕著羊群,速度快不起來,才不過到了契吳山附近,走到延州,至少還要花費一兩日的功夫。
見莫虎兒回來,羅士信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回來了?梁師都是什麼態度?」
莫虎兒見羅士信一副已經知道答案的模樣,苦笑道:「大將軍這回是猜錯失算了。」
羅士信錯愕道:「難道梁師都還敢來打不成?」
莫虎兒點了點頭,將他在朔方城下的事情細說。
「什麼?」羅士信有點傻眼的,不知梁師都哪來的勇氣,讓自己洗脖子?聽的是火冒三丈,喝道:「這個梁師都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誰給他的勇氣這般猖狂。行,老子就在這裡等他,他不敢來就是孫子養的。」
莫虎兒這時卻笑道:「其實我覺得大將軍不必理會他,梁師都應該只是做做樣子,根本就沒有戰意戰心。」
羅士信聽得一怔,問道:「這怎麼說?」
「這是末將的感覺,我覺得梁師都真有心與大將軍打這一仗,他沒有必要搞得那麼麻煩。特地用箭射我,準頭還歪到了天上,還特地提醒我們他要出擊。磨磨唧唧的,如果換做是我,一句話不說,在途中來個奇襲,比什麼話都慣用。」莫虎兒分析著,說著不屑的撇了撇嘴,「關鍵是上一次面對大將軍一千兵馬,他都只敢龜縮起來不敢出戰。現在我們有七千多戰力,軍隊中間混跡著羊群拉起來前後數里,威勢看起來不下萬人。我才不信他有那個膽子,敢找我們的麻煩。我覺得只要注意一點,應該就沒問題。」
「說什麼屁話!」羅士信瞪了莫虎兒一眼道:「梁師都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我羅士信面前猖狂?給他臉,不要臉……他說他要讓我知道朔方不是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今天老子就要讓他知道,這個朔方就是我大唐的後花園。想逛就逛,不想逛就走,看膩了就一把火燒了。讓他以後遇上我羅士信的打獵雄獅,就夾著尾巴,關起大門,繞著走。讓我配合他,什麼玩意。」
莫虎兒眼中一亮道:「虎子錯了,大將軍說得對。這朔方就應該是我大唐的後花園……這戰怎麼打?」
羅士信想了想,露出了陰險的笑容道:「傳令下去,全軍加速行軍,丟棄一些笨重的,不值錢的東西。」
莫虎兒幡然醒悟,高叫著傳達命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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