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買亦是越戰越覺得心悸,他這一手少林棍隨著他走遍天下,莫說是遇到敵手,就連能夠與他戰上三十合之上的都不多見。
可是今日他使勁渾身解數,卻難以取得半點先機。只覺得對面的羅士信長槍運轉奇快,進退攻防,其勢都猶如長江大河一般連綿不絕,每每都能自不可想像的角度發起攻擊,彷彿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槍中還蘊含著莫可抵擋的威力,剛柔並濟,近乎無懈可擊。
長槍再次攻至,席君買已經硬拚十招,敗事以顯,不敢在硬攢其鋒,惟有深吸一口氣,從對面所布下的殺氣槍影中退出來,向後連退三步,後退的同時,手中鐵棍運轉如飛護住週身上下。
可是對方的長槍卻護隨心所欲地劃過兩人之間的距離,霎時間席君買只覺得四周勁風大作、冰澈刺骨,那威猛絕倫的一槍,凌厲無匹,奧妙精奇,已經將他完全包裹,封死他所有的退路!
便是退也無路可退!
席君買將心一橫,雙手握住棍柄,對著羅士信的胸口盡力平刺,採取了兩敗俱傷的打法,以圖以此挽回劣勢。頓時勁風狂湧,棍勁破空而去,發出鷹嘯似的銳響。
「叮∼∼∼∼」兵刃一聲脆響,他用盡全力的一棍,發出的聲音卻是細弱蚊蠅。
「不好!」
席君買心生警惕,隨即到從槍面上傳來一股力量輕輕將鐵棍黏住。向外一帶,頓棍勢盡洩,所有勁力猶如石沉大海。空空蕩蕩不著一物。
瞬息間他失去了長棍的控制權,但羅士信的長槍卻毫不停歇重重的掃在了他的胸口,排山倒海的力量打得他半身麻木,整個人直接被這一槍震得連退了五步。
長槍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發出龍吟虎嘯般的異聲,長槍在席君買眼中無限擴大,勁力化作一束針尖氣流電射而至。槍鋒雖還未到。但在這股氣流衝擊下,臉上皮膚已然是劇痛難當。
在驚呼聲中。席君買危機片刻雙手合十,死死的卡主了長槍的槍尖。
槍尖至鼻尖處停了住……
「擋住了?」席君買腦中突然心生如此念頭,但隨即手中猛地一鬆,長槍已被對面那個近乎不可戰勝的青年男子抽了回去。心底湧現一股苦澀:他能夠輕易的從他手中抽回兵刃,自然也可一槍到底,在他的面門開個大洞……不是他擋住了,而是對方在關鍵的時候手下留情!
「我輸了……」席君買在認輸的瞬間,噴了一口鮮血,身子晃了三晃。
羅士信見此咧嘴一笑道:「還真以為你是鐵打的呢!受我一槍,便如沒事的人一樣,也太讓人受打擊了。」
席君買將棍子杵在地上,一摸嘴角的鮮血道:「我學過少林鐵布衫。在挨槍的時候,將硬氣功聚在了胸口。不過還是擋不住……」
「原來是少林鐵布衫,這麼說你那一手棍法是少林棍?」羅士信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席君買點了點頭:「慈悲棍、瘋魔棍、伏魔棍……」
羅士信頷首道:「少林功夫。確實名不虛傳。」
羅士信在後世中一直被灌輸著一種天下功夫出少林的思想,這來到唐朝,繼承了羅士信的一身蓋世武藝,卻看清了這一事實。
所謂天下功夫出少林,那是放狗屁。
天上之大、包羅古今中外。少林名號始於北魏,然早在少林出生之前。中國已經有了擊劍名家越女、技擊名家袁公、快刀宗師庖丁,更有以習武為時尚的齊國人。均為天下聞名,較之少林早了千年!
