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歎為觀止之餘,對於鄭麗琬的分析給予了肯定。
烏頭毒可救人也可以害人,是故可以用錢在藥店裡可以買的到,但就如砒霜一樣,需要登記在案,記錄用途,藥店裡多一點少一點都會記錄下來的,價格還特別昂貴。
對方對於最不起眼的百姓下毒,固然能夠做到掩人耳目的效果,卻也犯了一個致命的漏洞。
烏頭毒的毒性勝於砒霜,可作為一個有著刺激性味道的中性毒藥遠不如急性毒藥砒霜來的實在,砒霜發作快且廉價還無色無味。作為生活在最底層的百姓,說句難聽的在他們身上用烏頭毒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因而完全能夠排除百姓相互間的毒殺。
不是百姓內部的仇殺,又與他中的毒大致相近。同時驅使蟲子下毒,這種匪夷所思的下毒手法,肯定不是一夕之功,需要長時間的練習,千百次的實驗。
這實驗的對象可以是牲口可以是假人,但真正對付的是人,不找真人活人實驗一切都是空談。
鄭麗琬的懷疑合情合理。
也只有心思細膩如發的鄭麗琬能從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抽絲剝繭的證明如此多的東西。
不是暗殺營,尋常人也玩不起如此奢侈的研究,還能瞞天過海的收集到烏頭草。
這與羅士信有仇,有能力有實力請的起如此奇人異士,擁有悍不懼死的死士,做的起研究且毫無痕跡的。整個長安也只有幾人。
鄭麗琬以排除法,得出了李建成、李元吉兩人。
羅士信毫不猶豫的道:「是李元吉,不是李建成。李建成不會那麼蠢。也不會那麼急。也只有囂張跋扈性子急躁的李元吉,才會在我得罪他的第二天就派死士跟蹤,尋找下手的機會。」
鄭麗琬懷疑上李建成是因為她不瞭解李建成,羅士信卻知道李建成的厲害。這個能在政治上壓制李世民,逼得李世民不得不鋌而走險的人物,自然不會是聖母一樣的白蓮花。以他的心機權謀,要對付一個人。決不至於這般急躁,一點耐心也沒有。
鄭麗琬頷首道:「我也覺得李元吉的可能大於李建成,他的性格能幹出這種蠢事來。」說著那對大大的美眸瞇了起來。似乎在想什麼鬼主意。沒過片刻,陰陰一笑,當真有著一副女中諸葛的氣派。
「你有什麼想法?」看著鄭麗琬這幅摸樣,羅士信就知道她心中有了打算。也知道論及腹黑。耍起詭計,面前這個小丫頭實在是有著令人咋舌的天賦。
鄭麗琬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李元吉可比那個尹阿鼠難對付的多。當年李元吉在太原為非作歹,陛下都多番包庇,甚至於丟了太原大唐的龍興之地,依舊沒有責罰。以我們之力,想要扳倒李元吉,是不可能的事情。」
羅士信讚許的點了點頭。鄭麗琬還是很聰慧理智的,沒有讓仇恨沖昏頭腦。
李元吉在太原的時候。無法無天。右衛將軍宇歆看不過意,苦勸無效,惱怒之下,一紙狀書告到了李淵面前,要求李淵嚴懲李元吉。李淵在波不得已之下,免除了李元吉的職位,可一回頭就又下令讓李元吉官復原職。
李元吉丟了太原,理當是罪無可赦,但是李淵選擇性失明,反而要將無辜的宇歆殺了。
李淵為什麼要殺宇歆,自不用說。若非朝堂上有一個比魏征還要剛硬的李綱,力勸李淵讓他收回了成命。宇歆就會因為告李元吉的黑狀,讓李淵不明不白的殺了。
李元吉那狂妄的性格要挑他毛病找他弱點不要太容易,甚至挑他死罪都挑得出來。可問題在於,就算李元吉觸犯了一百條死罪,李淵不殺他,還是一樣等於零。而且你告了李元吉的同時,也在向李淵說明一件事情:「你兒子太壞了,我在收集他死罪的證據,要整他弄死他。」
接下來到底誰死,不用說了,總之不可能是李元吉。
所以要對付李元吉真的不容易,他不是不犯錯,而是錯誤一大堆,但對付他等於對付李淵。在大唐在封建時代,對付一個皇帝,那不易於廁所裡點燈……找死。
這也是李元吉囂張跋扈的資本。
羅士信原本還擔心鄭麗琬會因為自己之故,報仇心切,暴露了自己得罪了李淵,現在看來卻是多此一舉,小丫頭看的比他要透徹的多。
鄭麗琬緊接著說道:「我就想著,這正面對付不了就他噁心他嘛。李元吉最好顏面,我們就在背地裡毀他顏面,將他的齊王外殼扒開,將內在的無能白癡弱智無恥跋扈的小人樣擺在大眾面前。他不是自吹神勇無比嘛?我們就將他讓尉遲敬德打的像狗一樣,以誇張的方式說出去;他不是自吹戰功彪炳嘛?我們就戳穿他常勝的面具:他能勝不是因為他這個副帥,而是因為主帥是秦王李世民,然後將他兩次統兵的經歷宣傳出去,讓他自己抓狂。指不定他受了刺激,要領兵上戰場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也說不準。嘿嘿,就他那兩三下,遇上凶橫的突厥還不完蛋大吉?最好讓突厥一刀砍死,一了百了。」
羅士信腦中浮現李元吉抓狂的模樣,笑道:「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過操作起來,需要一些技巧。不能弄得朝野皆知,讓人看出這是刻意針對。也不能將事情鬧大,免得禍及無辜,讓朝廷當做惡意散佈謠言禁止抓捕。」
鄭麗琬擺了擺手道:「放心啦,個別的話,只會讓李元吉聽到,讓小部分人知道。其他的我是讚美不敗戰神秦王殿下,誇獎尉遲敬德武功高強!至於李元吉會不會對號入座,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羅士信猛的一拍大腿,對著鄭麗琬豎起了大拇指。
鄭麗琬這招用的實在是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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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讓李元吉知道有人再傳對他不利的言論,然後又開始讚美李世民英明神武的力挽狂瀾的事跡。
李世民為什麼會大破劉武周?還不是因為他李元吉太過廢材,將太原丟了,致使李世民不得不北上。李世民秋風掃落葉一樣的搞定劉黑闥,而他李元吉呢,面對劉黑闥的大軍,縮成了烏龜,躲在龜殼裡動都不敢動,打都不敢打。
這就是天才與廢材的差距。
李元吉知道有人編排他,說他打仗廢材,說他被尉遲敬德打的跟狗一樣。然後又聽世人以劉武周、劉黑闥來讚美李世民,聽世人稱讚尉遲敬德的武藝,他不對號入座都有鬼了。
可是他對號入座了又能如何?
他有理由嚴懲罵他的人,難道還有理由對付讚美李世民、尉遲敬德的人?
當然鄭麗琬也不只是為了噁心李元吉,她真正的目的還是激起李元吉自不量力的心態,在沒有機會弄死李元吉的情況下,逼李元吉證明自己,逼他上戰場,借刀殺人。
這成與不成要看天意以及李元吉自不量力的膽氣。
但總比什麼都不做的要強。
畢竟有著李淵這座大神擋在他們的面前,想要報仇不能用尋常手段。
對!不能用尋常手段!
羅士信笑著誇讚著鄭麗琬,心中卻有自己的想法:這一次,李元吉已經觸犯了他的逆鱗。
李元吉這次刺殺險些要了他的小命還順帶帶走他未來媳婦的小命。兩條他最在乎的人差點讓李元吉殺了,再不還手還等什麼時候?他才不管李元吉是不是齊王,就算是李淵,想要殺他,他也不會坐以待斃的殺回去,更何況是一個無情無義的李元吉。
原先他是打算在確定幕後黑手之後再做行動,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平陽是他認定的老婆,在沒有確定下來之前就去殺自己的小舅子也確實有些不該,就算這個小舅子確實該死,也不應該由他來殺。
現在李元吉是幕後黑手的幾率已經大於了九成,無所謂真憑實據了。
李元吉動手的時候他已經與平陽確認了關係,也就是說李元吉壓根就不將他當做是自己的姐夫,那他憑什麼認一個無情無義欲殺自己後快的人做自己的小舅子。
犯賤嗎?
他羅士信才沒有賤到那個程度。
論心思縝密,羅士信學十輩子也比不上鄭麗琬,面對李淵這個大樹,鄭麗琬都想不出有效的辦法,那憑他跟想不出了,也懶得去想。
這沒有辦法就用蠻力嘛!
李元吉下作的用下毒的手法來對付他,他羅士信憑甚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下毒,暗殺!
明顯下毒要齷蹉一點。
羅士信看著笑吟吟的鄭麗琬,她的這一計策,也許未必能夠借刀殺人將李元吉逼得上戰場證明自己,但是一定能讓傲慢自大的他大發雷霆之怒,很有可能給他爭取到可趁之機。
「需要什麼幫忙儘管說,我一定鼎力支持!」羅士信拍著胸口。
鄭麗琬為自己能夠幫助羅士信而感到高興,見他如此站在自己這邊,嬉笑道:「你就不怕讓她知道啊。」
「秘密!這當然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給平陽知道。」羅士信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鄭麗琬跟是小女人感情氾濫,嬉笑著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我們的秘密,不讓她知道,」(……)