但亦無可否認,少林源遠流長,至北魏起,歷盡重重磨難,時過千年,但依舊興盛不衰,可見少林確實有一些真功夫,少林七十二藝也非是浪得虛名。
席君買感受到胸口那火辣辣的痛楚,苦澀道:「名不虛傳,還不是不敵你的槍,我用了渾身解數,卻也沒有效果。你很強,我不是你的對手。」
羅士信大笑道:「你應該滿足了,當今世上能夠接下我三五招的已經是一流好手。你卻能與我大戰將近三十合。要知道我橫行天下多年,除了我秦瓊秦大哥,你是第一個能夠與我戰至這個地步的,你應該知足了……」
他的語氣極為狂傲,但是周邊的兩百餘人,卻沒有一個覺得他狂。
他與席君買的一戰所展現出來的武勇,已經將他們震撼住了。
燕沛看著幾近不可一世的羅士信,目光落在了那柄亮銀色的長槍,腦中閃現一人姓名,深深呼出一口氣,失聲道:「你是羅士信,大唐羅士信!」
羅士信頗感意外的看了燕沛一眼,頷首道:「不錯我就是羅士信,大唐羅士信!」
大唐羅士信,五個字,重逾千斤。
四週一陣驚駭,羅士信威名早已暴於中外。他們雖是馬賊,卻也聽過這位大唐第一猛將的名號。
燕沛眼中一陣悸動,難怪唐軍有膽子深入突厥腹地……是羅士信一切就不奇怪了,一個能夠讓突厥畏懼的如同惡靈一樣的男人,沒有這點本事怎麼行。
王雲也是一陣驚恐,他鬼迷心竅意圖當一個黃雀,現在才發現對方是雄鷹,他區區黃雀卻想跟雄鷹爭鋒……
「你叫什麼?」羅士信目光熾熱的瞧著那個年紀跟他不相上下,卻能夠與他戰上三十合的少年。以他的武勇,應當不是籍籍無名才對。
席君買顯然也聽過羅士信的名號,心中暗歎一句「名不虛傳!」見他發問,昂首道:「我叫席君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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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士信雙眼瞳孔收縮:「原來是他!」
席君買在歷史上留下的戰績不是很多,但是勇武卻是名噪一時。記得史上記載:席君買善使槍棒,弓馬嫻熟,能開六石強弓,當時吐谷渾派萬人大軍來攻打唐朝邊境。席君買帶領騎兵直衝吐谷渾聯軍中軍,奮勇當前,強弓引箭,一箭能洞穿數人,敵軍無人敢擋,盡皆丟盔棄甲,中軍直接被破,以致群龍無首各自逃命,出現了上萬人被一百多人追著打的場面。
百騎破萬軍,席君買的武勇可見強悍。
當然現在的席君買,還沒有至那個境界。不過已經可以想像現在的他便有如此勇悍,再過十餘年,到了歷史上他成名的年紀,正是自身巔峰狀態,未必就必不上現如今的秦瓊。
席君買弓馬嫻熟,武藝超群……
而他似乎缺少一個親衛隊隊長……
羅士信心思活絡起來道:「打了你一槍,也算是給我部下討還了公道。至於你們搶了我的馬,我就不計較了,就算我打傷席兄弟的歉禮吧。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們在這突厥腹地做什麼?找突厥報仇?還是?」他在發現這一夥人都是漢人同胞的時候,便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們一行人需求著馬,卻深入突厥腹地,還出現在了粘怗部落附近,這用意自是不言而喻。
只是不是羅士信瞧不起他們,只憑他們不到三百人,就算擁有席君買這樣的勇士也幹不出什麼大事情。
燕沛站了出來道:「多謝大將軍好意,我們確實繼續戰馬,就不跟大將軍客氣了。我們原本是隋朝軍官。因為梁師都起義造反,還投降了突厥狗,給突厥當狗兒子。氣不過,這裡便反了,成了馬賊。我們不願意搶掠百姓,只能以搶掠突厥為生。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們被困山坳,只能殺馬取食。沒有了馬,我們寸步難行,想著來草原劫上一票,卻讓大將軍搶了先。至於買兄弟,他與梁師都有殺父之仇,目的是殺梁師都報仇,幫助我們只是出於義氣。」
羅士信想了想,這梁師都大約是十多年前造的反,也就是說他們這夥人在草原上生存了十多年,這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沒有一定的實力,做不到這點。
這夥人的戰鬥力,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強上一些。
「不如這樣,你們都跟著我吧!」羅士信開門見山的說著,「我打算見一支親衛隊,已經有三百餘人,還差兩百多人,我見你們兄弟都很不錯。一併編入我的麾下,你看如何?由席兄弟當任親衛隊隊長,你來當任副隊長,怎麼樣?」
羅士信說的太過自接,燕沛、王雲、席君買都有些愣住了。
席君買最先反應過來,道:「我要報仇!」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道:「梁師都坐擁數萬兵馬,你憑什麼報仇?給我當親衛隊隊長,你的仇,便是我的仇。我保證梁師都活不過兩年,如果你想新手殺他,這個我盡量為你做到。成不成不敢保證。我相信絕對比你獨自一人,冒險送死的好。另外我麾下有許多勇猛之士,你加入我麾下,還能與他們切磋武藝。我們也可以相互比試,印證,何樂不為?」
席君買登時心動,大老爺們也沒有任何的猶豫,苦笑道:「報仇之事,本不想借助他人之力,但我個人力量也實在有限。兩年之內,若大將軍真能幫我報仇,我席君買這條命就是大將軍的了,願意聽從大將軍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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